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家教]像我这样的存在 作者:半凉沐光 文案 ——在你死去那一年,这个世界将被赋予新生。 ——以我至高无上的荣誉起誓,守护你的存在直到生命消失尽头。 几年前和白兰一战后沢田纲吉被自己女朋友疑似“抛弃”,几年后重逢意外得知对方已经结婚生子。然而随着重重迷雾揭开当年的真相和这个孩子的身份也跟着水落石出。在背叛和绝望的深渊,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得知自己突然多了孩子的黑手党教父今天也依然是崩溃的# 内容标签:家教 少年漫 搜索关键字:主角:雨宫唯,沢田纲吉,雨宫光 ┃ 配角: ┃ 其它: ================== ☆、开坑   十月一开坑,提前预热小天使快来收藏~ ☆、Part.01   像我这样的存在   文/半凉沐光   2015.10.01   鸣神の少しとよみてさし昙り雨も降らんか君を留めん   鸣神の少しとよみて降らずとも我は止まらん妹し留めば   ——《万叶集·雷神短歌》   ——   相原老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为公司新给的项目头疼不已。   除了资金周转问题上遇到的难题之外,最重要的第三方协助人到现在都没有派出代表和我见面会谈。供应商不明确,被搁置在一旁的工程迟迟无法动工,连续三天加班所带来的疲惫感几乎让我产生了把这个烂摊子直接扔给町田先生一走了之的冲动。   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事实是,如果我真的走了,这个月的奖金也会跟着一起泡汤。   我自认为还没有那么大的魄力会和钱过不去。   就在我焦头烂额忙着和上司探讨合作章程的时候,相原老师不合时宜得给我打进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雨宫小姐吗?”   许是知道我工作繁忙,电话那端的相原老师听起来也是因为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而增添了几分歉意,我忙着把手头的工作整理好,腾出一只手拿着手机和那头回话。   “是的,相原老师,是不是小光那个孩子又惹什么麻烦了?”   对于她打电话来的目的不用想我也能猜出几分,说完后我自己都在心里默默得叹了口气。想来不是遇到了没办法解决的情况,相原老师断然不肯在这个时间打扰我的。   果然,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低低的叹气声,隐约还夹杂着无奈。   “雨宫小姐,虽然这样很麻烦您,但还是希望您能立刻来一趟,小光他……受伤了。”   “您说什么?!”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小光受伤了?   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脸淡漠的小家伙不知道哪冒出鲜血的场景,我心头一颤,几乎是立刻挂断了电话也没来得及询问伤势以及原因把助理叫进来将手头剩余的工作交给她,叮嘱完毕之后便匆匆跑到公司门口开车朝着幼儿园的方向奔去。   路上的风景在不断得向后退,在焦急得等待红绿灯之余,我趁机掏出手机给上司打了个电话,在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和今天之内一定会将工作完成的保证才放心得继续飞奔在去幼儿园的路上。   小光怎么会受伤呢?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会和人起争执的性格,那个孩子总是一副淡漠沉稳的表情让我怀疑他是否为我亲生。然而相貌百分之八十的遗传每次都会打消我的疑虑,倒是他碰到我脑洞大开的时候会淡淡得撇过一眼来表达自己无声的鄙视,让我在受挫之余略感欣慰——好在智商总归是没什么问题。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受伤?   这个问题盘旋在脑中存了疑影,我开出了平生最大的速度冲向学园,仅仅是想象他受伤的场景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只恨这条平时看起来不远的路今天为什么距离显得格外漫长。   临到学园门口便远远看到相原老师一脸忧色得站在那里,见到我停好车之后立刻迎上来满脸歉意得弯腰,嘴里不住地说着“抱歉。”   “先别说这些了相原老师,”我在她带领下匆匆赶向学校的医务室,语速也不自觉得加快,“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相原老师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才把事情原委告诉我。   “听说为了拿到挂在树枝上的气球爬了上去,真是抱歉正好是课间,一时间老师也都疏忽了,据其他小朋友叙述拿到气球之后不知道听到一句什么,原本应该按着原路返回的小光忽然就从上面直接摔了下来……”   她尽量用最温和委婉的语气来描述,可我在一旁听得还是心惊肉跳,一想到小家伙趴在树上忽然摔下来我的手就开始发抖,四肢百骸都蔓延了阵阵寒气。   那个孩子虽然从小稳重但毕竟只有五岁,不管怎么说以前的小磕小碰不可避免但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还是头一次。   心里想着他究竟情况如何的我压根来不及考虑事情原委哪里不妥满脑子都是赶紧见到他的想法,好在医务室离得并不远,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白色屋门近在咫尺。   推开门果然看到了皱着眉头坐在凳子上的小人儿,听到开门声他下意识朝这边看过来,发现是我先是一惊,然后又犹犹豫豫得低着头,表情十分不自然。我的目光第一时间绕着他浑身上下跑了个遍,除却小腿和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之外脸颊也有几处擦伤,棕色的头发灰扑扑得沾染着几片落叶。   看来伤的并不是很严重,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   “老师,请问小光他……”   “您是雨宫的家长吧?”医务室的老师是一个很和蔼温顺的女人,看到我望向她的目光后站起身笑了笑,手里还拿着未扔掉的酒精和棉花。   “伤口不是很严重,没有伤到筋骨。不过还是要休养一段日子了,最近别碰水,别让他做剧烈活动,休息几天大概就没事了。”   我心里立刻松了口气,弯腰止不住的道谢,“真是太感谢您了……”   直到两个老师都出了门我才朝着坐在凳子上安心等待的小光走过去,他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表情,仿佛膝盖上胳膊上被绷带覆盖起来的伤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忽然想起从小到大似乎都难得看到他慌乱无措的模样。   “对不起,妈妈。”看我走过来他率先道了歉,十分配合得低下头,“是我大意了,没注意到危险。”   我放下手里得书包坐到他面前,仔细观察了很久,确定其他地方没有大碍才稍稍放心。   “你啊……”我忍不住伸出手柔柔小光那头柔软的棕发,“可算是吓坏妈妈了。”   “唔,”他皱皱眉,稍稍有些烦躁的偏开头,“我说过了没什么事,让她们不要叫你来的。”   “稍微也有点小孩子的样子吧,我可是你妈妈呀。”对他这幅人小鬼大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我无奈的揉着眉心将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迟疑了一会尽量选择温和的语气平静得注视着他的眼睛,“能不能告诉妈妈是什么原因让你忽然从上面摔下来,小光?”   小光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闪躲,明显因为我的话而心虚起来。这让我更笃定了“审讯”他的心思。   “我……”   我微微抬手打断他的辩解,淡定得望着他执拗的瞳仁,“不要骗我哦,小光。”   我很清楚,小光向来心思谨慎做事都会考虑周全,但也因此比其他孩子多了几分敏感,所以对别人的话尤其上心。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得不要他告诉我缘由,有些问题如果不早点解决很可能会一直变成弱点甚至矛盾源头,继续累积下去对他的成长十分不利。早些年因为他的性格我没少钻研过教育问题,自然也清楚这个问题的症结所在。   “我……”   小家伙依然在犹豫,但看出他有几分动摇。我该庆幸他不过是五岁男童,在我堪称严厉的目光之下虽然有些抗拒还是顺从得把理由告诉了我。   “我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不好听的话,一下子就着急了,所以才……”说着说着低下头去,期间还不好意思得抬头看了几眼,像是在窥探我表情是不是在生气。   我心里一沉,“说了什么?”   “说……”   稚嫩的脸庞闪过几分难过让我有些慌神,他很少露出这么寂寞的表情,看来这句话果真是说到了他的弱点上。   而他的弱点无非是……   “没有爸爸的孩子就是野丨种。”   我沉默不语,握着提包的双手不自觉紧了紧。   果然是这个。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找到说这句话的熊孩子然后把他也放到树上让他也狠狠摔下来尝试一下这钻心的疼痛,然而这看似不理智也实属幼稚的想法反反复复在心里过了许多遍,最终火气还是被我压了下来。   因为小光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安,我不能让他察觉到我情绪的半分变化。   “小光,”我吸了口气,原本紧紧攥着包的手指渐渐松开,努力让自己语气平缓下来,“告诉妈妈,你真的在意这些话?”   听到我这么问小家伙似乎是有些惊诧,不过很快就稳下心来沉声应答,“不是很在意,只是听了觉得不舒服。”   到底是五岁的小孩子,小光已经是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和懂事,我不能再要求他别的。   心里这么想着就有了打算,我笑了笑上前抚摸着他棕色的发顶,“抱歉,这次是妈妈给你带来麻烦了。”   是我太天真了,就算一直以来给他再多的母爱,终究弥补不了父亲这个缺口。尤其是呆在幼儿园这种环境天天望着别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就算他不在意也免不了别的小朋友因为“天真好奇”而对他投以奇怪的目光。而我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从小就存在于异样的目光中,那样于他未免不公。   “妈妈你想多了,”小光语气淡淡得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就如他一直以来那般,“我只是不希望有一天那个人再度出现打扰到我们而已。”   我一愣,旋即笑着点点他的额头,“你呀,那个人可是你爸爸。”   “没见过面的人怎么叫爸爸?”他终于完全收起了之前的愧疚之色对我轻轻翻了个白眼,嫌弃之色溢于言表,“只有妈妈还余情未了,真是痴情。”   痴情啊……   我忍俊不禁得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下一秒看到小家伙龇牙咧嘴得瞪着我。   “人小鬼大,太这么老成小心将来叫不到女朋友!”   “嘁,妈妈你自己还不是没有男朋友。”   望着他理所当然而又淡定自如的语气,我不得不开始思索自己的教育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   因为小光受了伤需要休养,所以我不得不把在公司未完成的工作全都挪到家里,虽然可能会影响效率,但是为了他的身体也不得不这么做了。毕竟有什么工作比自己的儿子还重要呢?   夜风偏凉,我伸手将窗户关上,又给睡梦中的小光盖好了被子,确定他没有被我吵醒之后才悄声关上门走了出来。   电视机的声音还是有些大,我拿起遥控望着小光的卧室刻意把音量调低,不过到底也已经是深夜了,如果再不睡恐怕第二天的工作又不能按照预期计划进行下去。拖了这个福,我已经被上司连续三天的骚扰电话搅得神经衰弱,要是那个第三方协助再不出现的话,恐怕这个月的奖金就要泡汤。   总之,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打定了主意等这个项目结束后去找町田先生索取一部分精神损失费——无论什么方法。   一边想着这些细碎的琐事一边把目光漫不经心得从电视前划过,不料这一眼却看得我陡然心惊,硬生生没拿稳遥控器直接摔了下去。   “啪嗒”一声在夜里尤为明显,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朝着小光的卧室看去,发现里面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之后才稍稍放松了心,然而再度转向电视那颗飘忽不定的心脏再度被悬到了嗓子眼。   哪怕只是背影,我也能认出那个接受记者采访的年轻企业家究竟是谁。   和小光如出一辙的棕色头发,清瘦挺拔的身躯,以及……温和柔软却又无比熟悉的嗓音。   “沢田……纲吉……”   光是这一声低喊就仿佛耗尽了我的力气,几乎是瘫软着身子坐到沙发上。混乱不堪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要淹没了我所有的思绪。   或许是狗血剧看多了的原因,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碰到这种事,比如在电视上看到自己孩子的爸爸又或者对方已经成了钻石级的年轻总裁……比起那种荒唐的情节。   我现在只希望是我看花了眼,而不是一时眼抽无意间发现了前男友——当然,我更希望的是,他已经彻底忘记我这个人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来啦~阔别已久的270BG~赶在十月一的日子开了坑小天使们不要霸王我呀~收藏啊花花啊~还有作收都拜托你们了哟~=w=不意外的话本文应该是不V的别激动! PS.文中的小光绝对和作者没关系……因为这个名字是基友小千亲自为我想的么么哒亲(*^3^)!今晚给你暖床! PS的PS,你们可以叫我小沐呀沐沐呀~ ☆、Part.02   ——   小光盯着镜子看了很久,终于憋不住说出了进理发店之后的第一句话。   “……妈妈,学校里禁止未成年染发。”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着他已经变得和我如出一辙的黑发满意得点头,“没关系,学校方面我会和老师沟通。”   他皱了皱鼻子,秀气的眉毛蹙起像是十分不满意我的说辞。可又一时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我这么做,所以只好气鼓鼓得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我笑了笑没再理会他漆黑的瞳仁里溢出来的些许哀怨,对着理发师说了谢谢之后便带小光离开了这里。   日本这个时候气温尚未真正降下来,这边离海较近,风吹到脸上湿漉漉的像是蒙了一层潮水。小光的手被我握在手心,时间一长沁出细密的汗珠。我低头瞥他一眼,发现他脸上除了平静之外再无其他表情后便放下心继续牵着手——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哀叹一声,毕竟我还是十分想看看他对我撒娇的模样。   “晚饭想吃什么?”   “随便。”   “哎呀……那就……纳豆饭?”我故意提高了声音。   “……”   这次小光没有出声,而是直接把脸转向了我这边,本来就不厚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我微微笑着伸手将指尖覆在他眉宇中央点了点,刻意忽略了他眼珠里透出来的不满。   “汉堡?”   “……嘁……”   果然,自己的儿子欺负起来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注意到他听到汉堡之后泛亮的双眼,我心情十分愉悦得带着他走向附近最近的快餐店。之前在医院里复诊的时候医生告诉我他的伤口恢复得已经差不多,大约再需要两天就能彻底愈合。望着小家伙安静吃汉堡的样子,我心里早就计划的另一件事开始提上日程。   “小光,妈妈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双手交叠撑着下巴,我尽量选择了最温和的语气。   果然小家伙抬起头,虽然没出声但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珠里写着疑问。   嘴角一抽,我忍不住扶额心想这孩子真不知道遗传了谁惜字如金的性格……   “这件事之后妈妈想给你换一所学校,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个决定,小光立刻就皱起了眉,手里的汉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桌上不再动。   “为什么这么做?”   不得不承认认真起来的小光还是具有一定压迫感的,他坐在那里光那双漆黑的眼珠仅仅是盯着你就让人萌生出不小的压力。虽然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但不难想象照此下去将来他会不会变成我国中时期某个诡异校友的翻版。尽管从很早开始我就执着于纠正他刻板淡漠的性格,但是多年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成效反而随着时间的流动而愈发变本加厉——瞧瞧,现在连自己的妈妈都敢瞪了。   我低头喝了一口果汁,从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小光不喜欢?换个学校换种心情,妈妈是为了你好。”   “所有说着为孩子好而故意横加干涉的片面言论最终只能成为父母不相信孩子的证明,”小光敛起目光里淡淡的凉意漫不经心得咬了一口汉堡,再次抬头的时候眼角多了几分鄙视,“妈妈你也变成这样的大人了啊……”   ……这孩子到底成天都在看什么书?!   我被噎了一下,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的歪理,最后只能瞪着小家伙深吸了好几口气来平复心情淡定得拿出了杀手锏,“雨宫光,我看你这个月的零花可以克扣百分之六十了。”   “……你这是虐待!”   总算有了小孩子表情的小光急忙站起来,一脸震惊得试图和我争辩。   我斜斜得瞥他一眼,“没有劳动能力的人没资格争取权利。”   小家伙眼睛里得火焰登时熄灭了不少,最后整个人蔫蔫得坐回位子上有些伤心得抱着汉堡啃起来,我压抑住喉咙里即将溢出来的笑意咳嗽了一声,“不过……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也许会考虑减少一些。”   小光古怪得看了我一眼,“什么理由?”   “不换学校的理由呀。”   总要听一下孩子自己的意见,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片面独断的家长。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十分开明的。   他沉默了一下,一本正经得抬起头严肃得说,“妈妈你给我换学校不就是怕我和小朋友相处不好吗?这就是你不信任我的证据。”   我惊讶得瞪大眼,“我不信任你?”   “对啊,”他煞有介事的点头,“妈妈不相信我自己能处理好,所以才想换学校不是吗。”   “……”   我觉得我大概低估了小光的处事能力,因为我在他眼睛里分明看到了“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还要我解释”的意思——当然这种目光我早就习以为常。   我开始思索在选择学校这件事上我的做法是否过于果断,虽然小光才五岁,但明显已经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识。听他的语气似乎对转学这件事有很大的意见,当然不排除他自己的私人原因。坦白说,我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处在他所说的那种环境。之前发生的这件事让我笃定学校肯定有相当一部分孩子对于他没有父亲这件事持有成见,他才五岁,不应该承受父母任性所带来的心理负担。   这也是我想让他转学的最大原因,但是现在看来我的做法显然考虑不够周全。   “那好吧,我可以考虑一下……”注意到小家伙亮起来的眼睛我又加重了声音,“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证明给我看你能处理好在学校的一切。”   他对此没有什么反对,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谢谢妈妈,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望着他执拗倔强的眼神,我忽然想起之前似乎发生过这种情况。那一次学校老师布置给他的作业遇到了困难,作为理科出身的我下意识想要帮他时也是被他这幅执拗的样子拒绝。   “我会做出来,妈妈。”   彼时这个眼神清淡的小人儿倔强得看着我,笃定得下了结论。   实际上很多时候我并不是很清楚小光的想法,纵使他是从我肚子里跑出来的,然而他的个性既不像我冲动鲁莽,也不似那个人般优柔寡断。   在很小的时候小光就表现出与常人不符的冷静,他想要决定一件事绝不会像寻常孩子一般通过撒娇或者哭闹的方式来达到目的,他会选择和我冷静的分析现状辩论,语气全然不似几岁的孩童。   他在告诉我他能做到这件事,并非保证或者希望,而是阐述事实。   我摇摇头把脑子里的杂念排除,笑着伸手摸了摸小家伙松软的头顶没再出声。   或许真如他所说……我应该尝试着多信任一些自己的儿子。   ——   请假一周的后果就是回到公司后面临更多的工作量,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哟~大美女,一大早唉声叹气的是怎么了?”一双娇柔的手掌从背后伸过来抚上我的肩膀,凉子妩媚的凤眼从我眼前扫过,“你家宝贝儿子不是已经没事了?怎么还皱着一张脸?小心早衰。”   “凉子……”我哀怨得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你看这些工作量就知道我有多痛苦……”   “噗。”凉子幸灾乐祸地笑出声,不用想我都知道她现在表情有多么欠抽,“谁让老总看好你呢?”   “我一点都不感到荣幸!”哀嚎一声,我干脆直接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文件里期盼着它们能自动处理好自己。   “小唯你就是……”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我奇怪得回过头却注意到凉子诡异的视线,“说起来,你听说了没?关于你那个项目的第三方协助人?”   “听说?”我挑了挑眉,下意识忽略她语气中的神秘感,“我到现在都没见到和我谈合约的人,你让我听说什么?”   提到这个就有气,明明约好了要一起洽谈结果当天在我等了三个小时之后对方直接放了鸽子,虽然老总安慰说是对方比较忙这次出了点纰漏所以才会这样但我心里还是为这个第三方协助人打上了毫无规章的标签。   “据说对方企业的董事是一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家,重点是……”她四周看了看凑到我耳边小声得说,声音隐隐压抑着兴奋,“还是个国宝级的单身钻石贵族!”   “……”   凉子,你干脆直接说你看中了这个男人不得了。   我翻了个白眼,对她犯花痴的行径视而不见。   “不好意思,我今天还要交工作报告,麻烦您让个路。”   “小唯你简直太不懂风情了!”   身后传来凉子忿忿得跺脚声,我拿起上个星期完成的文件站起身转身对她做了个口型,顺便附赠一枚雨宫牌媚眼。   “兔、子、不、吃、窝、边、草、”   “……雨宫唯!”   我哈哈笑了两声赶紧躲开她恼羞成怒的视线,步伐轻快得踏上了去老总办公室的路。   因为捉弄了凉子连带着早上起来的郁郁之气也消散了不少,是以来到老总门前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别的因素,还是像以往一样敲了两下门就直接进去了。   自然也忽视了凉子和我说的所谓第三方协助人的八卦,毕竟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像往常那般推门而入,抬头的瞬间嘴角还挂着之前和凉子打闹来不及的笑意。   “町田先生,这是我上个星期的……”   话音戛然而止。   老总办公室内的光线十分明朗,夏日最后一丝暑气也在烦躁中消弭,从窗口灌进来的冷风携着难以察觉的潮湿激得我胳膊一凉,全身的神经都仿佛被灌注了寒气般绷紧。   背对我的两个人听到声音后适时回头,町田先生见到是我后稍稍有些惊诧,但还是如往常般和善得勾起了唇角。   “是小唯啊,我还在想你应该来了,小光身体没事了吧?”   我讷讷得站在那里看着站在町田先生身边的男人,手里的工作报告不知什么时候被我死死得攥紧,全身得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一般无法流动。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自己自由散漫的习惯,我应该敲门在外面等待一会之后再进来或者申请延后一天的假期,至少这样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尴尬而令人难堪的状况。   “町、町田先生……”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完全无法控制,虽然我在内心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但手指的颤抖怎么也停不住,我低着头故意让自己忽略那道意味深长的视线匆匆走到町田先生身边。   “小光已经……没什么事了,谢谢您的关心,这是我上周的工作报告就先放在这里了。”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顿了顿,我吸了口气让自己语气平静下来欠了欠身,“抱歉打扰到你们,我先出去了。”   此时的我已经顾不上町田先生究竟是什么表情,心里只想着赶快交完报告离开这个恼人的办公室。然而在脚步踏出屋门的前一秒,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出声的男人忽然轻笑了一声。   我僵直住身子,想要迈出的脚步无论如何也无法动弹。   “町田先生,我想,身为贵公司的第三方协助,我或许应该和雨宫小姐亲自谈一谈比较合适?”   熟悉的声线从背后响起,曾经一度让人沉沦的温润,如今再次听到却像是寒风中凌厉的刀锋。   我僵硬得缓缓转过头,沢田纲吉笑意盈盈的脸庞充斥在时限内,然而那双棕眸里的淡漠却怎么都没办法让我忽略。 作者有话要说:  #糟糕前男友出现了# #我的下属似乎和合作公司董事长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 #我的妈妈好蠢# ☆、Part.03   ——   我没想到五年以后还能和沢田纲吉心平气和得面对面喝咖啡。   他的样子没有多大变化,清隽优雅的脸庞棱角分明,一双深棕色的眼眸时不时透出些许温和的目光,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站在他身边堪堪到达他肩膀的位置,尽管如此和他走在一起时他依然放缓了脚步尽量保持平行距离。   可惜我的心情乱的像是找不到头绪的麻线,根本没心情去仔细观察他的容貌。   “我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小唯。”   他似乎对我在日本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就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锋利的薄唇还能抿成细小的弧度露出一个让人十分舒服的微笑。   我记得很清楚,当初也是这样的浅笑吸引住了我,像是一个漩涡让人跌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   “我也没想到能看到你……”顿了顿,我把视线转向窗外,尝试着让自己用偏低的音调喊出那个名字,“……沢田。”   这个称呼似乎让他有些讶异,但他很快就恢复到原来的表情,翘着嘴角轻轻地微笑仿佛对此毫不在意。   我记得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再生气也只会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疏离和沉默,他总是笑着解决任何人带给他的困难但决计不会给人脸色让人难堪——他的温柔恰到好处,渐渐习惯后让人想拒绝都难。   多可怕的男人啊。   “昨天狱寺君和我说在路上看到了你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沢田纲吉弯起眉眼,目光落到我身上,“看来回日本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狱寺君?我仔细在脑中思索他说的这个人名,是那个国中开始就一直围着他转的银发男生吗?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在一起,看来他们的感情当真不错。毕竟从国中开始到现在也已经过了十年有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能够拥有一直在一起的伙伴少之又少。比如我早就忘了国中时期的同学,有些甚至连名字都记不得了。   但我不明白的是——他说的正确的决定指的是什么?   “是……这样啊,”为了掩饰起略带慌乱的心情,我端起咖啡刻意忽视了他一直注视着我的目光,“那么,之前町田先生说的第三方协助……”   沢田纲吉对上我疑惑的目光笑容温和得点点头,“是我的公司没错。不过今天来和你洽谈的应该是狱寺君,不巧的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在思索该用什么样的措辞来说明比较合适。   “不巧的是,澳洲那边的分公司遇到了点困难,他出差到现在都没回来,所以洽谈的任务就落到了我头上。”   “是这样啊。”我了然得点点头,心里却又不得不再次感慨起这该死的缘分——如果可以我宁愿希望和我洽谈的是狱寺君,最起码可以避免这种尴尬无措的状况。   不过,没等我说出关于合作的内容他又提起一个问题,“说起来,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日本吗?”   “呃……差不多是这样,”我回答道,“不过,偶尔出差也会去别的国家。”   说完耸耸肩,递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避免不了的,你应该知道。”   “我明白,”他立刻笑出声,“有时候我也会出差,虽然很不想不过也没办法不是吗。”   “我以为只有我们这些低层员工才会这样,没想到老板也逃脱不了么。”我渐渐得放松下来难得开起了玩笑。   或者我潜意识里并不希望自己和沢田就此疏远……?   “老板什么的……”他似乎也被我的轻松传染了,“对了,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件事。”   我抬头递给他一个表示疑惑的目光。   “昨天狱寺君和我说的时候,他说……”沢田纲吉的表□□言又止,接触到我的眼神后稍稍抿了抿嘴角,“小唯身边还有一个孩子,是……亲戚家的吗?”   手里端着的杯子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免不了哆嗦了一下洒出不少咖啡,我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个不稳定因素还没有解决,显然他也注意到我的反常微微蹙起眉心像是在思索什么。   “……并不是。”沉吟半晌,我抿了一口咖啡想了很久才把心里准备好的措辞告诉他,“那个孩子是我的没错。”   “五年前,我已经结婚了。”   说完这句话我并没有再去看对面人的眼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人说谎的理由无非是为了逃避或者谋取利益——真要分析起来那么我应该属于前者。   “……这样啊。”   沉默了很久沢田纲吉的声音浅浅得从对面传过来,比之前略微低沉了些的声调。我循声望过去看到他单手撑着下巴刚好看向这边,稍稍敛起的眉眼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我们还在交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经常莫名其妙的沉思,以至于我完全不了解他的想法,很久没有出现的无从下手的感觉再次密密麻麻涌上心口——这里的空气实在太浑浊了,我低下头喝了一口咖啡企图压下心里的憋闷感。   “关于合作的事情……”摇摇头忽略这个不愉快的问题,我掏出包里提前准备的好的合同放到他面前,“这是我们公司拟定的合同,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之后再协商可以吗?”   出乎我的意料,他拿起合同后看了没多久直接就签了字——这让我提前准备的好的一腔说辞全都没了用。   “我相信小唯的能力,”白皙修长的指尖龙飞凤舞得在纸上签好他的名字递过来,他对上我惊诧的目光后笑了笑,目光平静得没有半分波澜,“所以同意这次的合作。”   这样得发展简直让我始料未及。   “呃、我……”任凭自己接过那份合同塞到包里,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只是为了减少和我的联系所以才迫不及待得签字?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猜测,下一秒他已经从容不迫得站起来对我伸手,我也只好跟着站起来礼貌性得握上去。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小唯。”   果然是这样,我压抑着心底泛上来的酸涩僵硬得扯住微笑同样说道,“希望合作愉快,沢田。”   说完我便抽回手拿起身边的包想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然而沢田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仍然紧紧握住我的。   “……沢田?”我疑惑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蔓延到脸庞。   “没什么。”他飞快得笑了一下才收回手,“只是突然想起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头发还没有这么长,觉得时间有点久罢了。”   有点久?五年的时间应该是很久了吧。   更何况和他交往的时候我可是一直留着长发的,直到两年前才为了工作方便而剪了短发。   莫非时间太久以至于他的记忆都出现了问题?我后知后觉时间真的是把杀人的利器,以至于记忆中的面孔都变得模糊不清。从他的反应来看我丝毫不怀疑再有五年他会彻底忘记我这个人的存在——虽然那样对我未必不是坏事。   “是啊,”我敷衍得应了一声翘了翘嘴角,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耗费时间,“是很久了。”   “我的车在外面,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不用了,”我回答得十分迅速,抬脚飞快得朝着门口走去,“我自己有车,可以自己回去。”   我知道,我这是在故意和他拉开距离。   希望我们从此以后再无瓜葛,希望我们从此再不相见。   “等一下,”   和他声音一并出现的是手腕上多出来的掌心,偏头望去是沢田纲吉的那张突然被放大的脸庞。他忽然的凑近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幸好手腕被他稳稳攥在手心才不至于摔倒。   “……沢田?”   没有回应我的询问,他眨了眨眼睛伸手从我的头顶掠过,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连同鼓动的心跳声一并被放大传到耳膜,震得我整个人都无法平静。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隔了这么多年我依然对这个人无法抗拒,甚至在他靠近的时候没办法平稳住心跳——这是个糟糕极了的开端。它就像是提醒我的一枚炸弹——你看,你无法忘记他。   你甚至无法拒绝他。   “没什么,你头顶好像有片落叶。”说话的间隙他淡定得收回手,脸上还带着隐隐的笑意,“抱歉,吓到你了。”   我连忙错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说实话,对这句没什么诚意的抱歉我表示十分怀疑。   “没、没什么……”   但是,这个时节会有落叶吗?   我望了一眼窗外道路两旁树叶尚未变黄的林木,压下了心头的疑问。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的伏笔从这章开始,包子是非典型的包子,你们猜猜270到底什么想法? ☆、Part.04   最先发现我不对劲的是小光。   在我第三次把打碎的蛋壳放进碗里之后他终于把目光离开心爱的卡通转向在厨房盯着某处神游的我,“你今晚打算煎蛋壳吗?我的胃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坚强。”   “……啊?”   我这才把目光放到垃圾桶里,里面躺着一堆被我扔进去的蛋液,粘稠得一片摊在垃圾上面金灿灿的简直要闪瞎我的眼。   “……小光,你知道蛋壳怎么做比较好吃吗?”沉默半晌,我认真转头。   “……”   他没说话,我从小家伙漆黑的眼珠里明明白白得看到了鄙视。   好吧,我撇撇嘴没有再继续调侃他,转身敲碎了第四个鸡蛋,与此同时身后的声音跟着响起。   “妈妈,”小光正襟危坐得望着我,一脸严肃,“……求饶命。”   “……”   这五年来我一直在学习早熟儿童的教育问题,为此买了不少心理咨询方面的专业书籍,然而此时面对一个五岁的小豆丁认真冷静的吐槽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走歪了路……?   小光没有再理会我诡异的目光,他把双手放在腿上依然保持着肃穆的神情,头顶新染过漆黑的头发微微翘起一簇,再加上那双看不出情绪的双眼,无论从什么角度都觉得十分滑稽——尽管这样我还是收回了目光,再继续调侃下去难保小家伙不会生气。   别看他这样,自尊心倒是挺高的。   据说孩子的性格六岁前会受到教育和遗传因子双重影响,我仔细思考了我的童年再加上回忆自从我认识沢田纲吉以来的印象确定没有半分可靠的证据表明我和他其中一人有成为面瘫的嫌疑。   倒是有一个人时常在沢田纲吉旁边晃悠性格和他基本如出一辙。   那个人叫云雀恭弥,国中时期被大家恭敬得尊称为并盛地头蛇/大型凶兽,在我印象中属于危险系数绝对偏高以至于见面就必须绕道走的存在。   所以小光和他有关系的可能性为百分之零。   但其实,很早很早之前,小光并不是这样的。   我记得十分清楚,他应该是……记忆戛然而止,不管我再如何努力思索大脑中关于小家伙最初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约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加上最近太累以至于我实在没力气去回顾从前,摇摇头,我心想最近真是事情太多了都不愿动脑子。   “在学校呆的还开心吗?”猛地想起今天应该是小光身体恢复之后回学校的第一天,虽然我和相原老师提前打过招呼不过还是小小的担心了一下,“学校里……没有人为难你?”   小光对我翻了个白眼,“你想什么呢?”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不过我找到了一些有趣的家伙,用来做对手还不赖。”   我手里的勺子没拿稳抖了一下,谁来告诉我他脸上那副迷人而鬼畜的微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才五岁的孩子笑出来让我立刻想到了国中时期那个总是围绕在沢田纲吉身边的小婴儿!   救命!为什么现在的孩子都变得这么危险了?这还是我那个乖巧听话的儿子么!   “小、小光……”我艰难得咽下口中的天妇罗努力保持微笑,“告诉妈妈,你说的有趣的家伙是指……?”   “唔,今天有一个长得很诡异的家伙来找我挑战,说是为了称霸幼儿园就拿出男人的气势。”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再次露出讥诮的微笑,“不自量力,不过我勉强认可他。”   “……小光,你才五岁。”   “所以?”小家伙抬头,微微不解。   我叹了口气伸手拍上他的脑门,“你还只是个男孩,称不上男人。”   直觉告诉我他和他口中那个有趣的家伙并不是普通的小孩子打闹,但是具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总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可又说不出为什么。   “我能保护你。”   小光突然没来由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神游,我眨巴着眼睛没听懂他的意思无意识得在嘴里啊了一声,他皱起眉放下手中得竹筷郑重其事得面对我。   “就算只有五岁,我还是能保护你的,妈妈。”   “……”   良久,我盯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伸出指尖点上他的额头轻轻一弹。眼见他因为我的弹指而捂着额头不满,我实在没办法忍住心底涌上来的愉悦。   “小光,你还小,应该是妈妈保护你才对。”   他皱皱眉还想反驳,“可我……”   我拈起一块天妇罗塞到他嘴里,满意得看着他因为嘴巴被塞得满满当当而无法开口得情景,对他眼睛里的哀怨熟视无睹。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才行。”   他乖乖闭了嘴,只是嚼着口中的食物不知道在想什么。见状我放下心开始安静享用接下来的晚餐。   只是……我比较好奇的是,他口中那个和他挑战的小孩又是谁呢?   ——   “小唯你做的很好,这次的项目多亏了你啊……”   得知这次合作顺利完成之后町田先生很高兴,不住的夸赞我的工作能力多么出色多么漂亮得完成他的任务果然不愧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员工等等……我一面谦虚得笑着接下这些称赞一面在心里吐槽上次项目延迟得时候不知道是谁气急败坏得在办公室大吼着完不成就去跳楼。   抛开他经常因为工作发神经这点来说,町田先生勉强称得上是好上司的。得到这个月奖金翻倍的应允,我笑眯眯得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心里如是想。   比如在工资这点上来说,身为一个单身妈妈我还是十分感激他的待遇。   合作完成之后接下来的后续工作已经不在我的范畴之内,所以我也不用担心接再次和沢田纲吉相遇的问题。虽然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有几分不舍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接下来新的一轮工作打消到脑后。   毕竟前男友再怎么不舍,还是不如工作来的现实。   “所以,小唯你为什么不考虑找个男朋友呢?”   下班后坐在酒吧,凉子端着酒杯贴上我的脸颊如此问,我偏头看到迷离灯光下她酡红的脸颊就知道她喝的也差不多了。   “没想过。”我诚实得回答。   这句话是真的,自从五年前带着小唯在这里定居后我的生活重心完全放到了工作和他身上,如今我的薪资不低,足够我们两个使用,加上生活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其他的干扰,一时间我想不出找个男朋友到底有什么用。   无非是多一个人多一条累心的生命罢了。   “小唯你真是…”凉子慢悠悠得抬起头凑过来搭在我肩膀上,口齿不清得嘟囔,“有个男朋友最起码可以让你有个可以放心依靠的归宿,你看你一个人这些年多累啊……要搁我身上我都受不了……”   “是吗?”我对她的话不以为意,“习惯了也觉得没什么,倒是最近如月阿姨没少给我打电话。”   我打趣的低下头去看她听到这个名字变得苦大仇深的小脸,“听说…她最近又给找了一个五官上等的单身优质男?你真的不去吗?”   “饶了我吧……”她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我的打趣恍若未闻,“想想都觉得头疼,我妈那么大人了干嘛在这事上操心……”   “就是因为她年纪大了所以才希望你找个好归宿,”我伸手抚上她的头皮接过她的工作轻轻按压起来,“你刚刚还劝我,现在轮到了自己就打算糊弄过去?”   “哎……”   大概我的话起到了作用,凉子半眯着眼一边挥手一边妥协般应承着,“好好好,我就再去一次……虽然我对我老妈的眼光实在是不抱希望……”   “噗,她听到你这句话一定会非~常~开~心~”   我摇晃着手机点开录音,刚刚那一串娇声抱怨立刻流了出来。   “……虽然我对我老妈的眼光实在不抱希望……”   ……!   凉子登时清醒,瞪着一双大眼睛伸手就要夺下手机。   “小唯你这个魂淡——!”   “凉子~注意形象呀~”   “呜……我讨厌你!”   我淡笑着往嘴里送进一杯酒,心想要是日后天天如此也未必不好。   有好友,有亲人,有工作,还有客观的收入——人生几十载,要求的东西无非这几样而已。   无他,仅仅是凭心而论的幸福罢了。   不过令我想不到的是除了凉子,町田先生也出现了多管闲事的毛病。   “……您说什么?”   我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可他站在我面前淡然一笑波澜不惊的样子倒显得状况外的那个人是我。   “小唯啊,”町田先生悠悠得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凄婉动听而又回旋不定,生生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就连工作报告都忘了交。   “你看你也不小了,身边还有小光是不是?”他表面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从别处听到了什么消息或者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情节,“你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么?”   “呃……是、是什么……?”我小心翼翼得对上他的目光,接上他的问题。   町田先生望着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声音抑扬顿挫,“是——男人啊——!”   我的手一抖,之前刚刚整理好的工作报告就顺手就被撂到了地上。   “所以说,这周我特地让客户帮你介绍了一位风趣健谈的先生。”   “你也不想一直单身对不对?看看别人成双成对你不会觉得自己收到了成吨的打击吗?”   “小唯啊,我是为了你好啊——毕竟单身狗在这个世界上是最痛苦的一群人……哦,我并没有说你是狗……”   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已经变了的脸色。   望着那堆耗费了我半天的时间才分门别类审批完的文件洋洋洒洒得在地板铺成一片雪白的花海,我微笑着抬起头,表情腼腆而羞涩得对町田先生笑了笑。   “老板,需要我现在就打电话叫救护车吗?”   言毕町田先生的身影似乎抖了抖,他似乎刚刚从自己沉浸的世界里走出来,一双眼睛瞪圆了直勾勾看着我——看样子之前反复发生过的经历中他已经预料到了我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小、小唯啊……”他讪笑着看似无意实则小心得走到了办公桌后面,对上我浅笑盈盈得双眸不住得摆手,“我不过就是一说,你开心就好,呵呵……其实没男人也没事,毕竟找不到男朋友不是你的错对不对?……啊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老板,”我笑着放下手中余下的几份文件,迈着轻盈得步伐走向那个快要哭出来的男人面前微微弯下身,“这次的理由我帮你想好了,就说喝酒忘了带钱结果不小心被陪酒女教训了。”   “小、小唯你不能这样做——!”   “安心,”我微微一笑,卷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靠近他,“我不会打脸的。”   ……   ……   十分钟后,救护车不负众望得再次来到公司门下,抬着鼻青脸肿的町田先生进了医院。   “哎不是我说啊,你们家老总怎么回事?一个月都跑三趟了这都。”   “真是抱歉,”我一脸歉意得不住鞠躬,“听说是出去喝酒忘了带钱结果……”   “啧啧啧……真是个作风不正得男人……”医护人员一脸嫌弃。   “啧啧啧……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员工……”凉子摇头一脸感慨。   对了,我忘了说。   国中时期因为感兴趣所以学了几年空手道,这么多年下来觉得很有意思成为了习惯倒也一直没有扔下。必要时刻用来防身还是很有必要的,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然而,话是这么说。   我依然没能逃脱掉相亲的命运。   望着对面憨笑的男人,被町田先生以“这次的合作人马上就到了我来不及去了还是你上阵吧回来涨工资哦么么哒”这样的理由轰出来赶到咖啡厅的我僵硬得扯动着面部肌肉。   ——町田先生,这个月第四次救护车的费用准备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为上司点蜡。 抱住“哈哈哈哈”小天使转圈~谢谢你的地雷~ 以及你们猜猜小光遇到的人是谁? ☆、Part.05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要说一声抱歉,本来写这篇文是打算日更的但是现在恐怕做不到了= =作者接下来进入考试期大概知道十二月份才回归,因为这些考试关系到以后的工作之类的所以很重要……专栏也说了知道十二月份不会上晋江但是看到那么多留言今晚有空还是更了一些,大家的留言都有好好看可能没时间回复是真的。 这篇文也没打算V单纯是作者喜欢27男神所以才想写,完全出于热爱 = =说实话我身体不太好所以没办法经常呆在电脑之前保持一个姿势,而且这个也没什么收入作者也是学生,唯一的动力大概就是对原作的热爱以及小天使的留言_(:з」∠)_ 之前因为生病一病就是几个月家人也是不同意码字所以断断续续休息了很久 所以说这些就是希望大家不要BW我其实偶尔看到没什么留言也是有点心塞的=0000= 等到十二月份回归大概就能保持稳定更新,抱歉啦~要你们多等些日子但是作者不会坑的_(:з」∠)_ 谢谢支持www   ——   酒吧灯光迷离,在这种气氛下不管干什么都徒然增添几分暧昧。   当然,这要排除我和面前的男人。   “原来山本先生在证券公司工作啊,”我笑着抿了一口玛格丽特,对面前男人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其实我也在差不多的环境里。”   “町田先生和我提过几次,说到雨宫小姐也是不住口的夸赞,”山本先生笑呵呵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面善,虽然下巴处的疤痕让我觉得有种他其实很厉害的错觉,“町田先生对你期望很高呢,哈哈。”   “他啊……”想到我那个“体贴”的上司就忍不住咬牙,“要是能不那么多事恐怕公司业绩会增长一倍,真是让人够呛的老板。”   “哈哈,这一点我和你想法一样,”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人笑着眯起眼,“我们家BO……老板,也是让人没办法的家伙呢!”   “咦?是这样吗?”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还以为只有我的上司是这样。”   “嘛嘛,”他挠挠头像是有些困扰的样子,“说起来,那家伙有时候也是固执的要命,偶尔也让我们这些下属难办呐。不过话虽这样,我们老板确实是个十分可靠的人。”   “诶……”看着他脸上略带自豪的表情我笑出声,“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呢。”   “哈哈,是这样吗?”   他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虽然并没有像町田先生希望的那般对面前的人产生过多的情愫,这并不妨碍我和山本先生成为朋友。   最后我们谁都没提到“相亲”这回事,心照不宣得把这个词忽略了过去。但其实我有考虑过町田先生的想法,他会这么着急无非是看到我单身又带着一个孩子生活会感到艰辛,从出发点来看他们是好心——然而我并不觉得这对我来说是必要的。   山本先生是一个很绅士的人,他开车把我送回家之后才转了方向离开,临走时我挥挥手笑着说如果有机会可以一起喝咖啡,明知道这是敷衍但他还是很认真的回复我,反而让一直拘谨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送走他之后我回到家,打开门一转身就看到背后直直盯着我的小光。   小家伙漆黑的眼珠转也不转的盯着我,表情变幻莫测,“……你去相亲了?”   脚步一歪,我差点跌倒,“谁、谁告诉你的?!”   “凉子阿姨说的,”小光嫌弃得看了我一眼,“是刚刚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吧,切,一点都不怎样。你的眼光太差了。”   “你这孩子,”我稳住脚跟走过去弹了他额头一下,义正言辞得教育他,“稍微有点礼貌,你应该叫他叔叔。”   “嘁,”小光不满得扭头,“这年头装好人的大叔太常见了,你小心被骗走。”   “骗?”我好笑得抱起臂膀俯视着一脸不爽的小家伙,“你倒是说说我能被骗走什么?我一没钱二没色的骗我岂不是吃亏?”   “哼,你倒还有点自知之明。”   “……”   忍不住扶额,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当年怀小光的时候没有补充足够的营养才会让这孩子生下来是这幅性子——这种毒舌又鬼畜的属性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啊?!   “算了,”不想和他探讨这些事,我突然感觉心好累,“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嘴,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你转移话题的技巧真烂,”小光依然没有放过鄙视我,“那种低智商的作业在我看来就是浪费时间罢了。”   “是吗,你觉得什么才是适合你的呢?”   我一边把大衣放下一边头也不回得调侃他,“要知道,你才只有五岁而已。”   “幼儿园根本不适合我。”   小光突然说了一句出乎我意料的话,虽然我对他奇怪的脑回沟习以为常但乍一听还是有些被吓到。要知道从一个五岁的孩子嘴里说出幼儿园不适合我这种话——至少我在和他同龄的时候没有听到过。   我没出声,转身挑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觉得,你应该让我离开幼儿园,”小家伙保持着肃穆的表情认真得回应我的视线,“或者让我去上小学,妈妈。”   “让一个五岁的孩子上小学?”我忍不住好笑得弯起唇角,“小光,我知道你比同龄人要聪明,但这不是你自负的资本。”   “我没有自负,”他倔强得仰起头,漆黑的瞳仁里浸润着慢慢的笃定,“我是说真的,妈妈,提早接受更高级的知识更促进大脑开发,这是书上说的。”   “我没听过这种歪理,”毫不留情的否定他,“你从哪看来的?”   “是一个叫半凉【哔——】光的作者写的,”小光眼睛不眨得回道,“她还写了很多崩坏理论我觉得很有意思。”   “……那只能说明她在鬼扯。”   我抽搐着嘴角下了定论,转身走进厨房决定不再听他啰嗦。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放弃反而追了上来。   “我周围已经有人去上小学了。”小光在我身后不甘示弱得继续游说,“而且他年纪比我还小。”   “哦,是吗,”我语气平平得拿出一个青椒开始剁,“你哪位同学这么有本事,居然直接跳到小学了?”   “是一个叫六道鸦的家伙,”提到这个名字小光声音明显变得恼怒起来,“那家伙——说什么我也不会落在他身后。”   难得感受到他情绪如此大的起伏,我微微诧异得回头,看见小家伙皱着眉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和平时沉稳的性子大相径庭。   那个叫六道鸦的孩子究竟是怎样的性格才能让他变得这么焦躁——而且,六道这个姓氏怎么那么奇怪?我似乎……从哪听到过?   “总之——我必须到小学去。”   坚决表明自己的立场,小光死盯着我下了结论。   望着他坚定的目光,我开始动摇。   并不是不想让他上小学,而是考虑到学校里比他年纪大的孩子有太多。之前在幼儿园发生的事仿佛还在回放,我很难保证他到了小学后不会受到其他的欺负。但另一方面这更激发了我想要让他变强的冲动,更何况我不能总是在他身边,虽然他几乎很少依赖我。   “好吧,”我耸耸肩,“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的话——等等,至少现在没办法让你立刻就去。”   没有忽略他一闪而过的惊喜之后重新失落的表情,我好笑得腾出沾着青椒味的手指戳上他额头,“一周之后,这周工作有点忙,你应该不会连一星期都等不了吧?”   果然他的表情激动起来,虽然也只是眼神更加清亮。   “谢谢你,妈妈!”   我无可奈何得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出去,狭小的厨房多一个人就显得异常拥挤,我还打算做一顿美味可口的晚餐来安抚受伤的胃口呢。   ——   町田先生在我和山本先生“相亲”之后就开始旁敲侧击得询问我,类似在工作中突然出现冒出一张笑的没心没肺得脸蛋凑上来简直成了常事,以至于办公室好多人也都被沾染了似的纷纷询问我们之间的进展。   进展个头啦——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没有那种意思好吗?   没好气得打发走前来八卦的町田先生,我苦着脸思索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会导致公司的人一致认为我如此“缺爱”而迫不及待得为我寻找一位好归宿——一定是他们太闲了。   阴测测地扫视隶属于我部门的几个员工不时飘过来的八卦视线,我决定加大工作量好好发挥部门经理的作用来压榨员工。   “泄私愤的行为可是不好的哟~”凉子幸灾乐祸得伸出手指比了比,“而且小肚鸡肠的女人通常会老得很快~”   “凉子你就别打趣我了好吗——”我忍不住大大的叹息一声恨不得立刻和所有人说清楚,“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大家也是关心你嘛~”她还是笑嘻嘻得一点都不在意。   我揉了揉眉心十分苦恼,“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   “嘛~顺其自然啦,”凉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比起这个,外面下雨了哦,不去接小光吗?”   “啊?”我慌忙站起来向外看,阴沉的天空下果然飘起了雨丝,“啊糟糕——说好了今天去接他的,凉子我先走了啊,帮我和町田先生说一声吧!”   “好的~”凉子冲我挥挥手,“安心去吧~替我向小鬼问好哟~周日我就去看他。”   “唔……我想他一定不会愿意的……”想到每次这两个人见面“热闹”的场景抖了抖,上帝——我可不希望这种堪比宇宙大爆炸的情况再次发生。   等我开车飞奔到幼儿园的时候雨已经下大了,门口陆陆续续有家长来接孩子,望了一眼细密的雨帘和站在台阶上密密麻麻的孩子们,来不及给相原老师打电话的我咬咬牙拿着伞冲了出去。   好在小家伙个子比较高,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   “小光——”我喊了一声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小家伙挥挥手,不过他好像在和谁说话的样子并没有注意到我,见状我只好踏着积水走过去。   “小光,”走近了才发现他在和身边人说话,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让他回头。   “妈妈来接你了,”我无奈得望着小光略带惊异的目光,“你刚刚没有听到我再喊你吗?”   “抱歉,妈妈,”小光立刻下意识得道歉,“我没听到。”   “好啦,那现在可以和我回家了吧?”牵起他的手,冰冷的温度让我有些皱眉。   “唔,好的,”他乖乖的应下,转身对旁边淡哼了一声,“一周后我也会转到并盛小学,你这家伙给我等着。”   “Mufufufufu……”稚嫩的嗓音从旁边飘出来,一个深蓝发色的小男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望向这边,“我当然会等着你,只要你不逃走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个梳着奇怪发型的少年抬头瞟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惊讶?   “你就是小光在家里提起的六道同学吗?”我笑眯眯得蹲下身伸手抚了抚他的头顶,类似凤梨的头发出乎意料的柔软,“很可爱哦~”   “Mufufufu……”蓝发小正太发出一串奇怪的笑声,脸颊浮起一丝绯红,“阿、阿姨你也很美丽……”   “阿拉,真是嘴甜~”   站起身拉起已经不爽的小光,我对着六道鸦的孩子挥挥手,“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唔……对了,阿姨,”六道鸦出乎意料得出声,我疑惑的转头看到他些许古怪的笑容,“咳,没事……只是觉得阿姨看起来很眼熟,或许我们以后还有更多见面的机会哦~”   “六道鸦你这个混蛋闭嘴——!”小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起气,转头对着他怒目,“总有一天我要揪下你的凤梨叶子!”   “Mufufufu……在那之前你一定会比我更早去轮回的~”   “变种凤梨去死!”   “中二病去死!”   我“……”   总感觉……遇到了不得了的孩子呢。 ☆、Pare.06   ——   下着大雨冲进雨帘不顾后果的下场就是第二天我躺在床上光荣得成为重感冒患者其中一员。感冒算不得什么大病,但随着感冒接踵而至的并发症却让我陷入了深深的困扰。   “唔……咳、咳咳咳……”   即使已经用上了最厚的毛毯依然无法抵制身体冒出来的阵阵寒意,我瞧了一眼搁置在桌上的工作计划微微叹了口气,旁边还有一杯小光亲手泡的咖啡——虽然我对他泡咖啡的技术持保留意见,但这并不妨碍我接受小家伙的好意。   “你真的不需要休息吗?”   几次不放心从自己屋子里跑过来的小光最后索性直接坐在我的身边,一刻不离得盯着我同那些仿佛没有尽头的工作厮杀,稚嫩的眉宇间挂满与年龄不符的担忧。   “啊拉,小光这是在替妈妈担心吗?”小家伙听到这句话脸一红,立刻扭过头去将傲娇的本性贯彻到底。见此我又忍不住操着浓重的鼻音继续调戏他,“真是让人开心啊,我家小光也终于成为可以依靠的男人了哟~”   “妈、妈妈……!”   “不过小孩子这么晚了如果不去睡觉的话……咳咳!咳咳……”   话音未落一股气流自胸腔而上,激得我一口气没缓上来忍不住咳出声硬是把未完成的话变成一连串销魂的咳嗽,嗓子火辣辣得仿佛被灼烧一般,黏糊糊中又似乎含着血腥味…上帝,一时半刻我难受得都不想再出声。   “妈妈,你在发烧。”   额头不知何时多了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冰凉的温度贴上去缓解了几分燥热,小光几乎是以强硬的态度将我从椅子上拉下来。   “小光?”我不解得看过去,不知道他要打算干什么。   很快下一秒他拉着我起身的动作就给了很好的解释。   “现在,马上去医院。”   明明是个五岁的孩子手掌的力度却大的惊人,一时间我竟没办法挣脱开只能任凭他头也不回得拉着我朝大门走去。   “算了,小光,这点小毛病我还是能撑住的,而且现在也……”   外面天色早就黯淡,夜幕中仅有的几颗星辰也无法担当起照明的责任。我跟着他跌跌撞撞出了门期间试图阻止小光执拗的行为,结果自然是无用功。   “如果你还有一个身为病人的自觉的话,”小光硬邦邦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突兀,又硬邦邦的没有一点实感,“妈妈现在立刻要做的就是和我一起去医院。”   小光的指尖泛着点凉意,他拉着我出来的匆忙但仍然没忘记从玄关的衣架上取下我的大衣。而我因为头部后知后觉涌上来的疼痛一瞬间没办法清醒的思考组织语言,身体一波又一波的忽冷忽热让我浑身的肌肉都酸痛不已。   “没必要去医院吧……”我半眯着眼看着他打了一辆车之后把外套递给我,有些弱气的反驳。   他对此翻了个白眼,完美得让我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司机很快就带着我们去了附近的医院,这种深夜行驶的效率是我这种菜鸟司机所无法比拟的。   ——话说,如果我开出这种速度估计小光以后都不会再上车了……?   鉴于我脚步虚浮的厉害整个人摇摇晃晃得和醉汉没什么区别,小光很自然得从我手中拿走钱包走到挂号处,又仔细叮嘱了我站在原地不要动,这种场景总让我有种母子角色颠倒的错觉——我应该对此习以为常的,小光从小就有这种让人无条件去选择依靠的特质。   只有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他是我和那个人的孩子。   夜晚的医院比白天略微寂静,我坐在走廊供人休息的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几乎要睡过去。来来往往的人影似乎也渐渐重合交叠起来,分不清周围到底有几个人路过。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昏沉的意识拽到现实。   “小唯?”略带惊异的男声忽远忽近,我努力掀起沉重的眼皮却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异常温和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很久之前就熟悉到骨子里的存在。熟悉到哪怕我头脑不清醒到无法思考可还是能一瞬间辨别出对方到底是谁。   “……沢田……”   忽如其来的轻松击败最后一道防线,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是席卷而来的温暖,宛如被柔和的海洋所包裹。他身上干净松爽的气息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能轻易地让我跌进去,像是一个永远不会停止的旋涡。   那一刻我彻底明白,只要遇到沢田纲吉,我悉心准备的所有防备就会全盘崩溃。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这一点从来都不会改变。   *   “不舒服?”   沢田纲吉探过手,白皙的指尖几乎是在碰到女生的额头一瞬间之后就缩了回来。   “你发烧了,”他笃定的下了结论,立刻站起身扶起意识沉的女生。   昏黄的暮色染红了半边教室,教授下课之后偌大的教室里学生所剩无几,除了趴在桌上支撑着大脑疲惫的雨宫唯和陪她来上课的沢田纲吉之外。   因为听多了地中海的课所以才会昏昏欲睡而导致时间观念被模糊掉这种事她才不会说。   ……话说回来似乎已经下课了吧?诡异脸得看着沢田纲吉趴在自己课桌面前几乎脸贴脸,雨宫唯有种几日不见似乎最近自己以纯良著称的男友越来越胆大的错觉。   ——一定是错觉!   ——你看他那么无辜的眼神!   “发烧了?”   雨宫唯慢半拍得才反应过来男生说的话,茫然间抬手摸向自己的额头结果自然是和手掌相差无几的温度,漆黑的眼珠里浮动着朦胧的雾气。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表情配合说话时带着的一点沙哑,看起来像一个撒娇的小女孩。   很少见到她这个样子,沢田纲吉唇角忍不住勾勒出细小的弧度,说话语气也不自觉柔和下来,带着点安抚的味道。   “先和我去医院,好不好?”   “医院?”雨宫唯抿起嘴想了想印象里只有惨白交织的地方摇摇头,“不想去……”   “听话,”早就预料到这种反应,棕发青年的手习惯性抚上她的发顶,凑道她耳边放低声线,“去看医生,我陪你,嗯?”   或许是夕阳太过美好血色太过浓烈的原因,也有可能是雨宫唯向来对沢田纲吉的话言听计从……当然每次都是在他刻意的蛊惑之下。   总之,雨宫唯这一次也毫无悬念得在僵持中败下阵来。   “唔……”她瘪瘪嘴,极不情愿得点点头,但总算是安安分分得跟在沢田纲吉身后被他牵着乖乖去了医院。   好在只是普通感冒,虽然不严重但医生还是打了一针退烧药。期间雨宫唯不开心得始终皱着眉,直到打完针沢田纲吉走进来。望着趴在床上气鼓鼓的女生好笑得弯起眉眼。   “不喜欢打针?”他走过去坐到床边,棕色的刘海微微垂遮住他精致的眉眼。   雨宫唯赌气似的把头偏到一侧,像个闹别扭的小女孩,“最讨厌了!”   “可是不打针不会好,”沢田纲吉耐心得和女友解释,素白的手掌握住她的,“而且……我也会担心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异常清明无辜,偏偏嗓音柔和得让人无法发火。看得雨宫唯纠结难耐,心里的那点不愉快也一点点跟着消失,最后只能脸颊微热得把头转过去。   “就、就打这一次……!”   明显底气不足。   棕发男生微微一笑,薄凉的嘴唇凑到她的额前烙下轻轻一吻,“好,都听你的。”   雨宫唯脸颊爆红,脑中仅存的那点理智跟着崩断。   “……沢田纲吉现在是在医院啊——!”   “嘛,总之我们该回家了,毕竟阿克利亚老师留的作业很多的。”   “你不要若无其事的改变话题什么的——等、等等地中海今天留了作业?!”   “……原来你又忘了么。”   “——额,我的大脑似乎基于某些原因暂时停止工作……”   “是吗,我觉得你的大脑似乎一直都……唔噗!”   “咦?刚刚有人说话吗?”   “……亲爱的,你的空手道似乎……又上了一层了……”   “谢谢,我的老师也这么夸我。”   “……不,我没有夸你……真的……”   估计是打的那一针起了作用,沢田纲吉望着雨宫唯和自己进行着如以往般糟糕而无力的对话深感欣慰……啊啊啊果然还是这种无力的感觉才正常……   是夜,她睡得安稳,身体的不适明显消退了很多。   夜半醒来的时候头脑异常清明,她打了个呵欠懒懒得翻身钻进身旁沉睡的青年怀里。温厚的胸膛带来安心很快再度令困倦袭来,沢田纲吉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始终坚固有力。   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容,雨宫唯心里忽然萌生了恶作剧的想法,结果在看到他皱眉的一瞬间停了下来很快闭上眼装睡。   黑暗中熟悉的手掌探到额头。   “终于退烧了啊……”   青年似乎松了口气的喟叹声在她耳边响起,随后她便感觉到腰际的那只手再度稳稳地覆上去将自己继续搂在怀里。   能感受到沢田纲吉再度贴上来的额心靠着自己的,雨宫唯睁开眼,眨巴着有些湿润的眼睑偷偷在他唇角碰了一下,随即也安心睡过去。   窗外月光明朗,恬静的银白蔓延到相拥而睡的两人身上,连时间都被放慢了脚步。   *   我猛地醒来,大脑剥离梦境所带来的刺痛瞬间袭击到神经。   ……所以说以后绝对不要做雨中奔跑这种十三岁花季少女才会做的事,都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走在路上被叫做阿姨也是寻常还重演这种少女漫才会出现的浪漫情节,即使最后结局并不太符合设定。   心不在焉得吐槽自己,我抬起头环顾四周,晨曦的微光已经从鱼肚白的天空投进屋内,光洁的地板应该是被仔细擦过一遍,桌上的文件依然乱糟糟堆在一起提醒我的工作进度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还有坐在我床边凳子上双手交叠托着下巴似乎在思索的棕发青年,线条光滑的侧脸柔和得晕染在偏白的光线里,美好的仿佛一尊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等等不太对!   我瞪大了眼,对我房间里出现沢田纲吉这件事完美得表达了我的诧异以及……惊悚。   仿佛注意到我“热情洋溢”的视线,刚刚还低着头思索的某人抬起眼皮,视线和我堪堪相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上一秒似乎还沉静如水的面庞忽然间切换了模式携带上如沐春风的微笑。   他坐在凳子上,双手交叠放于膝盖,修长的身形被逆光的晨曦在地板投下一层浅浅的剪影,唇角的微笑优雅而淡定,对我包含了无数复杂情感的目光视而不见。   “刚刚还在想要是小唯继续睡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去床上亲自把你‘叫起来’呢,没想到你先醒了。”棕发青年包含欣慰而又带着失望得说。   ……什么叫亲自去床上把我叫起来?!喂你刚刚说出了很糟糕的台词啊!   我抽搐着嘴角没出声,心里默默把面前的这张脸和梦境里的青年作对比。   时隔五年再度重逢,沢田纲吉以前留在我心里仅存的那点温文儒雅的形象也被他亲手打破碎了。   ……而且碎的连渣渣都不剩。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扔一章 ☆、Part.07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首先要跟大家道歉断更了这么久实在是因为在准备考试_(:з」∠)_……被考试虐的体无完肤的我终于在考试结束后更新啦!可喜可贺!【什么鬼 据说等着这篇文的小天使有想把我浸猪笼的冲动……这实在是……太失态了!稍微保留一点慈爱之心对待我啊不然我断更给你们看哦我说真的哦……【并不 总之今天也好好的完成任务了可以睡觉了大家要早睡早起= ̄ω ̄=关于更新的话没有意外应该是恢复日更了,当然如果有意外(比如渣基三了比如身体不舒服啦比如没有留言啦之类的)可能会隔日更(好的我知道的我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所以——重点是,如果留言丰厚作者更新的就会hin勤快!一日两更也不在话下! 如果没有留言的话——!哪怕是隔日更也会在作者创伤累累的心灵里含着无数的水分…… 谢谢!谢谢!我再次特别感谢那几位在我考完试后第一时间说出不是“辛苦啦!快去休息吧”而是“终于可以催更啦你快更新吧”的小伙伴!——你们一定感受到了,我咬牙切齿的爱意。   如果说上一秒我还因为梦到了过去而沉浸于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沢田纲吉的情绪里,那么真实得见到了他本人并且在对方说出羞耻度相当爆表的发言之后,仅存于心的那点因回忆而萌生的怀念和不安立刻烟消云散。   我甚至丝毫不怀疑假如不是现在躺在床上没有力气的缘故,或许我会选择将他赶出门外最好老死不相往来——然而潜意识里,我似乎也并不真的想这么去做。   所以说,女人真是矛盾的生物,而且还复杂。   “……总之,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家吗。”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开始在屋内搜索小光的身影。   并没忘记之前是小家伙硬拉着我去的医院,但我此刻实在无暇顾及自己的病情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因为眼下对我而言有一件比感冒发烧更让我纠结的事情正在发生。   沢田纲吉出现在我家了。   不巧的是,小光也在。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心里的不安,端着一杯温水的小家伙立刻从厨房那边走出来。经过棕发青年的时候他似乎是皱了皱眉,但是意外的什么都没说,甚至连表情都保持着一向的淡定清冷,顺着先前的路来到我身边。   “喝水。”将医生包好的药片打开搁在一旁,小光端着水杯送到我的嘴边眉毛都不动的,一板一眼的像是个小大人。   白色的药片躺在他手心,下意识引起我的抗拒,“只是小感冒没必要吃药……”   “就是因为不吃药才会导致病情严重,妈妈你真是太任性了。”   “噗。”   没等我为了捍卫身为母亲的自尊而反驳小光,旁边从刚才开始就坐着的人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注意到我和小光不约而同的目光之后他才抬起手摆了摆,脸上还带着未消失的笑意。   “咳,抱歉……我只是,想到了小唯以前好像也是这样呢。”沢田纲吉丝毫没有在意我复杂的目光,唇角的笑容优雅而亲切,“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呐。”   “……”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浮动着一种奇异而细小的柔和,让我有种依然停留在我们交往的那些时光里。就好像这么多年都只是我的错觉,而面前的他才是真实的。   真是令人怦然心动的假象呀。   “比起那种事,妈妈,”小光冷不丁地开口打断了我不断走神的思绪,他挑眉淡淡得扫过身边那个笑意温润的青年,毫不客气得对着我发问,“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呆在我们家。”   刻意在“我们”这个词语上加重音调,我很轻易地就听出了小家伙的不满和对沢田纲吉的排斥和敌意——或许还有其他的情愫,因为我敢保证见到那头和染发之前的自己几乎是如出一辙的棕发,凭着他那么精明的头脑不可能猜不到两个人的关系。   至于到底是否会接受,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没等我开口解释,沢田纲吉也同样微笑着开口道,“说起来,我也很好奇这个孩子的存在呢,小唯,可以请你介绍一下吗?”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小光的语气就变得锐利起来,“所以你的教养就是在毫不客气得踏进别人家门之后颐气指使得来命令主人?”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沢田纲吉略微诧异得望着面前的少年,但是很快又露出那副标准的笑容,“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来关心一下而已,毕竟我和小唯以前也算是交往过哦。”   “那家伙头脑向来不怎么清楚,”小光对此会意不屑的嗤笑,让我怀疑他还是不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难怪曾经会和你交往。”   “这样评价她真的好吗,”沢田纲吉笑意不改,“即便是这样的人也是生下了你的妈妈,不是吗。”   “……”   再怎么嚣张小光终究只有五岁,和二十七岁早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的沢田纲吉毕竟是没办法相提并论的。   “好了别闹了,”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们“亲切而友好的交流”,我拍了拍情绪闷闷的小光示意转过身面对坐在椅子上的棕发青年,“那个是妈妈以前的朋友,你可以叫他沢田叔叔。”   小光蹙眉,显然对这个十分恭敬的称呼很不满,不过在我堪称严厉的目光下还是乖乖得屈服了,“……沢田叔叔。”   我抬起头对沢田纲吉歉意得笑笑,“真是抱歉,这个孩子从小就不太懂怎么和别人交流……可能是我教育方法有问题吧。”   “怎么会,”他好脾气得弯了弯唇角,完全没有在意之前小光对他的态度,“应该说不愧是小唯的孩子吗,果然很有个性呢。”   “但是,果然小孩子乖巧些才比较好吧,真是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样,我们似乎真的能够坦然得互相面对彼此,将那些烦扰纠结的过往全都抛在以前丝毫不去计较。   就似乎,那些曾经的温存根本就不存在过。而我们也无需对此负责,亦或者是怀念。   “并没有那种问题哦……说起来,”含着淡淡笑意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小家伙身上,沢田纲吉的眉心泛起褶皱,“小唯还没和我说过呢,这个孩子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你已经结婚这件事。”   ——然而我很清楚的是。   ——那些并不是我的凭空想象。   ——他们是真实的,存在过的。   就算我再怎么逃避,和沢田纲吉交往两年的事实也依然横亘在我们之间。以前那是一条鲜艳的红线将彼此紧密相依,而现在,它终于变成了一道裂谷,让我们渐行渐远。   “说的也是呢,”我缓缓得笑起来,空气里似乎都涌动着不安分的因子令嘴角的笑容扯到最大,“这个孩子的名字是光,至于孩子的父亲因为工作而去了外地似乎暂时回不来所以没办法和你见面。”   “如果有空的话,我一定会将他介绍给你。”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笑容越来越大,完美的几乎连我自己都一度骗过去,让我相信自己是真心的、发自肺腑得相信着虚构出来的那个人的存在。   “我的丈夫——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呢。就算是平日里聚少离多,我也依然很幸福哦。”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周围空气的温度瞬间凝结了一般冷下来。凭借着和沢田纲吉交往过的经历,我能立刻察觉到他现在的情绪并不怎么好——源源不断的冷气从那双笑意分明的棕色瞳仁里冒出来,他明明是在笑着,目光直直得和我相对,而我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柔。   是了,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温柔的他,善解人意的他,会在夜晚搂着我入睡,会在不安分的梦境里探测我额头温度的那个沢田纲吉,在他消失的那一年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样啊,”棕发青年淡淡得笑了笑,“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他站起身来到我面前,和我灿烂笑着的面庞相对,密密麻麻的压力铺天盖地从周围袭上,小光在他起身的第一时间就站在我面前摆出十分敌意的姿势似乎是怕他伤害到我。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站在那里望着我可以称得上僵硬的笑容,用那种从以前开始就令我十分不舒服的——仿佛整个人都被看透的目光同我相对。   他忽然轻松得笑了笑,云淡风轻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本来还以为我可以有点希望的,但是小唯都这么说了我似乎就有些逾越了呢。”   下一秒,他凑到我的耳边轻声呢喃,像是多年前低语情话一般。   “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你所愿吧,小唯。”   ……   ……   ……   最后,我望着那个头也不回得消失在我眼前的背影,拼命压住即将溢出眼眶的液体,即便我的笑容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就垮了下来,可我依然没有办法去伸出那双曾经被紧紧包裹在对方怀里的手。   ——因为我很清楚,这双手,已经无法再向他要求什么了。   “啊拉,抱歉呐小光,”我低下头慢慢得抚摸着一言不发的小家伙,“妈妈似乎太热了,眼睛都出汗了呢。”   小光沉默了一会,闷不做声得攀上床搂住我的脖子,“……妈妈是个大笨蛋。”   “是是是~”我把头埋在小家伙娇小柔软的怀抱里笑着点头,“但是小光会保护妈妈的,对不对?”   “当然,因为我会是最强的。”半晌,他闷闷得声音从颈侧传过来。   “所以,就算妈妈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是是是~我家的小光终于长大了呐~”   “哼,当然了……”   是的。   我应该明白的,无论怎么乞求悲伤,已经被划在过去的回忆永远不可能再度回到未来的轨道里。   而那条早就偏离的,注定不会幸福的歧道。   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   沢田纲吉走出那幢狭小的公寓,外面在整条街道上流连蜿蜒的日光分外明亮,看上去温存得似乎能将周围的一切都融化,然而落到身上却又没有想象中的炙热,始终无法让他冰冷的眼神染上温度。   他站在门口许久,最后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熟悉号码。   “喂,云雀前辈吗,可不可以稍微拜托你一点事?……”   ——那一刻我以为早就死去的,再也不会出现的那条歧路。   ——一瞬间被那个人以强硬的,霸道的姿态重新复活了。   如果我能预料到将来发展的话,或许我会立刻选择逃离,或许在那之后我会真的过上平凡而稳定的生活,就这样沉溺于简单的幸福里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度过。   然而……世界上的如果,永远都是建立在相反事实的假设基础之上。 ☆、Part.08   ——   并盛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平宁静,街道旁的樱花树鳞次栉比得挨着,高中生骑着自行车飞速而过,而那些在少女漫里被用烂了的场景始终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得扮演着背景板的角色并继续见证无数个故事的开始,和结尾。   当初之所以在这里定居除了有这里作为我从小生长起来的故乡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待在这里全身心沐浴在宁和的氛围众可以让人短暂得忘却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纵使我能明白,有时候这种忘却或许也只是自欺欺人。   “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哟,”对着镜子把裙角的褶皱抚平,直到最后一丝头发也被拢到脑后我才对着卧室喊了一句。   听到声音的小光从门口走出来,小学生的制服套在他过早发育的身高上显得并不是很宽大,反而有种恰到好处的贴合。我走过去正了正他的帽子,细心地检查一遍所有的纽扣确定他们都完好无缺得扣在相应的位置上才站起身满意得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顶。   “从今天开始小光就是小学生了,仔细想想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呢。”   “……”   “小光不想说点什么吗?也算是和幼稚园时代的告别哦。”   “……妈妈你好啰嗦。”   “啊拉……妈妈很伤心哦……”   “……好、好啦,都说要迟到了……”   心知再继续打趣下去可能这孩子真的会和我急了也说不准,为了小光那点小小的自尊心我只好收起了调侃的欲望,牵起他软软的指尖走出家门,朝着并盛中小学的方向走去。   一周以前,在和并盛中小学校长的交涉之下我终于把小光顺利送到小学上课。作为代价的是一周后的入学式我必须要扔掉在公司里堆得几乎代表我一个月水深火热的工作来陪他一起参加。   而早晨不得不早起的我望着镜子里那个很久不曾穿着休闲日常装的女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经意间被下了一个小小的陷阱。   狐疑得瞥了一眼身边边走边腾出手严肃的整理自己领结的小家伙,大约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转过头来对上我的目光挑了挑眉,透亮的瞳仁无声得表达自己的疑问。   ……错觉吧,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   “说起来,”我放缓了脚步让自己和他的步伐保持一致,“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呢,那个叫六道鸦的孩子。”   小光的表情微微一滞,就连握着书包带的手指都不自觉用力了几分,“那家伙……自从上星期开始就没再来学校了。”   “哎呀?不是说他已经转学到并盛中小学了?”我好奇的放慢了脚步,牵着小光的手换了方向将他拽离到离来往的自行车更远的位置。   “但是今天才是入学式不是吗,就算是升小学也没必要提前离开幼稚园吧——毕竟他是没办法提前入学的。”   “这倒也是……啊,说起来你便当带了吗?我记得我有给你装到书包里。”   “唔,带着了……妈妈,我不喜欢吃青菜……”   “小孩子挑食会长不高的哟,小光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在身高和魅力方面都低了鸦君一层的吧?”   “等、等等为什么会扯上那家伙——你从哪看出来他比我更强啊?还有为什么你叫他鸦君,明明之前才见过一次面!”   “呼……并不是强不强之类的啊……啊,到了。”   “别转移话题……可恶!六道鸦那个混蛋……”   即便是琐碎的,细小的这些日常,在我的世界里也能构筑起很大的幸福。从背后望着那个一步一步走进校园皱着眉四处张望的孩子,我发自内心得想,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就好了。   我会看着小光长大,就在这个狭小的街镇上,进行着我悠然自得的小日子。不会有太多钱,但也不至于拮据到饿肚子。直到小光结婚生子,步入人生新的时代,而我也会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坐落在这个和平宁静的小镇上日复一日得享受晨曦和落日。   最后在平静中迎来自己生命的终结点。   我想要的,仅此而已。   而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哪怕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在很久之前也早就被扭曲了方向——最终所带离的,只有那道怎么都无法救赎的深渊。   ——   入学式上不少家长都是带着孩子过来,我四周望了望并没有发现熟悉的人群,甚至包括六道鸦那个孩子。大概是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之类的我并没有在意,这种事很常见,尤其在这个时间观念和生活节奏并不是很严谨的小镇上而言。   “唔……!”一声闷哼将我唤回现实,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不远处那颗樱花树下的小光正揉着自己的胸口扶着树干站在那里。   “小光……?”我疑惑得朝他走过去,直到距离近了才发现原来呆在树下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那个被小光身影遮挡起来的,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明显矮了一个头的身高让她看起来减龄不少,加上那头橙黄色的长发披在肩上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愈发可爱,简直就像是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小精灵。   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原本拽着小光袖子的女孩抬起头,弥漫着雾气的黑色瞳仁立刻倒映出我的模样。   “呜……对、对不起……”小女孩看到我之后害怕得朝里面躲了躲,泫然欲泣地对着小光瘪了瘪嘴,“我……不是……故意的……”   “好啦,我都说了和你没关系了。”   而那个原本把我吸引过来的对象此刻站在我面前背对着自己的母亲,煞有介事得揉着胸口努力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模样,即使他偏过头但是泛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脸红的事实——我真的很想告诉他,这幅人小鬼大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啊拉,才刚开学第一天就遇到了可爱的女孩子吗,”我蹲下身子掏出纸巾擦去小精灵脸上的泪花打趣,“小光你的运气真是好啊。”   “妈、妈妈——!”小光涨红了脸,对我的调侃表现出了明显的小孩子才会有的尴尬和不满。   “不过让可爱的女孩子掉泪可不是绅士应该有的举动哦,”我眨了眨眼收回被泪水染湿的纸巾,摸着小精灵那头柔软发亮的橙黄色长发放缓了声音,“可以告诉阿姨这个小哥哥对你做了什么吗?阿姨一定替你出气!”   一旁的小光忍不住插声,“我没有欺负她啦……”   我的目光更加不满了,“啧,小光,我什么时候教给你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乱插嘴的毛病?”   小光晃了晃身子,险些没站稳直接摔到地上。   “唔……没、没有……”小精灵小声得说了一句,漆黑的大眼珠不断得飘向那个因为我的话而备受打击的小家伙。   “什么?”我没听清,以为自己耳朵不太好用所以凑近了一些。   “所、所以说……”小精灵鼓足了勇气般对上我的目光,紧紧拉着小光衣角的那只手微微动了一下,“他、他没有……欺负我!”   这句话说得坚定有力,那张天使般的小脸上布满了毅然决然的表情——倒显得我像是那个童话里的巫婆似的了。   “咦……”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他……真的没欺负你?”   我又不相信得问了一遍,身边那个对于自家母亲总是不断怀疑儿子人品的小家伙估计已经对我彻底死心,想也不想地翻了个白眼连解释都懒得说。   “唔、嗯……!没有……是、是小哥哥……他……帮了我……摔倒了……痛……”   小精灵眨巴着大眼用几乎能萌化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并不完整的话,我试着理解了半天还是没能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身边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无奈什么都不想说的小家伙。   “……是她自己摔倒了,不小心撞了过来。”耸耸肩言简意赅得解释完刚刚的情况,小光便再也不看我的目光——也可能是他不想给自己添堵。   原来如此。   所以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又黑了一把自己的儿子么……= =。   “诶~是这样啊……”我转过头对小光抱歉得笑笑,“不好意思,妈妈误会你了呐……”   “没什么,”小光低头压了压帽子,随后想起什么般翘起嘴角淡哼一声,“反正我早就习惯你大脑的脱线程度了。”   “你这孩子……”   “遥?你怎么在这里??”忽然出现的女声打断了我和他的交流,只见一个留着同样颜色中长发的女人匆匆跑到我的面前,轻柔而不失有力得一把拉过小精灵仔细地看了看,“有没有哪里受伤?抱歉妈妈刚才忙着和朋友说话一时间忘了你……”   我望着眼前的女人有些眼熟的背影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然而我可以很确定那个背影十分的熟悉——熟悉到,我仿佛只看到她的背影就能涌上一股莫名的怀念和淡淡的酸涩。   “唔、小哥哥他……帮了我……”小精灵揉着眼睛无辜得指了指身边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抱臂站在那里的小光。   “啊,是这样吗……”橙发女人显然松了口气,这才转过身来对他露出一个温婉明媚的微笑,“真是谢谢你了,要是遥受伤的话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诶?”   与此同时,看清了那张脸之后的我也怔怔地愣在了原地,一时半会都忘了站起来。   半晌,我迟疑得问出声,“……你是……京子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快!夸!我!就现在! ——最近卡文卡的很厉害啦……求灵感= = ☆、Part.09   坐落在巴勒莫的彭格列总部算不上奢华,但由内而外散发的威严却总是令人望而却步。沢田纲吉站在木雕花纹的棕红色大门前一时间对于是否要打开门进去陷入了犹豫踌躇的境地,尽管出来之前已经和reborn打过招呼说是为了合作上的事亲自去和町田洽淡,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在人事部名单上看到雨宫唯的名字后擅自做主代替了狱寺甚至算一时冲动的行为——但他依然无法保证reborn知道自己不但没有将原先计划好把回扣提高到百分之二十反而直接就签了合同的举动会不会一枪崩了自己。   以他多年在在这个腹黑鬼畜婴儿的摸爬滚打之下的血泪教训来保证,reborn绝对做的到。   “啊……想想就觉得好累……”   苦大仇深得叹了口气,沢田纲吉有种想回到日本一走了之的冲动。然而里面的人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熟悉的子丨弹上膛声隔着门清晰得传到伸手扶在门把上想要推门而入的沢田纲吉耳朵里。   “蠢纲,你胆子大了不少。”   伴随着不亚于伏地魔低语恐怖力的低沉男声隔着厚重的大门一并出现的,是在视野里肉眼难以分辨的子丨弹正朝站在门口的棕发青年迅疾而去。   沢田纲吉苦笑一声,不慌不忙得后退一步跃起轻松得避开了原本朝自己飞奔而来的数十发子丨弹——长年累月在鬼畜的家庭教师威胁之下,即便是曾经响彻并盛的头号废柴如今也成长为一名成熟稳重任凭子弹乱撞血溅餐桌也不会改动那如沐春风的微笑一分一毫的伟大黑手党教父。   ……真是可喜可贺。   “reborn,”沢田纲吉隐隐得叹息了一声,目光落到身后那扇这个月第十六次报废的大门上无声得为财政部肉疼了一把,“上个月我们可是差点就赤字了啊,就不能换个温和的方式来迎接我么。”   “迎接?”已经恢复成人体型的reborn冷笑一声,常年散发着不近人情的漆黑眼珠里迸发出货真价实的杀气,“别妄想我会做这么白痴的举动,倒是最近几天你的消息源源不断得从情报部传过来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Reborn微微眯起眼,手里由列恩幻化的武器依然不停得扫射着前方处于枪林弹雨中的学生,“擅自更改合约内容强行和町田签合同,不但损失了百分之十的利润就连提前计划好的收购也没提出来——,”   带着礼帽的黑发男人收起手丨枪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巨型铁锤想也不想得朝那个因为躲避不及而动作出现漏洞的棕发青年挥过去,动作麻利丝毫不拖泥带水。   心里大叫糟糕,无暇分丨身的沢田纲吉最终还是被资深家庭教师reborn一击K·O。   倒地不起,再起不能。   而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声音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变成尖锐的利刃直接戳向了青年尚未恢复过来的心脏。   “因为见到了曾经自己亲手推开的前女友所以失去理智所以想要再次把她抢回来?结果在看到对方结婚生子幸福美满的时候忍不住心里的嫉妒所以连合约内容想都不想就直接签了?”   Reborn的话像是一根根冰箭一下又一下得戳在沢田纲吉站不起来的膝盖上——躺枪成沙漏的沢田纲吉想黑手党老大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还是找个机会辞职算了。   “哼……我提前说好,在彭格列失恋是不允许请假的。”   沢田纲吉呼吸一滞,半晌迟疑了下抬起头对上站在自己身边俯视过来的那双瞳仁,“那……如果是初恋呢?”   “呵,”reborn唇角一勾,气定神闲得将锤子扔到一边悠悠得扔下一句话,“你初恋的女儿都能叫你叔叔了。”   “……”   “前两天了平还带着她去游乐园,别告诉我你忘了。”   面对向来以堵心自己为饭前茶后娱乐点心的家庭教师,沢田纲吉捂着脸什么都不想说了。当然这也因为——reborn说的那些话,确确实实是发生在他身上的——看似不理智的行为,哪怕是消失了五年之后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世界。   沢田纲吉也很清楚,他不想再一次失去雨宫唯。   哪怕是亲眼见证了她所谓的幸福,也忍不住想要再度夺回来——这个从见面起就叫嚣在心底的冲动几乎将他淹没了,而他承认在见到那个叫光的孩子那一刻心里是翻滚着奇怪的情绪。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谁的孩子。   这么多年来自己都在日夜反复中思念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怀抱,又是谁夺走了这一切。   这两个问题碾压着不断蹦跶的神经让他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他无法去讨厌一个未谙世事小孩子——他讨厌的是,面对这个夺走了自己挚爱的孩子,始终没办法平静对待的那个自己罢了。   “哦呀,纲吉叔叔你又被reborn叔叔给揍了呢……真是难看……”   沢田纲吉从挡着视线的指缝里微微睁开眼,头顶异常熟悉的凤梨头小男孩正站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的reborn刚才的位置凑上前戏谑的盯着自己。   那双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蓝色瞳仁里同样弥漫着沢田纲吉从小看到大的讥笑——真是够了,六道骸那家伙和库洛姆生孩子也就算了,生了个六道骸2.0版本是闹哪样?!常年被这双如出一辙的视线嘲讽他都快产生心理阴影了!   “鸦……”有气无力得从地面上站起来,沢田纲吉蹲站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看好戏的六道鸦面前温和得笑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听说并盛小学的入学式就在今天,你妈妈没有陪你一起去吗?”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必要让妈妈再辛苦一遍,”六道鸦似笑非笑得眨了眨眼,遗传了库洛姆的那头紫色头发异常柔软,“最近因为叔叔的原因似乎她的工作量很大,身为绅士是不能让女士过度劳累的,Mufufufufu……请不要介意,我没有迁怒的意思哦纲吉叔叔。”   ……你那分明就是迁怒吧?绝对是迁怒吧我说!   “……抱歉,看来我这次的任性给你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心里暗暗吐槽了一遍连带着六道骸都不放过的沢田纲吉站起身摸了摸不到大腿的小家伙柔软的凤梨头,无奈又好笑得戳了戳他的眉心,“今天就把雾守部门的工作交给我好了,让库洛姆多陪陪你怎么样?”   “哦呀,那真是太感谢你的体谅了,”清秀过分的脸庞终于一点点染上小孩子才有的天真笑意,六道鸦慢条斯理得从口袋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照片递给对面的人,“作为谢礼,我想这张照片应该能安慰叔叔你饱受摧残的脆弱心灵。”   “呜啊……这种说法真是太残忍了……诶?”   原本只是敷衍性得接过这张照片,接过看到上面那个黑发女人不经意回头的模样沢田纲吉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是……”   “只是一个关系不怎么好的同学的母亲罢了,”六道鸦眯起眼睛露出和他父亲年轻时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表情,“但是因为恰好和叔叔你钱包里的照片是一个人,所以就偷拍了下来,叔叔你不会怪我吧?”   无辜得瞪大了眼,饶是沢田纲吉也没办法真的去和他解释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不过,望着照片上似乎是匆匆回头一瞥的雨宫唯,湿漉漉的眼珠像是蒙上一层雾气直直得透过照片望向他。   沢田纲吉压下心里那些啰嗦的大人想法,温和得眯起眼笑了笑。   “没什么,谢谢你啊,鸦。”   ——   我没想到过五年后我会和笹川京子会是以这种姿态互相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平静得喝咖啡,而身边分别是我们各自的孩子。   一别经年,京子小姐也和我一样成为了当初最厌倦的大人了呢。   “呜……打、不开……”坐在她身边抱着一罐牛奶的小人儿——也就是之前的小精灵,据京子小姐说是叫清水遥的女孩,因为力气太小而打不开密封的牛奶,漆黑的眼珠里再一次弥漫起一层雾气,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的样子看起来分外可怜。   就在我和京子小姐都想伸手去帮忙的时候,一只小手已经率先拿过那瓶牛奶干脆利索得打开递过去,拿到牛奶的遥嘴角立刻咧开灿烂的弧度。   “谢、谢谢……小哥哥……”   “咳,”注意到我略显诡异的目光,小光偏过头去坐的离我远了些,“不用,顺便而已。”   “噫……”我意味深长得点点头,“顺便啊……之前在家里妈妈也没看到你顺便帮忙的样子,啧……”   “妈、妈妈!”   “呜……”原本还在笑着的遥听到后抓住京子小姐的衣角委屈得瘪嘴,“小哥哥……是…是不是……讨厌遥遥……”   “唉?啊……不、不是啦!”听到这个小光赶紧摆摆手,手忙脚乱得拿起纸巾在她脸上胡乱的擦,“我没、没有讨厌你啦!”   “哎?真的吗?”   遥抬起头,无辜可怜得眨巴着大眼睛死死盯着小光,那架势恨不得只要他说个不字立刻就能哭出来。   “是、是真的啦……真是的……怎么这么爱哭……”   “呜……”   “哎、别、别哭!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那你不要……嗝……不要讨厌遥遥……”   “好啦不讨厌就不讨厌……”   “嗯、嗯……!”   和我目瞪口呆的表情所不同的是,对面的京子小姐对小光和遥的相处模式似乎十分感兴趣,她温婉得牵起嘴角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声音轻柔得像是三月春光,“啊啦,遥很喜欢这位小哥哥呢?”   “呜嗯……!”被顺毛的小精灵重重的点头,紧紧抓住小光的衣角露出不亚于她母亲年轻时纯洁灿烂的笑颜,“遥遥……最……喜欢、小哥哥了……!”   ……这还真是……十分不得了的发言啊……说起来,京子小姐年轻的时候是这么坦率的女生吗?   我心情十分复杂得把目光转向那个石化在原地疑似快要蒸发的小家伙,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定般直视他愣愣的目光。   “雨宫光,你,做好了要对遥遥一辈子负责的觉悟了吗?”   ……   ……   ……   “那是什么见鬼的觉悟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而且我什么都没做啊!”   ——不出意外的是,我又一次把他惹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看上一章的留言,再看一看前一章的留言。 恩…… 好了我去考虑一下断更几天比较好…… ☆、Part.10 作者有话要说:  啧,快夸我,小妖精们,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呵呵呵呵~   ——   “呐,纲,你有多喜欢我呢?”   “嗯?恩……很喜欢哦……”   “诶?好狡猾的说法……是用什么来衡量的呢?”   “这样啊……哈哈……别难为我啦小唯,你知道我在这方面不太好嘛……”   “哎~分明以前也好好说过类似的话……我说你该不会是打算敷衍过去吧?”   “哎哎哎哎不可能啦!怎、怎么会……”   “嘁,好无聊……还以为你会有更激烈的回应呢……”   “更、更激烈是说……小唯天天都在想什么啦……”   “不~告~诉~你~”   “哦……那……这样也不打算告诉我?恩?”   “喂、喂……!沢田纲吉你你你你偷袭……唔……”   ……   ……   ……   “抱歉,小唯,现在的话,我暂时没办法去继续和你呆在一起……所以真的很抱歉……但是,   “我们分手吧。”   ……   ……   ……   “您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哟,真是恭喜您了,啊对了你的胎儿是……”   “ ?!”   “ !”   ……   ……   ……   “妈妈!妈妈!”   不知道睡了多久,整个人的大脑宛如迷茫的水草沉溺在冰冷的海水中。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将我唤醒,眼皮黏在一起不能立刻将眼睛睁开所带来的酸涩瞬间充斥在眼球。   我好像还没有从梦里清醒过来。   “妈妈,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小光皱了皱鼻子不满得把几乎快将我头全都蒙上的被子掀开一角,“已经七点四十了。”   “唔……七点四十?”我茫然的眨了眨眼,大脑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   小光更无奈了,“今天是我小学第一天,你不会忘了吧?”   ……小学第一天?   啊对了,昨天是入学式来着,从今天起这个孩子就要在小学上课了。   “抱歉抱歉……妈妈好像睡得太沉了一不小心就……等等已经七点四十了?!”   “恩,”小光无语得点点头,他甚至已经穿戴好了小学生制服拎着小书包站在我面前——用自己的勤勉生生嘲笑着我的懒惰。   “呜啊……真是抱歉……妈妈这就起来给你拿便当,幸好昨晚已经准备好了……”   “比起那个,”小光揉了揉额头,忍不住叹气指了指我的脚,“妈妈你的袜子穿反了。”   “…啊?…抱、抱歉……”   啊啊好想找个洞钻进去……说起来似乎在小光面前我永远都找不到为人母的威严呢。   “不用这么着急的,时间还来得及……”   “啊啊但是真的对不起明明是第一天上学……啊对了,说起来昨天似乎遥遥和你分到了一个班?你要好好照顾她哦,毕竟也算是要负责的女孩子……”   “啧,妈妈你还是少看点幼驯染少女漫比较好。”   “哎哎哎?你怎么知道我最近……!”   和以前一样的,今天也依然进行着毫无营养的母子对话,在这个小镇上甚至可以算是渺茫的分子存在,和周围所有人一样重复着平静的生活。而那个缠绕在梦境里,曾经在耳畔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也在这样简单的日常中渐渐淡出回忆。   我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一直梦到过去,无非是因为内心并没有真正的放下沢田纲吉。即便这份感情曾经多么甜蜜亲切,像是鲜嫩可口的浆果让两个人都沉溺其中——然而最终结果依然是被他亲手宣判死刑。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了,那些扰人的,我迫不及待要遗忘的感情在见到沢田纲吉后像是雨后新芽密密麻麻得全部复苏。   而京子小姐的出现,同样也加剧了这种变化。   “说起来,我们也是好久没见了呢。”京子小姐和以前比完全没有变化,金橙色的头发软软得披在肩上,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灿烂的弧度,无论遇到什么挫折甚至让人崩溃的事,那双承载着希望的眼睛永远不会染上阴霾。   这一点和沢田纲吉很像,难怪他会在一开始就被吸引,甚至追逐了那么漫长的时光——最糟糕的是,我明知道这一切,然而面对京子小姐纯净无垢的目光时,怎么都没办法讨厌起来。   “我也是最近两年才因为工作搬到并盛来,所以没来得及和你打过招呼。真是失礼了……”   “啊,怎么会……”穿着休闲连衣裙的女人连忙摆摆手,“我才是最近刚从意大利回来,要不是我家丈夫被调到并盛工作了,可能我也不会见到小唯了呢。”   “之前工作是在意大利吗?听起来很远的地方呢……”   “诶?”京子小姐对我的说法似乎感到很惊诧,她伸出手点着额头疑惑得看着我,“小唯的话,之前不是也在意大利工作过?”   ……哎?   她的话让我一愣,并不是说这句话本身有什么问题——而是在意大利工作这件事我自己都回忆不清,倒不如说,如果不是当初别人告诉过我我几乎要忘记自己真的在意大利呆过一段不长的时日。然而京子小姐却记得这么清楚,反而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尴尬得拿起杯子当初自己讪笑的嘴角,“毕竟也是很遥远的事啦……”   “是吗?”京子小姐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看到我明显不想提及的样子还是善解人意得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是没想到小唯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   “是啊……京子小姐的女儿也很可爱。”我打趣得看着坐在身边木然得不知道该把手往哪放的小光,故意把声音放大,“没想到让我家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儿子一下子就上了心,一瞬间我还产生了我这个妈妈要被抛弃了的错觉呢……”   “噗……小唯你还是那么……”   “不会的。”   从刚才开始就陷入了难得的不知所措境地的小光听到这句话忽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直直略过遥遥和我相对,笃定的眼神里头一次迸发出强烈的——甚至称得上压迫感的气势。   “我不会离开你的,妈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   京子小姐张了张嘴想说话,或许也是因为见到这样的小光而诧异——又或者是因为那样的目光从一个才五岁的孩子脸上出现实属违和。可是看到这幅诡异的场面估计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索性选择不开口,只是狐疑得在我和小光之间打量了好几个来回。   我也愣住了,因为仅仅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会让他产生这么大的反应——还是说,我开的这个玩笑有些不合时宜?   而且……为什么觉得这句话好像以前也听到过,是在哪里呢?   压下心头涌上来那股怪异感,我笑着摸了摸严肃的小家伙的头顶,“说什么傻话,妈妈只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呀。”   小光抿了抿嘴唇,低下头接着喝自己的牛奶不再说什么。但是我能敏感得察觉到他现在心情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到了极点。   ——为什么?   “真是让你见笑了,”我不好意思得看着对面笑盈盈的女人,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颇为无奈,“这孩子从小就有点早熟,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呢,”京子小姐抬手捂住嘴角善意得笑了笑,“我觉得小光很好,比遥稳重多了,唔……”她犹豫了一会,抬起头担忧得对上我的目光。   “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当初你和纲君会……”   端着杯子的手一抖,原本滚烫的咖啡立刻撒了一点出来不偏不倚落到我的手背上,京子小姐惊呼一声赶紧拿着纸巾越过桌子擦拭着被淋上咖啡的皮肤。但是好在并不是很多,所以虽然很烫但是也没对皮肤造成太大的损伤,只是有些泛红。   我转头对着表情有些激动的小光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事不用在意。   “抱歉,真是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呼……没事的……”我疲惫得揉了揉眉心,安抚得朝她望过去,“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如今你一说,想起来有些怀念罢了。”   不过是没有彻底将这段过去遗忘,更没有成功脱离那段糟糕的经历。以至于到现在这段回忆随着他的出现都变成了让人呼吸困难的噩梦。   京子小姐沉默得望着面前的咖啡,意外的没有出声。   我叹了口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是说,这已经不重要了,都过去了。就算是现在再去谈也没有了任何意义。我已经结婚生子,在这里过得也很好,生活很平静。而他也有了自己的世界……”   “真的说起来的话,可能,我们只是没有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吧……”   这样的理由,连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说服自己,或者是说服沢田纲吉。然而那又有什么关系,毕竟最开始提出分手的并不是我。   是他亲手将这一切推开的,已经失去了的话……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唯在这方面,意外的很执着呢。”京子小姐叹息一声,脸上的表情已经不似刚刚那么凝重了。   我也笑了,“这算是夸奖吗。”   “你还是那么爱开玩笑,但是……小唯没有想过吗?”她忽然正了正神色,“如果当初你们没有分手……”   “没有存在的事情就没有假设的必要,”我微微一笑,平静得对上她不解的目光,“更何况,我们之间早就不可能了。”   ……   ……   “妈妈,”被我牵在手里的小光沉默了一路,最后在临到校门口的时候才出声问我,“为什么不打算原谅那个人,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是他的儿子?”   他的表情很单纯,仔细去看的话能发现漆黑的眼珠里带着很浅的棕色,而现在那双结合了我和那个人共同特点的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茫然,他很认真的问我为什么不让他和他的爸爸相认……甚至哪怕告诉他,这是他的孩子。   他只是个孩子,却承担了我们年轻时任性所带来的苦恼。   这是一个很糟糕的事实——它在提醒我,我是一个多么糟糕的大人。   “抱歉,妈妈,”在我沉默了很久没有出声的时候他忽然主动低下头,“我不会再这么问了。”   我心里一紧,明明很久没有哭泣的眼睛忽然就酸涩起来。 ☆、Part.11   结束工作之后双眼肿胀得发涩,我倚着沙发仰头闭目企图让大脑得到放松,心里不断得埋怨町田先生最近几天实在是压榨人——不过是请假两三天结果工作量就加了好几倍,这样下去肯定又要继续没日没夜的加班生活,想想都头痛。   结果没等我抱怨几秒钟就电话打进来。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指微僵,任凭它响了很久才犹豫着选择了接听。   “川平先生。”   电话那边沉默一会,低沉的男声才传过来,“这么不想我给你打电话?”   我讪讪得笑了笑,调整坐姿让自己声音不那么心虚,“怎么会,只是工作有点忙。”   “能忙到让你不到我这来复查么?”川平先生听起来很不满,“大叔我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也脑子不灵光起来了?就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我苦笑一声,“有你在,哪里还敢……”   川平先生冷哼,“那你明天到我这里来一趟,别让我亲自去找你。”   “是是~”   电话那端又沉默了一会,我也没着急开口就这么静静得等着,因为我知道他不是一个性情急躁的男人。   果然,半晌他才问起正题,“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街景,并盛的夜晚很宁静,除了星辰月牙几乎看不到别的景色,“就是最近做梦的次数比较频繁,总是梦到以前的事。”   “具体是什么。”   “不好说,”想到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我不由得蹙眉,“有记得的也有一些陌生的……还有的时候我好像梦里听到别人说了什么,可是醒来后怎么都想不起来。”   川平先生没有说话,我顿了顿,试探着问他,“我觉得…自己好像发生过一些事情可是又记不清……”   “没关系的,”他忽然打断我的忧虑,声音透着浓浓的安慰,“可能是一些琐碎的日常,人在放松的时候大脑会无意识得将细节回忆起来,你并没有不舒服吧。”   “啊,是的,身体倒是没问题……”我无意识的点点头,“头疼也一直没有复发过。”   “那就好。”川平先生轻松起来,“对了,回头带你去乐乐轩,我们也好久没坐在一起了啊。”   乐乐轩……我哀叹连连,“你还是饶了我吧……托你的福我已经不想再吃拉面了……”   “哎?哎呀……真让大叔我伤心……”   “啧,完全看不出来你伤心啊。”   “咦,被看破了吗?!”   ——   云雀恭弥走进沢田纲吉办公室的时候眉目清冷,狭长的凤眸里始终浮动着隐隐的杀气,漆黑西服贴合身际没有一丝褶皱。到了门口他也没有过多停留,直接闯进了办公室把一叠资料扔在桌上。   沢田纲吉抬头看他一眼,笑意温和,“云雀前辈。”算是打招呼。   “沢田纲吉,你真是太闲了,”云雀冷哼一声,身上的杀气真实的流露出来,“居然让我调查这么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   “这就是云雀前辈得出的结论吗?”沢田纲吉笑意不变。   云雀不怒反笑,唇角冰冷的笑意足以降低整个办公室的温度,“哇哦,你是在怀疑我的情报能力?”   “这倒不是,”沢田纲吉双手交叠在下巴,眉毛都不曾撼动半分,“我只是想有没有可能连云雀前辈的调查都能阻止的力量。”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劲风扫过耳际,棕发青年镇定得坐在原地动也不动。生生贯彻了彭格列首领任凭风雨欲来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忽略他额角几滴冷汗的话。   ……说实话,还是考虑一下辞职吧。   云雀冷笑着收回浮萍拐,凉凉得斜睨那个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我没工夫陪你去追女人,不会有下次。”   说罢提脚就走,沢田纲吉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带着些许喟叹,“不过,稍微有点好奇呢,如果对方是菖蒲小姐的话,云雀前辈会怎么做。”   稳稳的步伐顿住,云雀恭弥转身,漂亮精致的凤眸危险得眯起来,“我和你不一样,不会放任属于自己的东西脱离视线。”   想要的话,就一直掌握在手里——这才是云雀的原则。   “这样啊。”   沢田纲吉收回视线,目光再次落到面前摊开得几张纸上——那上面简单记录着雨宫唯近几年的资料。   五年前他们分手,他为了和白兰的战争伪装成“死亡。”   回来后和雨宫唯失去联系,他忙着振兴彭格列,虽然也抽出人手去找她,但始终没有消息。   两年后他们不经意间偶遇,随即再次失去联系。   资料显示雨宫唯在意大利工作两年,直到后来调到町田的公司工作至今。   同时上面也标注在和他分手之后的同年雨宫唯结婚,第二年生了一个儿子——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叫光的孩子——   他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那一次仅有的偶遇。   那天他走在街头因为同盟的问题大脑陷入胶着的境地,不经意间回头看到站在雨帘中异常熟悉的女人,他震惊得跑上去抓住她,而她只是呆呆得转过头,望着沢田纲吉轻飘飘得笑出声,到底只说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沢田……纲吉……为什么,我要遇到你?”   “小唯?你怎么了?这两年你到底在哪?为什么我找不到你……!”沢田纲吉抓着她,一番话压在心里不知道该从哪说起,焦急得不知所措,“还有,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在这里………”   “够了,”雨宫唯猛地打断他,疲惫得揉着眉心,苦笑着向后退,“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是黑手党。”   沢田纲吉一震,手不自觉得慢慢松开。   是了,他没告诉过她。   哪怕是自己计划好了一切选择暂时瞒住对方,以分手作为契机把她隔离在白兰的视野之外。他其实想过结束之后告诉她这一切的,就连求婚戒指都准备好,求婚仪式都考虑了很久。   然而她忽然离开了,这一切都没了机会。   沉默过后她嗓子里溢出奇怪的声音,仿佛是哭了,又仿佛是在笑,痴痴的表情让他心里萌生出不好的预感。   “我已经……不想再和你有任何联系了……”   “到此为止吧。”   带着快要飘散在空气里的声音说完这句话,雨宫唯转身跑到了人群里,沢田纲吉恍惚着看着她离开,回过神的时候立即去追,结果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气息完全不见。   之后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哪怕是动用了情报部。   Reborn执行完任务回来看到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丢下一句“蠢货,活该被甩。”就离开了办公室,他也懒得去管。   “是的吧……我可能真的很蠢……呵……”   沢田纲吉捂着脸,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彻底死了心去找她。   可是——五年后,她又出现了。   他始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既然五年前已经结婚,为什么三年前会跑到自己面前说那些话?她当时到底遭遇了什么?而那些经历又是否和自己有关?这些年这个问题像是盘旋的秃鹰在他脑海中萦绕经久不散。   他的视线再次落到资料上,雨宫唯的丈夫——濑户平,日本的建筑工程师,不算太出色,很平凡的男人。   甚至毫无可追查的地方。   沢田纲吉望着那个陌生的黑发男人,一瞬间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自己想太多了——或者是不甘心,仅仅是看着他的照片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哟阿纲,在办公啊!”山本武突然出现在面前,沢田纲吉吓了一跳看清楚对方后轻轻呼了口气。   “阿武你还真是……”他无奈的摇摇头,“这次任务怎么样。”   “嘛,还好,”山本武麻利的将一叠东西递过去,“主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回头可以让技术部分析出来鉴定。”   “辛苦你了。”沢田纲吉微微颔首。   “在看什么?”山本武好奇得扫过一叠资料,注意到雨宫唯的照片后微微吃惊,“这是……雨宫桑?”   正欲解释的沢田纲吉一愣,面容有些古怪,“你……认识她?”   提到这个山本有些不好意思,“啊,这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町田先生一定要我去见的那个女人啊!是一个很坚强的女性呢,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   沢田纲吉愣了,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你刚刚说什么……?”   ……   ……   ……   “这还真是让人吃惊啊……”六道鸦站在门口翘起嘴角,听着里面的动静不置可否。   “鸦?你怎么在这里?”刚刚结束任务正要汇报的库洛姆一眼就看到自家儿子站在首领办公室门前做着疑似偷窥的举动,背倚着墙低头轻笑。   见到母亲后鸦立刻露出小孩子的天真表情扑到留着紫色中长发女人的怀里,软软的头发蹭了蹭,“妈妈,欢迎回来!”   “哦呀哦呀……只顾着看到母亲却没注意到自己的父亲么。”优雅醇厚的男声忽然从身边冒出。   六道鸦立刻垮下脸,“如果你不回来我会很高兴的。”   “看来是我许久未教育你让你都忘记要尊重长辈这个重要的礼仪了呢,”六道骸笑得妖冶动人黑雾缭绕的,拿着三叉戟戳上去,立刻穿过鸦透明化的身体。   “骸、骸大人!”库洛姆嗔怪得看他一眼。   对上妻子不满的视线,六道骸耸耸肩,收回三叉戟,眼看着自己儿子的身体再度实体化,皮笑肉不笑的,“只会对着母亲撒娇的孩子,Kufufufu……六道鸦你还真是幼稚……”   “这样的话一个三十多的大叔还和孩子抢妈妈不是更幼稚?”六道鸦笑的纯洁无辜,“爸爸你真是太难看了。”   六道骸笑容一僵,黑气更加浓重了。   库洛姆头痛得扶额,为什么自家的孩子和丈夫在外面那么威风聪慧在她面前就表现的完全像是个笨蛋了呢……?   “鸦,说了多少次要对爸爸态度好些,”她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白皙的小脸上紫水晶般的眸子盈盈动人令她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已婚人士,“而且,我听说并盛小学要开学了,什么时候回到意大利的?”   鸦瘪瘪嘴,“妈妈不在并盛,我一个人好寂寞。”   配合着小小的凤梨头和无辜的蓝眼睛简直让人心疼,库洛姆更愧疚了,伸手揽住他,“抱歉,是妈妈忽略了你……这周我和你回并盛一起住好吗?”   六道骸嘴角抽搐。   鸦瞪大了眼,像是十分不敢相信似的,“真、真的么!”   库洛姆笑的更温柔了,伸手摸着他的头顶,“真的呀,妈妈陪着你,好吗?”   “好!谢谢妈妈!”欢快得扑进库洛姆怀里,鸦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偷偷对脸色阴沉的六道骸比了一个V,仿佛是男人缩小版的脸上笑得满是得意。   “Kufufufufufu……库洛姆,不要被这小子骗了……”   “骸大人!”库洛姆转头嗔怪得看他一眼,“鸦他还是个孩子。”   六道骸沉默。   本来以为生了孩子之后会让夫妻之间关系更为紧密结果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暴风骤雨作为考验……而那个始作俑者还是自己的儿子。   ……他真是自作自受。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够了 写着甜甜甜我自己都要哭了——单身狗明天去约会 求留言 ☆、Part.12   ——   她刚刚睁开眼的时候一瞬间以为扰人的梦境还没有结束。   温暖的橘色窗帘带动湿漉漉的空气飘到鼻腔,有淡淡的花香,还有熟悉的温度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小……光?”她眨了眨眼,嗓子粘稠得像是混着沙子,又干又涩。   原本坐在身边一直握着她手腕的小男孩看到她醒来瞪大了眼,稚气的眼珠里浮动着丝丝雾气。   “妈妈!”被称作小光的孩子激动得扑到床上抱住她,几天没洗的衣服袖口微微卷起,头发乱糟糟发着油腻的光。她有些诧异得盯着邋遢得像是从垃圾堆跑出来的儿子,视线落到身后那个有些熟悉的陌生人身上。   ——不过是睡了一晚,怎么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呢?   “啊……怎么了小光……乖,妈妈在呢……”伸出手拍了拍小光的后背来缓和他的情绪,安抚好坏中的小家伙,她费力得抬起头,茫然的视线在男人身上不断地打量“您好,请问您是……?”   站在身边的白发男人目光闪烁了一下,很快露出温和有礼的微笑,“你好,我是川平,是受邀来治疗你的心理医生。很冒昧没有经过您允许就进来了,还请原谅。”   她恍然大悟,“这样啊,真抱歉昨晚可能睡得太沉了一时间起不来……”   “没关系,”男人醇厚的嗓音很缓慢得浮动在空气里,像是年代久远的磁带散发着很强烈的怀旧感,她一瞬间有点分不清这个人脸上的表情到底是笑还是生气,“病人有任性的权利,尤其是你这种一看就能让人激起保护欲的美丽女士。”   她愣了一下,脸上因为这句明显的恭维话飞快的升起两朵红云。   小家伙却先不满了,回头气呼呼得瞪着男人,“喂,你不要太嚣张!”   她咳嗽一声,一巴掌轻轻拍到小家伙脑袋上,不重的力道,“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时候那么没礼貌了?”   小光还想说什么,闷闷得憋回去没再继续开口。她心下有些疑惑,正要开口脸颊忽然接触到一片温热。   川平弯了弯嘴角,收回贴在她脸上的杯子送到她嘴边,“喝点水再说。”   她感激得点点头,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似乎不太够,意犹未尽得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里也跟着埋下疑惑。   ——昨天晚上的空气有这么燥热吗?   ……   ……   ……   我猛地睁开眼,面前是川平先生冷静淡定的面容,就和这几年来一样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相比较于我来说,时间在他身上仿佛停止了流动。   “看到什么了?”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没什么,就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川平先生忽然笑了,眼角的尾纹也跟着一抖一抖的,“看来你对我们初次会面的情形记得很清楚。”   “还好,”我斟酌得说着,“就是觉得…印象深刻罢了。”说罢笑笑,不经意得瞥了一眼身边端着拉面吃个不停的小光,拿起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慢点吃。”   “那我应该感到荣幸,”川平看着小光抬起脸任我擦完嘴角后继续把头埋进拉面碗,“除了这个以外没有其他的事情?比如说……”他顿了一下,“经常做梦出现的情景?”   “没有。”我仔细想了想,诚恳得摇摇头,“只有这个。”   “这样啊。”他收起目光,盯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神。   三年前因为工作劳累导致我的精神压力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雪上加霜的是小光的身体也因为寒冬的到来而反反复复得发烧,仿佛所有的坏事都挤在了一起并且找不到一个解决的突破口。我的心理开始出现轻微的抑郁,失眠多梦还是好事,然而梦境里反复出现血腥杀戮的场面时时让我感到心惊胆战。   即便明白那些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我依然还是很痛苦,反复辗转在折磨人的梦魇中,直到川平先生来到我身边。   “保持身心愉悦,虽然这句话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完全没必要因为现在这份工作而颠倒昼夜,早起早睡养成很好的作息很重要,还有少熬夜,你看你还不到三十眼底的黑眼圈比大叔我还重……”川平先生说道这个话题就唠唠叨叨的一时半会停不下,我苦笑了两声没反驳。   到底是医生,看到了不良健康习惯就免不了唠叨。想起近一个月的熬夜加班,我想大概是因为太累的缘故了,所以那些很久未见梦境再一次席卷而来。   ——当然,我不排除沢田纲吉存在的原因,但我潜意识不想告诉川平先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最近町田先生看的紧,”我无奈得扯了扯嘴角,“职场上,没办法。”   “哦……”川平先生了然的点头,“我听说最近你做成了一个大项目,他好像对你挺欣赏的?”   我微怔,嘴唇已经被轻轻咬起来,沢田纲吉的面孔又一次出现在脑海。   真是糟糕,他对我的影响似乎越来越大了,即便我这几天都没有见过面。   “也不算什么大单子……”   “除此之外,”川平先生慢条斯理得打断我的话,“我还听说你拒绝了去意大利分公司担任市场总监,”他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你要知道这个机会可不是经常有。”   “啊……”话题被成功转移,我表情也自然了不少,“就是觉得自己不太适合意大利,更何况小光还要在这里上学,实在是不方便。”   “是不方便,还是不愿意。”   川平先生暗沉的黑眸忽然望了过来,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   我讷讷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忽然变冷的目光看的不知所措。   ……川平先生,怎么了?   “嘛。有点好奇而已,”他忽然笑出声,挥挥手,“抱歉吓到你了,不过想到你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还是有些生气啊。大叔我年纪大了有些唠叨,你别介意。”   原来如此。   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放松,“不会的,还要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川平先生。”   “哎呀哎呀,大叔我也是到了这个年纪了啊……”   ——   六道鸦实际上并不太喜欢来到彭格列总部,对他来说呆在宁和的并盛和某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抬杠都比呆在这个稀奇古怪的地方要让人舒服。   至少和那个家伙呆在一起耗费的是脑,至于呆在这里……   “……真是无聊。”坐在偌大的雾守办公室,身高还不及椅子大小的鸦双手趴在桌上不满得撅嘴。   要不是沢田纲吉临时把妈妈叫去他也不至于一个人呆在这里,最糟糕的是老爸那个混蛋好像也因为什么任务去北欧了。   他才不会感到寂寞,少了老爸他还乐得一个人独占老妈呢,哼。   “喂库洛姆,这里有个文件需要你……鸦?你小子跑这来干嘛??”   鸦转了转眼珠子,把目光定在风风火火闯进来的男人身上,笑了,“哦呀,这不是狱寺叔叔么,怎么,又遇到了烂摊子没办法解决要交给我亲爱的妈咪?啧,传闻中彭格列十代目的左右手也不过……嗷呜!”话音未落头顶挨了一爆栗,六道鸦瞪着施暴者怒了,“你打我干嘛?!”   “啧,看你几天不来嘴巴又厉害不少,”狱寺隼人不屑得哼了一声,淡定得斜睨了一眼只到自己大腿的小人儿,“正好这两天云雀那家伙的女人过来了,要不要我叫她来陪你玩?”   云雀的……想到那个脾气古怪性格难以捉摸被打上SSSSS级危险物标志的女人,六道鸦僵硬得笑了笑“哈……哈啊……还、还是算了……”   他可不想一边玩一边被对方皮笑肉不笑得威胁着什么“看起来更好吃了”“皮肤也滑滑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呢……”之类惊悚的发言……就算是玩笑也不行!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这还有没有人性了!   “哼,”狱寺嗤笑一声,区区一个小孩子他还治不了?   “那就自己呆在这里别处去乱逛,我可提醒过你,那个女人就在总部。”   说完迈开被西装裤裹得笔直修长的双腿消失在门口,顺便连门也带上。   六道鸦撇撇嘴,心想大人就是这点无趣,什么都用来吓唬小孩子。   ……虽然他真的很恐怖那个女人。   “……以上,就是这次的任务报告。”   年轻女人一头柔软的紫色发丝垂在肩膀,连续多日的任务让她精神有些疲惫,术士作战需要长时间凝聚精神力更何况是持久性的——几天下来她还真有点吃不消。   六道骸私下里也和她说过不用太努力,毕竟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通过有幻觉来到身边帮助她,库洛姆对此只是笑笑,却仍然坚持着每次任务都全力以赴。不想让丈夫太累了是一个方面,她觉得自己如果一直懒散下去可能最后连幻术都忘了怎么回事。   知道这些后六道骸不可能责怪她,也舍不得,所以只好把气撒在了沢田纲吉身上。隔三差五得制造点骚乱,搞得沢田纲吉有一阵根本不敢给库洛姆安排任务。   只是这一次涉及到了之前和白兰作战时残留同盟的问题必须要术士出面去探测虚实,六道骸远在北欧分不出力,弗兰被巴利安一个暗杀任务调到了西班牙,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还莫名被XANXUS骂了一顿,沢田纲吉只好冒着办公室被砸的危险把它交给了库洛姆。   不过……看着库洛姆尖细的下巴,沢田纲吉觉得这个月的财政又要够呛了。   “辛苦你了,库洛姆。”沢田纲吉坐在办公椅上把任务报告收好放到一边,白皙英挺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很快就驱散了库洛姆因为任务而带来的疲惫。   她拘谨得笑笑,就算已经结婚几年也仍然改变不了遇事极为容易羞涩的性格,“这是我该做的,boss。”   “前两天看到鸦回来了,我记得并盛小学已经进行了入学式,他……”沢田纲吉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疑惑得歪了歪头无声表达自己的疑问。   库洛姆笑笑,提到自己的孩子紫水晶般空灵的大眼睛里多了几分母爱的宠溺,“这孩子似乎是一个人在日本太寂寞了所以就擅自跑了回来……过两天我想和他一起去并盛待一段时间,可以吗?BOSS?”   素来体恤下部的Mafia教父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很早之前就考虑到六道鸦的上学问题,所以沢田纲吉自己也在想要不要给库洛姆放假之类的。只是没等计划得以实施就赶上了隆巴迪家族的任务,原本要让库洛姆去日本陪六道鸦的事情也不得不搁浅。   “那我正好交给你一个任务,”沢田纲吉正了正身子,温润淡然的棕眸里闪过几分严肃,“去日本待上一个月,顺便……帮我观察一个人。”   库洛姆微微讶异得瞪大了眼,“……BOSS?”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问,沢田纲吉很快翘了翘唇角,勾勒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大空笑容,“不用担心,这只是出于我私人的请求,库洛姆。”   “拜托你了。”   —— ☆、Part.13   ——   送走了库洛姆,沢田纲吉愣愣得盯着桌子上相框里的照片有些出神。   采光良好的照片被放在透明玻璃之后,照片上面容姣好的女人站在雨幕里,漆黑的发丝被雨水打得黏在苍白的皮肤上,透着一股诡异的冰冷和病态。然而即便这样他还是没有忽略对方微微睁大的眼睛,和很多年前一样,藏匿着淡淡的倔强和执着。   那里面含着根本就构不成任何威胁的锋锐,稚嫩得像是刚出生的小老虎。   “啧,一进来就看到你对着照片发春,是不是最近欲求不满,需要我给你找几个女人解火吗?”   能够把这么露骨的话说的如家常便饭一样的,除了reborn沢田纲吉不作他想。他抬起头果然看到那个不良教师立于门口,脸上挂着讥讽薄凉的笑意斜倚在门框上。   沢田纲吉隐隐低笑一声,“那就算了,我个人比较传统,还是喜欢从一而终。”   一句话隐含双关,reborn挑了挑眉,“所以,你是要重新把她夺回来?”   “夺?”沢田纲吉蹙眉想了想,很快又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夺?”   Reborn没出声,看不出感情的眼睛沉默得扫视着前方经过这么多年早就已经骨子里开始发黑的学生,虽然他很欣慰当初那个走一步摔两跤的废柴成长到现在这样,但是面对那个坐在办公椅上冷静从容的青年,总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爽。   “呵,居然敢对我摆谱,蠢纲你真是能耐了。”话音未落十几发子弹利索习惯性得朝他而去。   沢田纲吉苦笑了一声,看了看财务部刚刚交上来的这个月账单……总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   动作流畅得躲过那些子弹,沢田纲吉在松口气之余听到reborn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前方响起,“过两天有一个晚会,到时候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女伴,我就只好去同盟家‘借’个年轻的女士来陪伴你。希望这个无礼的要求不会被对方拒绝……不过,”一身黑装的男人笑意更深,“想来以你如今的人气和地位,应该也不会有几个人会拒绝吧?”   刚刚躲过最后一发子弹的沢田纲吉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上。   “re、reborn!你怎么能擅自就……!”   “呵呵,我乐意。”   “……”   ——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拒绝?”   在周一这个惨绝人寰的日子里,面对桌面上十几份没有解决的工作没等我痛哭,凉子就从自己的办公室跑出来一屁股坐到我身边,气势汹汹得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我头疼的扶额,脑子更加混乱了,“凉子,我工作很多,如果你很闲的话可以去找町田先生,揍他几拳解解闷什么的……”   “总觉得你说了很不得了的发言,”凉子抽了抽嘴角,旋即恨铁不成钢得拍了拍桌子,“我说的是调任的事!”   “……哈?”   “别跟我装无辜!”凉子气得不得了,干脆上下其手直接捏住我的脸颊,“去巴勒莫的分部当市场总监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说你脑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别人轮都轮不到的好事你自己给推了?你知不知道欧洲市场油水有多大?!”   “物字倒辣(我知道啦)……”被她扯着脸颊我只能含糊不清得应答,最后干脆一把拉下她的手,直直对上她的眼眸,“可我家在日本,总不能抛弃了小光一个人飞去意大利吧?”   说完揉了揉红肿的脸颊,这姑娘下手没轻没重的,痛死我了。   “不一定要呆在日本啊我说你对并盛是有多依赖,小光去了意大利不照样可以在那里入学?”凉子显然很不理解我拒绝町田先生的事,在她看来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所以对我任凭这个机会白白流失感到非常可气和可惜,“有时候真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你肯定不会忍心的啦……”我讨好得凑过去在她身上蹭了蹭,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再说了,我在日本也挺好的,去意大利少了你还不自在呢。”   凉子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笑出声,“去你的,就会说这种甜言蜜语,该说你真不愧是在意大利上大学的么!”   提到这个,我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是啊,就是因为在那里呆过所以才不太喜欢吗。”   是这样的道理没错。   就是因为太熟悉了,熟悉到所有的景色都和那个人一起经历过每次看到都会携着和多年前心境不同的情感。   失去之后,便再也不想回忆起来那份昙花一现的幸福。   毕竟曾经的美好,都不过是对现在的讽刺罢了。   然而即便这样,我还是没能套脱掉去意大利的命运。   “所以,拒绝了之前的要求总得做点什么来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心吧。”町田先生无奈的坐在椅子上指了指面前的一张邀请函,“过几天我们之前合作的一个公司要举办一次晚会,这次晚会不但重要而且接下来几个合作伙伴也会出席,你可不要再推辞了,公司里像你这么拿得出手的单身女性我可找不到别人。”   望着上面几个写着地点巴勒莫的大字,我咬牙切齿得让自己微笑看起来不那么可怕,“可是,我记得凉子也是单身,而且她身材比我要好。”   一听到这个町田先生立刻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看得我十分熟悉,“她啊,被她妈压着回老家相亲,她妈妈的电话打到公司里来亲自为她请了一星期的假期呢。嘿嘿嘿……”   我:“……”   好吧,我已经不知道该哀叹我的出差之旅还是她的相亲之劫。   ……好像不管哪个听上去都挺惨的。   不过……视线回到那张烫金的邀请函上,之前我也接了几个意大利方面的合作伙伴,应该不会那么碰巧就会和沢田纲吉碰上……吧?再说前几天他已经回到了日本,在巴勒莫的几率应该微乎其微。   想通了之后也就不再那么排斥这一次的出差,我耸耸肩拿过这份不知道哪个公司举办的晚会邀请函,对着町田先生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那么,这个月的奖金……”   刻意拉长音,果不其然看到町田先生灿烂的笑容,“一分不少,一分不少……只要你去的话,这趟意大利之行的所有费用公司全权包办。”   我立刻正值的点头,“那好,我后天就走。”   十分干脆的接受了这个任务,我开始思索该为小家伙带点什么东西回来……或者还要问问川平先生?   “请务必帮我带点化妆品回来!”   听到我要去意大利出差的消息,凉子第一个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兴奋得跑到我身边嚷着,“听说那边免税店的东西都很便宜,我回头列个清单你帮我带一下!”   “啊我也要我也要,小唯你可不能偏心啊……!”   “为什么我得不到出差的机会啊……可恶我为什么结婚那么早!”   “可不可以帮我带点纪念品啦!”   ……   面对周围变得如狼似虎的同事,我开始怀疑这趟意大利之旅能不能顺利归来……或许没等我回来就已经提着大包小包累瘫在半路上?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想我是不会轻易狗带的。   ……   ……   ……   随着去意大利的事提上日程,需要准备的东西就开始多了。晚上晚饭的时候我和小家伙说了一声,小家伙皱着眉好像十分不乐意。   “不是说拒绝那个工作调任了吗?为什么还要去意大利?”   “所以说只是出差啊,”我夹起蔬菜放到他碗里,换来对方一个嫌弃的眼神无奈得笑笑,“只是出差一星期就回来了,又不是一直呆在那里。”   “那干嘛不让别人去……”小光小声嘟囔了一句。   “因为别人都有事所以才轮到妈妈好吗?”我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呀,别那么多抱怨了,这两天我会让京子小姐替我先照顾你,你去和遥遥一起住吧。一星期之后我来接你回家。”   “什、什么……”遥遥的名字一出来,小光的脸立刻就红了半天,说话都不利索,“谁、谁谁谁要去和她住……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行!”   我好笑得望着这个手足无措的小家伙,“我可不是狠心的妈妈会让自己五岁的儿子一个人呆着,再说只是住在一个房子里又不是一个房间……你脸红什么?”   小光“……”   自从我和京子小姐见面聊天之后,除了我们两个偶尔煲电话粥来联系感情,小光似乎越来越难以应对她家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包子。尤其是在对方啜泣着用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的时候,不管他表情多么难看总是会心软下来……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着他僵硬着吃饭的模样,一时间我有些感慨那个在我怀里撒娇的孩子也长大了啊……虽然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包子。   好吧,我也变得坏心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请用留言治愈我…… 友情提示:四王天菖蒲 隔壁基友小千云雀BG的女主角——[家教]天敌关系 以及感谢悠悠的手榴弹……感谢阿朝的地雷……我要幸福死了……幸福的睡了= =各位晚安 ☆、Part.14      “妈妈?妈妈……!”   “妈妈我不喜欢吃汉堡……”   “我喜欢纳豆饭啦呜……”   “我讨厌纳豆饭。”   “明明很好吃!”   “好恶心。”   “呜呜……又摔倒了……”   “狗……好可怕呜……”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无聊。”   “妈妈……我为什么没有爸爸?”   “我也好想要一个爸爸可以每天抱着我呀。”   “呜我想爸爸……”   “那种男人有什么值得妈妈你在乎的?”   “我,从来没有当他是爸爸。”   ——小……光……?   ……   ……   ……   已经过去了半小时,我又转过身仔细清点了为数不多的东西,确认所有必需品都带好之后才拎着行李箱离开房间顺手把门锁好。   今天是去意大利的日子,机票早就由公司提前订好。一大早我就把小光送到了京子小姐家中,当然我已经提前拜托过她。京子小姐当时还很开心给遥遥找了一个玩伴,遥遥知道后也拉着小光傻笑了好久,只是小家伙似乎不太满意,嘱咐了我好几回早点回来。   “知道啦知道啦,”我好笑地戳他额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切……还不是你这……”   小光噘着嘴偏过头去说了半句便不再继续,许是上一次发烧给他留下了不怎么靠谱的形象,连带着到现在都不放心我一个人……真是的,说到底誰才是妈妈啊,我感觉自己身为母亲的自尊严重受到了挑战,而且这种心情还在日益增长。   京子小姐站在一旁被我们母子俩的互动给逗地乐不可支,捂着嘴小声地笑了很久。直到我无奈把小光交给他,她才点着头温柔地告诉我不用担心,一定会好好照看孩子——这让我十分感动。毕竟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也只是喝过几次咖啡,突然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连我自己都很愧疚,可她却没有任何不满之色反倒十分热情。这让我愈发不好意思了。   说实在的,像京子小姐这么温柔又善良的人,就像是洁净琉璃一样的存在——如果我是男生,大概也会把这样的女孩子放在心尖吧。   到达巴勒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因为时差的原因即便在飞机上睡了几个钟头但我还是觉得整个人困倦地不行,好歹算是找到了町田先生提前为我订好的旅馆,浑身酸软的我只想尽快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这次的晚会据说是针对商业界的各大龙头企业所开办的,一则是为了联系建立在利益上的感情,二则因为某些生意往来可以趁机进行商讨。   晚会——可以说是那些富豪尽情炫耀演技的舞台,很多希望获取更大猎物的公司也会趁此机会好好搜寻能够为自己带来更多利益的合作伙伴,更有甚者还会趁此机会推出自己的孩子介绍给商场的朋友认识。   美其名曰见见世面,实际上谁都知道潜台词是为其将来的出人头地铺路。至于女性就更容易解释了,无论哪个富豪千金或者世家小姐出场伴随的必定是围绕着婚姻大事的展开,一堆戴着面具的人阿谀奉承或者斟酌思索——联姻之类的手段虽然古老,但却仍被人乐此不疲的使用。   不过好在这种事我向来避而远之,仔细想想就算真有点利用价值也可能只是商业上的原因——毕竟没有谁会把主意打到一个带着孩子没有任何背景的单身妈妈身上。   想想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町田先生临行前的话言犹在耳。   “这一次我已经给你找好了男伴,回头他会去接你。到了晚会上别出风头,这次的大佬都是咱们惹不起的,只要走个过场就行。人脉上的事你比我懂,这次不用太认真,马马虎虎地敷衍过去也就没事了。千万不要得罪客户,在商言商,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用个人感情……武力更不允许!”   看来他对我上次把他弄到医院去的事还是耿耿在怀,悻悻地看了他一眼,我收回了目光漫不经心地答应了她这个要求。   烫金纹路的邀请函被信封包好,打开后我的目光在主办方名字上刻意顿了一下。   Vongola……?似乎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公司……但是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我对欧洲这边的市场并不是很了解,所以一时半会想不出到底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也没放在心上。   礼服之类的据说町田先生也包办了到时候会送过来,我对此也完全不需要担心。只是,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町田先生会极力促成我来到意大利?   如果真如他所说走个过场也罢,那随便派个部员来就可以。既不需要和客户周旋也不用进行商业上的合作,除此之外……我想不通他叫我来的理由。   就仿佛是……特意为了叫我参加一样。   这样的疑惑一直持续到晚上有人来接我的时候才得到解答。   我站在房间里微微错愕地张着嘴注视来到门口的男人,一时间难以平复内心复杂的感觉。   ——   沢田纲吉对于晚会这种事向来是敬谢不敏,如果不是reborn说这一次会有重要的合作伙伴以及同盟家族在场他很可能会想出十个脱身的理由来逃避这次晚会。   然而这一切都在reborn的枪丨子儿下成了泡汤,皱着眉总算把领带系好不至于太难看,他穿上为自己量身定做的西装无声地叹了口气。   下一次说什么也要给自己放上半个月的假,这样的BOSS实在是当得太憋屈了。   “十代目,这是这次的晚会邀请名单。”狱寺走进来把一张纸递给他,沢田纲吉偏过头看了看,微微一笑,“既然你已经审核过了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是,十代目,”狱寺收回名单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reborn先生这次为您找的女伴……”   “啊,我知道。”沢田纲吉没有因为狱寺的话掀动半分情绪,依然保持着清隽优雅的模样,“那位小姐也是我很早之前就认识的,所以没关系,我有分寸。”   “是。既然这样我再去加强一下门卫的部署,六道骸那家伙今晚应该也会过来。”   沢田纲吉声音有些讶异“啊,骸他已经执行完任务了?”   “听说昨晚就回来了。”   “这样啊,”棕发男人苦笑一声,“真是迅速,下次还是不要安排那么长时间的任务好了。否则鸦会更讨厌我的。”   “那个混小子怎么可能……!”   “嘛,就这样吧,狱寺君,”狱寺正要发作就听到顶头上司温和如往的声音,“外面的警卫就拜托你了,今晚可能不会很顺利。”   “好的,没问题十代目!”   目送狱寺离开房间,沢田纲吉无奈地笑了一声,这才转过头对着小幅度飘动的窗帘喊了声,“他走了,现在可以出来了吧?鸦。”   “Mufufufufu.......”六道鸦稚嫩的笑声渐渐在空气中浮现,原本空空落落的地面渐渐浮现出小家伙西装革履的身影,“老爸那家伙说的果然没错,无论什么幻术都躲不过你的超直感——真是让人不爽的作弊器。”   “你爸爸原来还说过这种话啊,”沢田纲吉丝毫没有在意小家伙语气的讥讽,径直朝他走去蹲下身子摸了摸鸦头顶柔软的发丝,“今天穿的很好看,你妈妈应该也会很开心的。”   “切、切!那还用你说么,哼!”六道鸦故作不在意的撇过头去,可是嘴角忍不住翘起的弧度率先出卖了自己。   沢田纲吉好脾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棕色的双眸泛起温暖的柔光。   大概因为六道鸦是彭格列这些守护者里唯一一个孩子,即便是已经结婚多年的云雀也和菖蒲小姐因为一些顾虑没有要过孩子,所以大家都对这个小家伙格外宽容,即便他的性子比起六道骸好不到哪去。   “不过,我听妈妈说你今天会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伴,”六道鸦转过身挑眉打量着面前一丝不苟的男人,目光若有所思,“不知道我认不认识那个女人。”   “应该认识的吧。”沢田纲吉笑容不变,微微歪头作出回答,“鸦的话,应该很早之前也见过她了。”   “……唔,这样啊……”小家伙陷入了思索。   沢田纲吉见状不再多说,站起身回到原本的位置继续整理今晚的事项。   六道鸦看着他不疾不徐地处理那些文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不想把……那个阿姨抢回来?”   沢田纲吉收拾文件的手顿了一下,偏头眨了眨眼睛,“鸦你是从哪学到的这种话……?”   “咳……”小家伙脸红起来,“你、你别管我跟谁学的……反、反正你要是追不回来的话就真是太难看了……哼……”   “是吗,”沢田纲吉眯起眼,暗沉的棕眸里渐渐翻滚起某种汹涌的情绪,“那我更不能继续难看下去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不给我留言!我断更给你们看! 谢谢哈哈哈哈小天使的地雷!抱住转圈圈! ☆、Part.15      ——   我站在房间里微微错愕地张着嘴注视来到门口的男人,一时间难以平复内心复杂的感觉。   “……真没想到町田先生会让您来接我,”看着面前的人我一时半会找不到语言来描述心里的感受,如果真有的话那大概是町田先生你准备好救护车的再次光临吗之类的……   我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面部表情自然一些,“山本先生,真是十分抱歉给您带来困扰了。”   山本武——也就是自从上一次町田先生撮合的所谓“相亲”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的那个黑发男人笑呵呵地挠了挠头发,漆黑的西装里是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领带选的是深蓝色,和他的个性倒是蛮符合——代表着冷静和镇定的色彩。   “没关系,町田先生还恰好给我解围了呢,”对于我的抱歉他显得一点都不介意,笑容爽朗的过分,“正好我在发愁今晚的女伴,让你来真是帮了大忙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忍不住弯起嘴角,内心对这场晚会的忐忑也渐渐变小,“我才是应该感谢您,山本先生。”   “既然这样的话换个称呼怎么样,”山本先生半是认真地开着玩笑,过高的身子在我面前形成了不小的压迫,“总是这么称呼会让我觉得很不自在,叫我阿武就可以了。”   “武……君……”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挽着耳边的碎发有点不自在,这样亲昵地称呼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性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毕竟我自认为和他没有相熟到那个地步,然而如果继续用以前的称呼难保今晚的晚会会给他带来什么不方便,所以便没再推辞。   “嘛,相对应我可以叫你小唯吧。”说完这句话他十分熟稔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白色的礼盒,上面用红色缎带绑成蝴蝶结的形状。   “这是提前定做的礼服,你穿上试试合不合尺寸,”山本先生把盒子递给我,靠在门上笑意温和地望过来,棱角分明的面孔分明被光线打上一层柔和,就连嘴角下面的疤也显得不那么狰狞了。   我感觉自己脸颊微微发热,如果我没看错礼盒上的logo是法国很有名的一个设计师所专属,而他的一件礼服就顶我一年的工资——町田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不过我没有多问而是微笑着接过来走到里面的一层卧室去换衣服,期间把他留在客厅等待。   拆开礼盒之前我还很忐忑究竟会是什么款式的礼服,会不会不合身之类的,然而穿上后我就发现我想太多了。   一席黑色的高领无袖长裙沿着肌肤顺滑而下,裙摆是不规则斜斜的样式既显得妩媚又不失大方。这条裙子仿佛是为了我量身定做的一般丝毫没有不合身的地方,加上它高领的设计让不习惯穿着暴露的我也十分满意,配套的同色蕾丝手套长到肘部以下几公分的位置,手腕处还细心地绑着一圈银色缎带,和我脚上这双提前从家里带出来的黑色高跟鞋十分搭配。   我几乎怀疑这是专门为了我而设计的礼服——当然,我并没有那么自作多情,所以也只是想想罢了。   走出卧室的时候我还十分尴尬,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处放——上帝作证,我以前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昂贵的礼服,如果不小心碰脏了我是不是要付出高额赔偿金?要知道即使抹去几个零这件礼服的价值也是我这个工薪阶层难以负担的。   “很不错嘛。”山本先生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称赞道,“看来阿……町田先生的眼光真的很好,小唯你穿上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下意识地蹙眉,没有忽略他刚刚语气中的微顿,踌躇了一下才犹犹豫豫地问他,“武君,这套礼服……真的是町田先生送来的吗?”   印象里那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真的有这种审美?   山本先生似乎是楞了一下,很快露出习以为常的笑容,“当然啦,不过你不用担心,一切费用都是主办公司包办的,你只要人到了就可以。”   “哦,这样啊……”   我放下心来不疑有他,如果是主办公司包办的话那就合理了,否则以町田先生的吝啬程度,他绝对不会选择这么昂贵的礼服让我穿上去参加晚会。   收拾好了之后我拿起包包就跟着山本先生离开了酒店,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看上去等了很久。走到车前他十分体贴地替我打开后座的门,自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点点头车辆才开始行驶,我这才发现车里原本就坐着一位司机。   好吧……原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和一个土豪相亲过,而且对方还是超级稀有的钻石级男人。想想我居然觉得有点后悔,毕竟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至少我也算是踏入有钱人的行列了吧。   心里嗤笑着自己不自量力的想法,我直接忽略了前方山本先生略带探究的目光。   “小唯以前来过意大利吗?”大概觉得空气太过安静,前方的黑发男人率先挑起了话题。   “唔,曾经在这里留过学,不过后来因为工作的原因回到了日本。”   “哈哈,是吗,我大学也是在这里上的呢,不知道你在哪个学校?”   “哦,我在XXX大学,你呢?”   “我是在另一所学校,不过离你们倒也不算太远,”山本先生侧过头笑了笑,“或许以前我们见过面呢。”   “不可能啦,”我忍不住笑起来,“如果曾经真的见到过武君这么优秀的男生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山本先生讶异地看着我,很快舒展了眉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说的也是,如果见到小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也一定会记得很清楚的。”   我抿着嘴小声的笑了笑没再去开口,仅仅把这句话当做山本先生的玩笑。   车窗外人影流窜,灯火琉璃,五颜六色的光打在脸上一闪而过。   我有多久没来过意大利了呢?大概是两年,还是三年来着?沿途略过风景总让我觉得如坠梦里,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和沢田纲吉相遇的时候。   真是太糟糕了,至少对现在我的来说,这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疲倦,靠在软软的椅背上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   ……   ……   “抱歉,小唯,现在的话,我暂时没办法去继续和你呆在一起……所以真的很抱歉……但是”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为什么……!   “沢田……纲吉……呜……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   “为什么……你不在……”   “为什么你不在啊……沢田纲吉!”   ……   ……   ……   “小唯?小唯……!”   我是被一阵剧烈的眩晕感给震醒的,仿佛还未从冰冷的梦境里脱离,额头的冷汗浸湿了头发,嘴唇和嗓子也干得无法立刻说出话,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不好——就凭山本先生脸上明显担忧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没事吧?”他站在车门前望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夜色浓重的原因,一双眼珠黑的发亮,“我看你刚刚好像很难受所以叫了几声……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捂着胸口似乎还没有从梦里令人窒息的绝望中回过神,只能无力地对他笑,“没关系……应该是我说抱歉,武君,一不小心睡过去还做了噩梦……失礼了。”   “不会的,”山本先生不仅没有在意我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反而露出了善解人意的微笑,“为女士服务是男人应该做的,你现在能下来吗?需不需要我扶着你?”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到我眼前,我顿了一下,抬起眼睛对他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站起来。”   我已经给他带来太多麻烦了,不能再继续这么任性下去。更何况这一次是我自己出的状况,心情莫名其妙变得极差,如果迁怒到他的身上才是我最大的错误。   但我低估了自己的实力,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梦魇给我带来的后果显然比之前几次都要严重,我伸出脚刚刚沾地要站起来,浑身却仿佛脱力一样不受控制地发软立刻就要摔倒地面。   更糟糕的是——我根本没有力气来掌握平衡。   ……不会吧……难道要在晚会门口,那么多上流人士的注视下当众摔个狗吃X吗?!那我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虽然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但是上帝保佑,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希望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来博人眼球的!   我紧紧闭上眼,不敢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事。   然而——   “看来还是要多休息一下才好,”山本先生的声音在头顶想起,与此同时代替想象中冰冷地面的,是他坚实有力的胸膛,腰际被他的手紧紧搂住完全使不出力气的身体只能借助他的身体为支撑点,男人身上的温度很容易就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身上。   “武、武君……”   他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撩起我散落到额前的碎发到耳后,声音被夜色浸润的模糊不清,“一会我带你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在那之前……你只要靠在我身上就好。”   我愣愣地盯着目光变得有些幽深的男人,一时间竟然把他和另一张面孔渐渐重合。   “小唯你,稍微多依赖我一些啊……这一切,只要交给我就好。”   鼻尖泛酸,我忽然心里涌上一阵委屈和悲伤,可我分明不知道——这份委屈到底源自何处。   就这样站在那里,我和山本先生驻足在冷风中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熟悉到,即便里面含着一丝冷意,我也能察觉出来。   “山本君,原来你已经来了啊。”   沢田纲吉站在不远处,漆黑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一股清雅的气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他分明是笑着的,可笑意却始终未达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 …… ……hello???你们真的是我的小天使吗???你看看人家的读者!你看看隔壁!人家都是“大大你写的真棒!大大辛苦了!大大我爱你!”你再看看你们这群小妖精?天天想着法威胁我!学姐那篇文就这样!说好的暖心小天使呢?说好的小棉袄呢??一科思邱思密??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你们家作者!我伤心了!小公举玻璃心了!我不服!我要关爱!我要温暖!!我抗议!!! ☆、Part.16   ——   偏冷的夜风吹在脸上很不舒服,我不由自主得瑟缩了一下肩膀。这个小小的动作被身边的男人注意到,下一秒肩膀上就多了一件西装外套。温热的暖意源源不断的散发开缓解了肌肤的冰冷。我诧异的偏过头,却只看到山本在夜色里看不太清的面孔,只有嘴角大大的笑容,令人安心。   “谢谢你,武君”   这句真诚得道谢换来他不轻不重的“没关系。”   而我早在沢田纲吉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山本的怀抱,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像是被自己的丈夫捉奸在床——这都哪跟哪的事。   “我还以为你们会晚点到,”沢田纲吉微笑着走来,之前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冷意仿佛只是我的错觉,西装革履的身影像是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回在我的脸上,眉眼弯弯,“衣服很适合你,小唯。”   这句夸奖从他嘴里说出来丝毫没有刻意恭维的成分,语气自然根本不像是称赞而是在阐述事实——但我还是不可避免的脸红了。   我不会承认是因为他的原因,一定是太冷的缘故。   “谢谢你,”话虽如此我还是认真的对他道谢,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我也很喜欢这套衣服。”   “是吗,”对话间沢田纲吉已经走过我身边,目光扫过山本先生时微微点头,对我勾勒出一个极为清浅的笑意,像是冰山融化的前一秒,“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说完迈动被西装裤裹得修长笔直的双腿离开了这里,步履匆匆得走进宴会主场,西装的衣角随着夜风被掀起小小的弧度,快到抓不住。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我有些发怔。   “小唯你,认识阿纲吗?”   山本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我偏头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同我一样望着沢田纲吉离开的方向出神。   “唔,说是认识的话……”我想了想委婉地选择了另一种说法,“曾经在一所大学上过课,所以应该算是老同学吧。”   “这样啊,”山本很容易就相信了我的说法,挠了挠头笑起来,“没想到你们以前在一所大学上过课,我都没听他提起过呢。”   “武君和他也认识?”   “嘛,我忘了告诉你我们都在一个公司。”   “哎?”我惊讶地站在原地忘了动,“那……你是说,你是他的员工?”   这个说法让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很快他就笑了,“你这样说也没错。”   “是、是吗……”   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跟在山本的后面亦步亦趋地走进宴会大厅,我低着头思索了很久。直到宴会灯火琉璃的光芒飞进视线,我才恍然大悟起一开始就忽略的那件事。   “武君,町田先生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沢田先生的员工?”   “是啊,”他带着奇怪但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他没和你说过?”   我抽了抽嘴角,心想要是早知道的话就是打死我都不会和你“相亲”并且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说什么都不来!   ——那岂不是一开始我就在和沢田纲吉的员工在相亲?!   这个结论让我一时间觉得很诡异……   但是已经没时间后悔了只能硬着头皮去上,虽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没办法避免和沢田纲吉的见面可我还是在心里存了一丝希望——至少要把见面的概率降到最低……   然后我立刻就看到了那个站在中央,目光越过重重人群飘到我身上的棕色双眸。   我“……”   他似乎还对我笑了一下。   山本“……”   “看来阿纲和你感情不错呢!”   “呵、呵呵……”   不知道如果我对他说其实这是我儿子的爸不过由于各种原因至今没能相认会不会把他吓到……我抚了抚眉心慢吞吞地走到了不被人注意的一个小角落里,打从心底希望能完成町田先生交给我的任务——仅仅是走个过场,即便我知道这可能大概也许……有点困难。   望着站在主办方位置的沢田纲吉,我呵呵一笑。   ……肯定有困难。   就在这时山本说那边有几个合作伙伴要过去打个招呼,我点点头示意他不用管我,安心地拿起一杯果汁待在这个角落里偏安一隅。   “你是雨宫小姐?”   一杯果汁未来得及喝下去,就听到讶异地男声在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面对这个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有些茫然——总觉得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你好,”这并不妨碍我笑脸相迎,毕竟能参加这种宴会的都不是我能得罪的了的小人物,我可没错那几个平常只能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龙头企业家。   他仔细看了我半天,微微叹气,“没想到雨宫小姐这么快就忘了我,一月份那次合作可是我为数不多印象深刻的啊。”   一月份……?他这么一说我就立刻想起来了,今年一月份的时候町田先生接了个项目,但是因为资金链出现了问题所以遇到了危机,下有几个企业退出了融资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合作伙伴,在这种情况町田先生当时选择交给我独立完成,他的意思是就算失败也没问题,亏损会直接转到他的账户上——没想到最后出现了转机反而赚了不少。   而这位上杉先生就是当初留下来为数不多的那几位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我的笑容不免更真诚,“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您,上杉先生。”   上杉微微一笑,“我也是,虽然之前早听过町田会派人过来,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员工,没想到是你。你要知道在这种地方可不是什么熟人都能碰到的。”   “怎么会,公司其他人太忙,町田先生只好派了我这么个不中用的大闲人过来了,”我耸耸肩,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您要知道,我儿子听说后还不乐意了好大一会呢。”   “你啊,”上杉先生叹了口气,“你要是不中用的大闲人,那我公司的员工就该喝西北风了,”他如此打趣道,“要知道我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像你这么出色的部门经理不是哪个公司都有运气碰到的。”   “您过奖了,”我没有在意他的称赞,只当做是客气的问候,“我也只是很荣幸被町田先生招进公司,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还得不到这些锻炼。”   “町田那家伙听到这话肯定会开心的不得了吧,”上杉先生跟着也笑起来,目光温和地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   不会的,我心里暗暗吐槽,他只会觉得惊悚——尤其是面对三天两头把他打得叫救护车的我的时候。   但我并没有继续下去,毕竟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不能有太过分的亲昵,以免被人捉到把柄——我始终记得町田先生告诉我的,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和对方存在利益相关就绝对不要推心置腹。   “商场上可没有绝对的友谊。”   而这句话,也始终作为的我职场上的座右铭被恪守至今。   在我沉思该选择什么话题才比较合适的时候身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爸,您怎么跑这来了?”   上杉先生旁多了一道人影,高高瘦瘦的,和他一样发色偏黑,“刚刚萨罗斯彻那老家伙找了您半天,您心真够大跑到这小地方来躲着。”   “你这孩子,在这就不能注意下说话语气?”上杉先生微微皱眉,但也没太不满,“没看到我和别人说话么?”   “是是是~您说什么都行……”来人这才转向我,轻佻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哎爸,您什么时候也喜欢找美女说话了?这要让我妈知道了还不得把房顶掀起来……”   “去,你这没大没小的,”上杉先生翻了个白眼,“这是你町田叔叔的部门经理,上次我们一起合作过,你想哪去了?”   “哎哎哎您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开玩笑嘛~”   “雨宫,这是犬子上杉雅也,”上杉先生歉意的对我笑笑,“让你见笑了。”   “没有的事,”我没有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直接把视线转向对面还在用若有所思目光打量的青年身上,微微欠身,“我叫雨宫唯,请多多指教。”   “啊啊~请多指教~”上杉雅也懒懒的打了个呵欠,随手一指,“我爸您再不过去萨罗斯彻家的老头子估计会急出病来的,拜托了快去看看吧我可不想被追到这里来。”   上杉先生瞪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被我飞快地拦下来,“上杉先生还是过去看看吧,我并没有关系的。”   他欲言又止地站在那里,最后做了某种决定般指着斜倚在沙发上的上杉雅也,“你别给我惹乱子,听到没?”   “嗨嗨~”上杉雅也有些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我明白——啦——真是的,拿我当三岁小孩子么。”   这下上杉先生不再理会他——也可能是懒得,对我弯了弯腰就离开了这里。   看来那个萨罗斯彻真的是他很重要的人呢,商业伙伴?还是竞争对手?端起果汁挡住视线,我没再继续想这个问题。毕竟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和我没关系。   然而面前的人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反而饶有兴致地停在了我面前,“雨宫小姐是一个人来的?”   “是的。”尽管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看在上杉先生的面子上我也不好赶人。   总不能说我想一个人静静所以请你离开这里可以吗之类的……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上杉雅也咧开一个笑容,“哎~这样啊,还真是厉害,一个女士千里迢迢从日本独自来这里参加这种宴会,町田大叔很放心你啊。”   这种自来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请问我和你很熟么?   潜意识不想和他有太多关系,我扯了扯嘴角,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能吧。”   “雨宫小姐真是冷淡~”上山雅也眯起眼,忽然凑到我面前露出一个颇为不羁的笑容,“仔细看你还真是蛮好看的啊,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没等我开口说话,头顶忽然笼罩了个人影,伴随而至的还有清雅的声音。   “上杉家的少爷原来这么闲吗?”   沢田纲吉带着柔和的笑容出现在我身边——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我发誓就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上杉先生应该再叫你,”棕发青年十分体贴地提醒他,从刚才开始就揽住我腰的手微微用力,“似乎是在商量萨罗斯彻家的小姐改日到你家拜访的事。”   “什么?!”   不知道是上杉先生叫他这件事还是萨罗斯彻家小姐到他家拜访的事刺激到了这个上一秒还漫不经心地青年,上杉雅也拧着眉如临大敌般赶紧跑到了不远处和别人乐呵呵说话的上杉先生身边。   ——或许两者都有吧。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把视线转到了这次宴会最怕见到的人身上,而他已经提前退后一步松开了手,脸上是不变的微笑。   “抱歉,小唯,刚刚失礼了。”   “没关系……”想要脱口而出的放手被咽下去,我望着那张笑容灿烂的面孔总觉得他的道歉十分没有诚意,最后只能幽幽地吐出一句话。   “……你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 你们敷衍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请你们更真诚一些!用爱滋润我!用爱让我成长!……我,一个大写の仙女,是需要你们春风般温暖的胸怀!那个说“那是人家的读者”还有“因为你不攻”的妹子请自觉站出来!因为你们严重,扭曲了事实!我很攻!无论对方是谁我都必须是上面那个……! ……哦对不起,我忘了我还是单身狗,呵呵。 说道单身狗天天都被虐,比如昨晚我爹唱歌,我爹喜欢唱民歌嘛老歌之类的,嗓门有大,半夜十一点唱“妻子~你挺辛苦~……”然后把我妈吵醒了,我妈气的哟,嘶吼了一句“唱你麻痹——!”……然后楼上睡觉的我醒了……据说后半夜我爹都在讨好我妈,因为她不让他上床睡觉了= =。 ……这句话告诉我们不要随便秀恩爱,关爱单身狗,人人有责,献出爱心,随时呵呵。 ——以及我今晚更得那么多快夸我!快!说我是仙女! ☆、Part.17   时间被无限拉缓,对面青年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都犹如被放大无数倍的电影镜头被我的视线捕捉到,光影交错,疏影横斜——美好的随时都被拿来当做艺术品。   然后,我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喂您好……小光?……什么你怎么还没睡……哦哦抱歉妈妈忘了时差……”   我转过身去接电话没有再看沢田纲吉的表情,除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之外,在他出现的一瞬间我就想起了前几天对峙的情景——要知道那并不算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而我在那一刻能想象到的画面——无非是他站在我面前,湛蓝的晴空里被白色任意捏成各种形状的绵云,伴随着低沉沙哑的声线起起伏伏游离在头顶上空,。   “我们分手吧。”   在那之前幻想过无数种结局的故事,以始料未及的姿态在生命里爆破。灰飞烟灭的碎光伴着噬骨的疼痛一并消失了,连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遗忘的记忆。   小光在那头说着话,罕见的低沉失落的语气,“……妈妈,我想你。”   “妈妈很快就回去了,乖,”嘴角无意识地牵起弧度,我拿着电话想了想,“有没有好好吃饭,不要给京子阿姨惹麻烦记住没,不要欺负遥遥……”   “妈妈你好啰嗦,”小光立刻不满,仿佛上一秒的依赖是错觉,“我才没有……阿嚏!”   一个结实的喷嚏沿着无线电传到这边来,我一下子就着急了,音调也跟着提高,“是不是又感冒了?有没有发烧?”   小光没有出声,但作为代替的是京子小姐温柔的声音,“喂,小唯吗?”   “京子小姐……”我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小光大概感冒了,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容易发烧,真是抱歉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他……”   “没关系呀,”京子小姐的声音依然柔柔的,丝毫听不出任何不悦,反而带着浓浓的抚慰,“我已经提前带小光去了医院,结果他似乎很想你所以就打了电话……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她大概听到了这边有些吵闹的声音,我松了口气,笑笑不置可否,“没什么,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小光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交给我吧,”京子小姐自信满满,“今天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只要休息两天应该就能去上学,对了,小唯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个啊,大概要两天之后就能回去了吧。”   “那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她忽然兴奋起来,“正好小春和我约好了要出去逛街,等你回来后不如一起去?”   小春?我印象里似乎是和她关系很好的一个女孩子,既然如此应该不至于太难相处吧?没多做考虑直接答应了她,听上去她十分高兴的样子又同我说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到底是结了婚的女人,在这些小事比我要细心地多。   一直到挂了电话,我看着通话记录才发现我们整整说了一个小时,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惊悚地是——我一转身发现那个原本应该是主办方的某人依然端着香槟好整以暇地站在原来的位置,甚至位置都没变。   我:“……”   他似乎才看到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抬头望过来,弯起眉眼,“已经说完了吗?我还以为要多等一会呢。”   我“……”   ……你可以不用等我的,真的。   见我没说话,只是用复杂的目光望着他,沢田纲吉这才走近,一双澄澈的棕眸,满眼都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说实话,五年后再次相遇,我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他仿佛变了很多,可又哪里都没变。   还是说,变了的人其实是我?   “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沢田先生。”我尽量保持礼貌的开口。   棕发青年笑容清浅,完全没有在意我刻意的疏离,“没什么,只是觉得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见到小唯是一件很难得的事,还是说……小唯你就那么不愿意看到我?”   “我……”想要说出口的话全被堵在嗓子里,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并不是,我只是……也很意外罢了。”   “是吗,”沢田纲吉笑容不变,顿了顿才开口,试探性的问,“濑户先生……还好吗?”   濑户先生?这是谁?   我茫然的抬起头,“什么?……什么濑户先生?”   也许是我看错了……在我说出口的一瞬间,我分明发现对面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复杂……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咳,没什么……”沢田纲吉忽然笑容灿烂起来,灿烂地十分诡异,“只是一个曾经合作过的伙伴,我以为你们认识。”   这句话更奇怪了,为什么我非要认识他们公司的合作伙伴?   我疑惑地盯了他很久,确定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的时候才低下头继续喝果汁,只当他大脑暂时短路。   但是……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濑户?   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我没有细想,既然他说过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那么很有可能是之前进行过经济往来,这么多人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也是寻常,大概是时间太久交情不深所以才记不清吧。所以我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放到了脑后。   “小光最近身体还好吗?”没等我一口果汁咽下去,沢田纲吉再度开了口,语气温存,“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他感冒了之类的……没事吧?”   “……没事,”我摇摇头,“每年那孩子到了这个季节都会生病,好在不会太严重。”   话虽如此我还是忍不住担忧,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睡觉有没有踹被子,衣服是不是够暖和……我并不经常出门,但每次都免不了从上到下地担忧他一番。   难怪他觉得我啰嗦了。   “是吗,”沢田纲吉若有所思,“这一点倒是……咳、咳咳……”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连串的咳嗽声,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他在发烧?   “你……”我踌躇了一下,还是犹犹豫豫的对上他目光,“发烧了?”   他抬起手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却歪着头目光含笑,“没什么,前两天稍微受了凉,还有,”他忽然走的离我更近了些,甚至能感受到彼此交织的呼吸,棕眸里隐匿着淡淡的戏谑,“小唯是在关心我吗?”   我:“……”   “并没有,”我故作冷静的偏过头,“而且,我明明和你说过了我已经结婚,就算真的关心你也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   “我知道。”他语速飞快的回答,眨着眼缓缓笑起来,“我知道的,所以,谢谢你,小唯。”   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然后,就在彼此陷入了(我认为的)尴尬的沉默中时,沢田纲吉毫无预兆的提出了一个问题惊得我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玻璃杯。   “小唯,我很想知道,三年前你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呢?”   他站在那里,晦涩的声音以及笔挺的身影同身后奢靡的人群格格不入,如同怎么都无法融合的两个世界,漆黑的身影和棕色的发丝渐渐勾勒成陌生的模样,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   他问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还有什么见鬼的三年前……天知道我三年前因为烦不胜烦的工作压力折腾的心理几乎崩溃又怎么可能跑到他面前说出这种话?   我忽然想笑,事实上也的确笑出声。   “沢田纲吉,五年前你亲口提的分手,”我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现在却跑来质问我,不觉得很好笑吗?”   他蹙眉,急急的开口要解释,“可我当时……”   “更何况,”我打断他的开口,内心的悲凉被无限放大,“我五年内根本没见过你,如今却你说出这种谎言,还是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是我导致了我们之间的分手?”   他愣住了,脸色渐渐变得不可置信。   直到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彼此的沉默。   “纲吉君~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呀!”   身穿鲜红长裙的女孩笑的娇俏动人,站在我们之间用纤细葱白的指尖勾起鎏金色的发丝,鲜红的长裙衬得她肌肤凝脂般洁白。   听到这个声音后沢田纲吉的身影一僵,稍稍离她远了些距离,但是很快就被对方拉过来。   她笑着挽起沢田纲吉的胳膊,嘟着嘴不满地抱怨,“我刚刚还和爸比说了好久要见你呢,结果你居然抛下我一个人出来了,好过分啊~”   “……莉娜,你先放开我,”后者挣扎着身子,想要把自己的胳膊拔丨出来,没想到对方罕见的有力,怎么都不肯撒手。   “为什么呀~未婚妻挽着未婚夫的胳膊不是很正常的嘛~”莉娜不满地反问,毫不客气的目光直直落到对面女人身上,“你这女人是谁啊!我告诉你哦纲吉君是我的人,你想都别想把他抢走!”说完示威性地贴紧身边西装革履的男人仿佛在宣布自己的所有物。   沢田纲吉皱眉,淡淡地扔下一句“莉娜,请你不要对她说这种话,”后把局促的目光转向对面,“抱歉,小唯,她只是同盟家族的女儿……小唯……?”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目光渐渐失去了焦距,整个人仿佛被推进冰冷的海底,恐惧和冷汗犹如鬼魅一般爬上我的后背,森森的冷意让我彻底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那个鲜红的身影,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的符号,伴随着她一并出现的,是脑内许许多多交织在一起的喧嚣,有痛苦的嘶吼,有绝望地呐喊。   而这些声音宛如锋利的刀片反反复复碾压着我被梦魇折磨的脆弱不堪的神经。   “你害死了她。”   “是你害死了她。”   “咦嘻嘻嘻嘻……恶心的女人……”   “你才是恶魔啊……你是魔鬼……”   “下地狱吧下地狱吧下地狱吧下地狱吧……”   最后,它们全都汇聚成了一句话。   “你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啊,雨宫唯。”   ……   ……   ……   “呜……”我双腿一软,抱着头控制不住地扶着身体跌下去,大脑痛苦的几乎要爆炸,浑身颤抖如筛糠,只有微弱的声音从咬着牙的牙缝中挤出来,“我……我不是……”   “小唯!”顾不得身边莉娜任性的跺脚,沢田纲吉冲过去在即将摔倒的前一秒将我抱住,焦急的声音瞬间和几年前重叠。   “小唯,振作点,我带你去医院!小唯!”   意识犹如海底的水草,漂浮不定始终无法集中。所有的声音都渐渐远去,而那些集中在大脑的碎片愈发膨胀起来,滚动着隐秘的曾经,像是雪球一样。   快要撑不住了吧。   那些被搁浅的秘密,拂去了粼粼海面的平静,将埋葬在深渊的白骨嶙峋暴露在日光之下。记忆裹着碎光卷进漩涡里,冲击着濒临绝境的生命。   最后我听到了一个声音,缥缈地随时随地都能散去。   “你真的——要忘记这一切,要忘记[——]吗?”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会生下……生下他的孩子……呜……” 作者有话要说:  hello小妖精们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想我了,仙女这两天为什么没更文了因为胳膊受伤了所以就断更啦【家里的电脑真难用还是我的笔记本好用呸】看了看留言基本都认可我这个称号了,我十分欣慰!十分开心!(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傲娇我都懂都懂都懂……)抱着你们转圈圈!我就知道我的读者是最有眼光的!以及这一章算是伏笔更清晰了,还有差不多角色也都到齐了于是好了我们完结吧! ………… ………… ………… 以上是基友告诉我的完结大法!要谴责请去谴责她……!她甚至提出了写满三千字的“……”这样的发文方法被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仙女是不会欺骗小天使的!请允许我放上那个凑表脸的基友和我的聊天纪律来证明她有多恶劣。 —— 我女票呆萌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08 00:08:20 悠悠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10 08:13:58 金龙鱼与断腿鱼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10 11:16:30 我女票呆萌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2-12 15:58:48 ☆、Part.18   ——   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雨宫唯总是会想起自己和沢田纲吉交往的每一个瞬间。如果人们对幸福有一个定义的话,那么当时那个挽着棕发青年手臂,脸上整日都被别人形容为仿佛沾了蜜一样的微笑所占满,即便走着路都忍不住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人的形象——如果真的去定义的话,那当时的自己确实是幸福的吧。   确实是被「幸福」所眷顾,即便连她本身都搞不清楚这虚无缥缈地感受,究竟要怎么去衡量才正确。但是,如果对方也会有同样感受的话,那么幸福就会叠加,累计——然后,他们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二十三岁那年生日之后,雨宫唯在心里许下一定会让沢田纲吉幸福的承诺。只有在得到之后体会到了两个人在一起的美好,才会对这份感情愈加不舍。只要想想会失去彼此的假设,她就能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痛苦。   所以要幸福,无论是谁……不是希望,而是一定。   然后……冬季快结束的时候,沢田纲吉正式对她提出了分手。   ——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也没有撕心裂肺地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究竟她哪里做错,更没有痛哭流涕着哀求对方不要离开自己……这些在大脑中一瞬间划过的千万种场景都没有发生。   她只是呆呆地站在两个人经常约会的那片树林,过分热烈的阳光烤的她浑身发软。直到大脑终于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之后,原本几天没有沢田纲吉消息内心衍生的焦急顺便被一片空白所替代。   到底要说什么呢?要怎么去开口呢?每一个恋爱的女生总会在热恋期患得患失地想象过分手的场景,之后会擅自臆想加上一些只有在狗血剧里才会出现的场景,譬如冷漠地回以“是吗,那正好,反正我也厌倦了。”或者是恨恨地咬牙切齿“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   但是,有必要吗?   雨宫唯呆呆的想——在结束的那一刻,已经都不重要了。究竟会以什么姿态离开,漂亮或者狼狈,都不重要的,也没必要。   “……好。”   将近十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木然地回复了对方的宣告。然后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曾经枕在耳畔会把自己紧紧搂在怀里的男人越走越远,最后那道欣长的身影在模糊朦胧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以至于那时候连他的表情都没看清,说出分手的那一刻他究竟是怎么样的呢?决绝,冷漠,纠结,懊恼……统统记不清了,就连接下来的那两年记忆都一并模糊起来。   “小唯!小唯……!”   “沢田纲吉……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是「——」……”   “够了,到此为止吧……”   “我已经,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了。”   ……既然如此,沉浮在记忆中的声音又究竟是谁?   偌大的会场一瞬间有些小小的骚乱,原因则是不少人看到彭格列的首领亲自抱着一个女人冲出了会场。他们望着那个叱咤黑手党界的教父奇怪鲜少暴露自己情绪的青年为何会变得那么焦躁,莫非他怀里的女人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而事实上,已经连续很多年在黑手党地下周刊荣登最想嫁的单身男神NO.1的沢田纲吉,除了其彭格列首领的头衔足够引人注目之外,其私生活也是很多人们津津乐道的八卦话题之一——毕竟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对方借此来巩固同盟关系的家族多不胜举,而青睐于对方清雅的容貌之下的女性亦不在少数。   但是只听说沢田纲吉从国中时便单身至今,除了曾经和彭格列晴守妹妹交好引起众人猜测结果被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句儿时朋友给否定之外,还没有听说他和其他女人产生过什么绯闻。   倒是从前几年开始隆巴迪家族就倒贴的厉害,最近愈演愈烈甚至出现莉娜·隆巴迪已经和沢田纲吉订婚的传闻,尤其每次别人问起也都被彭格列四两拨千斤地转移话题,意外的没有否认。以至于外界更加盛传隆巴迪和彭格列即将结盟。   隆巴迪的首领自然乐不可支,不过也少不得有些人酸酸地质疑沢田纲吉并未亲口承认,隆巴迪未免太求人心切了些。   ——所以,眼下那个不出众的普通女人莫非才是沢田纲吉货真价实的另一半?   不过很快这场骚乱就被彭格列的门外顾问给压下去,大意是希望大家能够尽兴不要因为小事而错过这场宴会。所有人都听出其弦外之音自然不好拂面,于是该谈生意的继续谈生意,该谈感情的继续谈感情——只是,隆巴迪那边似乎不怎么开心啊。   六道鸦早在沢田纲吉抱起雨宫唯的时候就隐去了自己的行踪跟着跑到会场之外,看到男人亲手脱下自己的西服罩在紧蹙双眉的女人身上,素来脾气古怪的小家伙皱了皱眉,难得没有出声埋汰他。   “喂,山本君吗……”沢田纲吉蹲下身子将雨宫唯放在自己怀里,腾出手有条不紊地打电话,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抱歉,我这里出了一点事故,晚会就先麻烦你们维持了……啊不用,我自己就可以……好的顺便你告诉reborn一声……恩好……拜托你了……”   “喂,夏马尔在吗……什么……那就麻烦你告诉他如果不在的话下个月南非的任务就交给他……哦原来你在啊……我这里有一个病人……什么不是男人……今晚的宴会……好……辛苦你了……”   六道鸦眼睁睁看着沢田纲吉坑蒙拐骗与威逼利诱并存得将烂摊子交给别人又叫来夏马尔……果然老爸那家伙说的没错,就算外表看起来再怎么纯良无辜,身为Mafia教父的沢田纲吉早就从内黑到外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存在……毕竟好歹也是算计了曾经翻云覆雨差点将世界毁灭的白兰的男人。   “鸦也是在担心小唯吗?”沢田纲吉忽然转头,对着六道鸦隐身的方向扯出笑容。   六道鸦一僵,干脆直接解除了幻术,撇撇嘴,“还是那么让人厌恶的能力。”   “那还真是抱歉了,”沢田纲吉好脾气的笑笑,眉宇间的忧色并未消减。   “所以,你是要让夏马尔那个笨蛋来给阿姨看病吗,”六道骸抬抬下巴地走近他,“我事先说好,他可是会趁着看病一本正经揩油的色大叔,小心阿姨吃亏。”   “没关系的,我在这里他不会这样做的。”他抿着嘴清浅地笑,六道鸦瞬间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真的?”他疑惑的看着沢田纲吉,不大信。   “真的。”沢田纲吉语气笃定的重复,笑意灿烂。   六道鸦:“……”   夜风凉薄,月色清亮。   在等待夏马尔的过程中,沢田纲吉只是静静的看着怀里似乎沉浸在噩梦中的人,侧脸被银光打磨地呈现出少年时的清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几年前,和雨宫唯交往的日子。   彼时他们也经常会在这样的月色下约会,拥抱,甚至亲丨吻——经年过往,越是想起来反而越舍不得放下了。   “喂,”受不了一个人晾在旁边的六道鸦突然出声,视线落到他怀里的雨宫唯身上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她,“你就打算一直在外面等着那个色大叔吗,这里这么冷,阿姨……呜哇!”   意外发生的时候沢田纲吉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只看到六道鸦在伸手的一瞬间突然像是碰到什么立刻被弹出去,小小的人影猛地撞到不远处树干上掉下来掀起一片惨烈的灰尘。   “呜咳咳咳……咳啊……该死……那是什么东西……”六道鸦艰难地站起来,笔挺的西装被染上不少灰尘,狼狈的样子和之前大相径庭。   “鸦!”沢田纲吉惊叫一声,下意识想要跑到他身边,可怀里的雨宫唯却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皱着眉开始喃喃自语,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   “咳……没事的,”六道鸦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皱皱眉,摊开手看了看,“只是不小心受到了幻术的反弹……啧,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东西……”   ……幻术的……反弹?   潜意识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沢田纲吉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真的没事吗?鸦,”他担忧地看着不远处灰扑扑自顾自站起来的小家伙,“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给骸打电话……”   一听要给老爸打电话,小家伙赶紧摆摆手,“哎别别别……我没事啦,如果因为这点反弹就受伤什么的真是太难看了,千万别叫他过来!”   过来后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而且会连讽带骂的说自己实力怎么怎么差之类的话……对自家父亲劣根性习以为常的六道鸦抽搐着嘴角打断了沢田纲吉的“好意”,心里默念还不如让自己独自面对这丢脸的一刻。   不过,事情总是偶尔有些意外会发生的……比如现在。   “Kufufufufu……沢田纲吉,你对我可爱的儿子做了什么……”   听到这个熟悉而诡异的声音上一秒还在默默祈祷的小家伙身影一僵,缓缓转动脖子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明明刚执行完任务回来此刻应该回家休息的六道骸突然凭空出现,漆黑的皮衣同夜色相融把他整个人衬得像是地狱里刚刚归来的死神——事实上,沢田纲吉在看到对方妖冶的脸上那个黑雾缭绕的微笑时的确以为自己见到了死神。   然后,当六道死神看到站在一旁儿子灰扑扑的脸蛋和身上不少摔倒的痕迹时笑容更深了,仔细听还有点咬牙切齿,“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对鸦还真是关心,想好怎么去地狱轮回了吗?”   “啊哈、哈哈……骸,你回来了啊……”因为怀里还抱着雨宫唯,沢田纲吉一时半会没办法到他跟前只能讪讪地笑,“那个……你听我解释……”   “是吗,”六道死神优雅地拿出贴身武器鱼叉……不对,是三叉戟,眯着眼想也不想地冲那个蹲坐在不远处抱着黑裙女人的青年刺过去,“你的解释,还是让地狱的阎王听听比较好。”   “呜哇——等等你不要冲动啊骸……!诶?”   六道骸挑眉,“哦呀?”   抵挡住他攻击的,并非是沢田纲吉的火焰,而是他抱着的人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光圈——靛青色的雾气淡淡的弥漫在雨宫唯周身,因为距离过近所以将沢田纲吉本身也包裹其中。而正是这些雾气形成的一个结界,轻而易举地将六道骸的鱼叉……哦不,是三叉戟抵挡在外面,发出清脆的“叮咣”一声。   六道骸愣了一下,旋即笑得高深莫测,“原来就是这种东西啊……Kufufufufufu……怎么说呢,这可真是相当了不得的幻术……”   “幻术?”沢田纲吉拧眉。   “能够抵挡住我的攻击恐怕整个世界上也找不到几个人吧,”收回自己的武器,六道骸优雅地来到一旁站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家伙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土,难得声音柔和,“所以你也是察觉到了这个女人身上的不对劲才会跟出来?”   六道鸦想溜走,但是想了想还是站在原地低下头,“反正我不管做什么你都会生气的吧,嘁……”   六道骸讶异的挑眉,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还会说出这种话。   “哦呀哦呀,这是在和自己的父亲撒娇么,”他好笑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可爱的库洛姆呢……”   “谁再和你撒娇啊妄想过度的大叔,”六道鸦红着脸底气不足地反驳,舌头像是打了结,“我、我只是想看看那个阿姨身上的幻术到底是什么罢了!”   “是什么……么……”六道骸若有所思,转身望着那边的两人,“能篡改记忆,隐匿踪迹,甚至制造出相当程度的幻术结界……Kufufufufufu……真是久违遇到故人的感觉……”   一般的幻术师可做不到这个份上。   “……小唯……”沢田纲吉低头看着怀里挣扎在噩梦中的女人,抿紧嘴唇。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啊……真是苦恼,人太受欢迎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嘛~哎我懂啦我懂啦~这两天家里的电脑大概是被我的美震慑到了连评论都回复不了 ,所以真的不是我不回复哦,我都有认真看的~你们要相信~ 而且你们难道不觉得我很萌吗?我那么萌,不包养我的专栏不科学!快去包养我的专栏!以及头顶有群,快进来玩!难道你们不想勾搭我吗?难道你们不想夜夜在我陪伴下入睡吗?难道你们不想每天听我讲段子吗?…………………… 你们不想,我想!~\(≧▽≦)/~ ☆、Part.19   ——   觥筹交错的晚宴依然在进行,不时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旋转在头顶的交响乐。而在热闹的人群之外,距离大厅一条长长甬道的尽头设置了专门的休息室。   在外面待了一会的沢田纲吉似乎终于意识到让只穿着礼服长裙的雨宫唯和自己坐在草坪上是一件对她身体十分不利的事,在通知了夏马尔之后很快抱着对方来到了后方的休息厅。   只不过,途中稍微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设备齐全的休息室里,沢田纲吉放下怀里的唯让她躺平在床上亲手将被子盖好,转身面对站在自己面前一大一小没事人似的的父子俩目光有些复杂。   “……就算是我拜托你们了,可不可以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大小凤梨动作十分一致的挑眉,“什么眼神?”   沢田纲吉“……”   一个两个真是够了,六道骸从小就喜欢埋汰自己也就罢了鸦你为什么要学你那个不靠谱的父亲啊平心而论他对你差吗?说实话虽然不是教父但是从小到大哪次烂摊子不是他给收拾结果到了这种时候居然帮着自己父亲一起嘲笑自己,真是……落井下石!   许是沢田纲吉眼神中的怨愤表现的太明显,六道鸦邪邪一笑,“=_____,=你管我。我就是看不惯渣男。”   沢田纲吉瞬间傻眼,“我、我我我什么时候成了渣男?”这帽子扣得可大了!   六道鸦鄙视之,“大魔王早就告诉我是你当年亲自把阿姨抛弃的,结果现在又想重新追回来——怪不得连续有好几个读者挂你渣男,因为你就是。”   “那种抛弃世界观的话求你快别说了再这样下去作者会哭的!”嚷完了之后沢田纲吉冷静下来,“而且我当时和她分手有很多原因……但绝对不是因为渣男!”   “哦。”六道鸦微微一笑,“你开心就好。”   沢田纲吉“……”   ……这BOSS没法当了,还是去想想辞职信该怎么写比较好。   “呼……这个场景倒真是让我不忍心再开口说什么了,”六道骸扶额神情十分复杂得看着那个被自己儿子讥讽得毫无还口之力的男人——就算是过了多少年,即便已经成为Mafia最强的首领当年那个走路都能平地摔的兔子似乎永远都无法改变废柴的本质以及被凤梨头欺压的命运。   啧啧,简直是孽缘。   “提前说好,我可不是为了那种无聊的事才过来的,”面对沢田纲吉哀怨中夹杂着控诉的眼神,六道骸转头视若无睹得选择了忽视,“只是那个女人身上稍微有点让我在意的地方,毕竟——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伤了我可爱的儿子的幻术,Kufufufufu……倒真是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   敛起眸中的讥讽,六道骸悠然来到躺在床上的唯身旁,对那个皱着眉不断呢喃着什么话的人投注于深邃的视线。   “骸,如果是幻术的话,你有没有办法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沢田纲吉欲言又止,被询问的对象稍稍偏头略带讶异地勾起唇角,“哦呀,莫非你还想继续维持她身上的幻觉?”   “不是的、!”他急急茫茫得否认,但很快又重新挂上忧色,“我只是想,会用这样的幻术……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即便是小唯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但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六道骸定定看了他半晌,良久似笑非笑得勾唇,“你的天真总是让我觉得吃惊……迟早你会因为这份天真害死你的,沢田纲吉。”   这句话反而让他笑了,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还要拜托你帮忙替我善后了。”   “哼。”   鸦看看自己突然心情不好的父亲又看了看笑眯眯完全没有压力的沢田纲吉,以他的脑容量一时间无法理解两个人之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总之应该是关于雨宫阿姨的吧……大人们对于感情这种事总是会表现得很复杂。   说起来他从以前就很奇怪了,放任整个彭格列,一眼看去明明都是站在街上随便一靠就能被拉走当牛郎店头牌的男人们居然至今都在户籍上名正言顺得标明未婚,除了整天嚷嚷着十代目不恋爱我也要单身的某个左右手之外,他是真的对其他人还保持单身的理由感到十分之好奇……   而且中最令鸦震惊的是那个成天看别人都跟欠了自己五百万的云雀恭弥居然是有女朋友的!   “因为我一直觉得他是注定会成为魔法师的老男人啊!”对此小家伙振振有词。   至于他找女朋友的品味……已经练就面不改色得在遇到四王天菖蒲便立刻熟练得遁迹消失的本领,六道鸦表示这种一看就满脸禁欲的男人口味果然是没办法去评论的……   总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云雀恭弥也好四王天菖蒲也罢从他一出生就看他不顺眼——还是说云雀家的人天生就和凤梨头合不来?   六道鸦摇摇头说,这可是命中注定的孽缘。   沢田纲吉吐槽这种命中注定要是被骸和云雀前辈听到不把财政搞出赤字是不会罢休的。   综上所述,六道鸦打从心底觉得在这个光棍盛行的年代身为彭格列的保姆操心劳肺的沢田纲吉同样是没机会脱单的——至少是在雨宫唯出现之前。   然而世事总是变化多迁,就像是他无法理解那个死对头为什么突然改走流行路线跑去染头发一样他同样震惊沢田纲吉很早之前交往过女友这件事——这比他知道沢田纲吉初恋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还让人震惊。   “骸,你看出来什么了吗?”沢田纲吉将脱下的外套搭在胳膊上,一边朝站在雨宫唯身边尝试着潜入对方精神世界的六道骸走去一边问。   六道骸微微敛眉,放在雨宫唯额头上的手稍稍收紧,“这并不是普通的幻术,外面的结界太强了,要继续侵入的话需要费些时间。”   沢田纲吉脸上忧色更甚,“连你都束手无策么……”   “Kufufufu……你这是在小看我么……”六道骸轻轻笑起来,他这么一笑,沢田纲吉就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也不是没有办法,强行打破就可以了,只不过对方既然选择了这么强大的结界如果硬来的话会造成什么后果我可不敢保证,还是说你真的打算让我去冒险?”   和之前优雅的微笑所不同的是,随着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六道骸的表情愈发高深莫测,放在雨宫唯额头上的手紧跟着伺机而动,仿佛下一秒真的要按照他的说法来硬生生冲开结界。   “等等!”沢田纲吉慌忙冲上去扯开他的手,“先别这么做!请、请再等一下……”   “哦呀哦呀,我还以为你会同意我的做法呢,”六道骸笑眯眯得收回动作,完全没有介意对方眼里的不满,视线飘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身边也仔细盯着雨宫唯的六道鸦身上,“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侮辱,更何况。”   他把手放在小家伙头顶轻轻抚摸着,笑的无比温柔亲切,“对女士动粗可不是一个意大利绅士应有的行为,给我可爱的儿子留下这种粗暴的印象,库洛姆大概会生气的吧。”   “骸……你……”沢田纲吉突然觉得很无力,合着你说了那么多全是在这里耍他玩呢!   果然不管过了多久,即便已经成长为成熟稳重的大人六道骸骨子里的恶劣也没有丝毫改变——沢田纲吉无奈得看着身下小家伙和他妈妈一样略带羞涩又不好意思的表情,心想幸亏六道鸦还继承了库洛姆的一般遗传基因,不然他这日子还真不好过——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许是他的表情实在太苦逼,六道骸好心情的扬起唇角,“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一个月假期怎么样?”   “……好。”   沢田纲吉下意识想捂着脸但是碍于鸦在场又不得不拿出成年人的沉稳,强颜欢笑得点头。他似乎已经预见未来一个月办公室文件爆满的场景了。   六道骸瞥了他一眼,好心得出声提醒,“我说的是我和库洛姆两个人的。”   “……”   望着对方半张着嘴一脸的生无所恋,六道骸心情甚好,连带着自己赶过来时看到六道鸦那么狼狈的怒气也跟着烟消云散。   所以说,心情不好就找沢田纲吉虐一顿,这是整个彭格列(除了某左右手)之外的守护者心照不宣的默契。能把Mafia首领做到这份上,不得不说某种程度沢田纲吉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得开辟了历史先河。   “Kufufufu……稍微离我远点,”六道骸低头对鸦轻轻一笑,“以你现在的能力搞不好会收到像刚才那样的反噬哦。”   “切,”鸦不爽得淡哼了声,却还是乖乖站到了沢田纲吉的身边,尽管表现得满不在乎可那双深蓝泛紫的大眼睛还是溢出了丝丝担忧。   “没关系哦,”仿佛看出了他的不安,沢田纲吉温和得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顶,“你爸爸是很厉害的人,不会有事的。”   六道鸦脸一红,“我、我知道啦……!谁在担心他啊那个臭老爸……”   “好好……”沢田纲吉好脾气得笑笑,旋即敛起双眸中的笑意望向前方。   那边已经准备好的六道骸坐在床边握住雨宫唯的手腕,三叉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起来,他微微闭着眼感受床上女人强烈的脑波和精神力,对方身上的雾气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入侵愈发浓烈,几乎要将两个人全部包裹起来。   然后,在那片雾气即将把两人完全包裹之前,他成功侵入对方的精神世界。   ……   ……   ……   “……好。”雨宫唯呆呆的站着,仿佛失去了大脑思考能力。而她面前站着的沢田纲吉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攥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努力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下去。   “小唯,很抱歉现在会选择这种方式……”他抬起头,坚定得走上前握住雨宫唯的手掌,“至少是现在,我们必须分开一段时间……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自私,但是……”   “如果不久之后你没有选择其他人的话,我们就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几乎是带着哀求的,悲伤的眼神,雨宫唯从来没见过棕发青年这样的表情。在她眼里他一直是温柔的,就像是蔚蓝的天空一样包容着她所有的任性和不安,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到身边有他的存在,她就仿佛有了无尽的勇气来面对一切。   她一直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她这一生很少产生什么执念,然而在遇到沢田纲吉后,心底从不曾冒出的霸道和占有欲几乎让她变了一个人。这份执念日益生长渐渐在内心蔓延成根……然后某一天,他突然要求分手。   “为什么……”雨宫唯咬紧嘴唇,漆黑的长发顺着耳朵泻下遮住她的半边脸,声音罕见得无助,“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啊……”   沢田纲吉没有出声,他只是站在那里任凭风林草木随风发出沙沙的窸窣,无言的沉默一点点将她的心坠入海底,最后变成冰冷的诅咒打量着这莫名的荒唐。   “……我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宫唯才终于抬起头,漆黑的双眸里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只有无限的空洞和平静,“如果……那是你的愿望的话。”   “我答应你。”   ……   ……   ……   “濑户先生……是一个很好的人。”脸色稍微有些苍白的黑发女人坐在距离自己公司不远的咖啡厅里和对面的男人相对而坐,笑得有些勉强,“但是,我们可能并不合适。”   她微微低下头,嘴角的笑容淡了些,“而且,我现在……只想一个人生活。”   “没关系的,”对面的男人温和得牵起嘴角,“我会给你时间考虑,我不是会介意过去的人,哪怕你心里一直装着以前的那个他也没关系。”   雨宫唯讶异的抬起头,濑户平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得笑起来,“我只是,也想稍微试着努力一下啦,如果小唯是因为这种原因而拒绝的话,那我不会接受的。”   他站起身,脸上的微笑像是和沢田纲吉重叠一样,“至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雨宫唯愣住了。   ……   ……   ……   “恭喜你雨宫小姐,”医生拿着化验单递给坐在面前的雨宫唯,“你怀孕了。”   “什么?!”雨宫唯吃惊得瞪着眼,望着手上的B超照片不敢相信医生的话,“您说……我,怀孕了?”   “是啊,”医生和蔼的目光扫过她的肚子,脸上笑意更深,“而且,是两个孩子哦。”   两个孩子?!   “…怎么……”雨宫唯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可置信得喃喃自语,“两个?也就是说……”   “是的,您怀的是双生子。”   ……   ……   ……   “呜呜……呜啊啊啊……为、为什么……”   “濑户先生、濑户先生……!”   “[——]……”   “沢田……纲吉……呜呜呜……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在……为什么你不在啊……!沢田纲吉!”   ……   ……   ……   “唔——!”六道骸猛地睁开眼,连带着原本攥着雨宫唯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他站起来力不从心得扶住旁边的椅子,额上的冷汗一滴滴顺着精致的侧脸滑下,脸上带着罕见的疲态——毕竟,从和白兰一战至今他还是第一次被逼到这种境地,不得不说,对方的实力已经超出他的预想。   如果不是趁着最后还有一丝精力逃出来恐怕连自己都会忍不住被那些黑暗所吞噬,到时候所带来的影响可就不是精神疲惫这么简单了。   “呼……”终于站稳了脚步,六道骸偏头对着已经走到面前扶住自己的沢田纲吉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还真是丢脸啊,居然让你看到了这样一面。”   沢田纲吉皱眉,目光落到已经稍稍平静的雨宫唯脸上,“情况很糟糕?”   “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六道骸转头蹙眉望着那个沉睡中的女人,“只能看到一开始的某些记忆,但是到了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无法窥探,因为那里的情况实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这究竟是……”沢田纲吉愈发不解。   六道骸摁着眉心闭上眼回忆道,“我可以感觉到那里面所散发出来的怨恨,大概是经历过重大刺激,所以被加上了更深层次的封印,只能听到那里面传来的只言片语和浓烈的绝望……就算是我呆久了恐怕也会被同化失去控制。”   “绝望……?”对面的人呆呆得站着,一时间无法理解六道骸的说法。   “那我换个说法,”六道骸直视对方,逼人的目光让他忍不住一僵,“雨宫唯曾经遇到过巨大的刺激,这是导致她现在被幻术封印最重要的原因,至于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暂时不得而知……可是一旦揭开,搞不好她会直接精神崩溃。所以对方才选择了这种方式,甚至将她的某些记忆进行篡改修饰。”   究竟是什么样的回忆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就连六道骸都忍不住对那些过往产生了好奇。   “……那么,即便是一点情况都没办法探测到吗?”   许久,沢田纲吉艰涩得问。   “……”六道骸意外的沉默半晌。   棕发青年目光更加急切,“骸,你知道对不对。”   六道骸看着面前的人,淡漠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   “我只知道,当年她被检查出怀孕是在五年前,也就是同你分手后不久。”   “而且——她当时怀的是双生子。”   沢田纲吉瞬间愣怔在原地,周围的声音像是被屏蔽般,什么都听不到了,大脑犹如被闪电击中让他整个人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耳边只有六道骸那句轻飘飘得,仿佛随时都能随空气而散的声音。   “那两个孩子,很可能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半夜饿的我哟…… 鉴于拖更这几天送上丰厚一章请把留言砸过来~ 以及……270不是渣男!不是的!QAQ270说这个锅我不背! 再以及……我明天下午要去考个试,晚上可能会更么么哒! ☆、Part.20   ——   “雷神小动,刺云雨零耶,君将留?”   “雷神小动,虽不零,吾将……吾将……嗯……”   棕色头发的小丫头皱着眉,努力思索着上一秒妈妈才教给自己的诗句到底该怎么背。水灵灵的大眼睛澄澈得仿佛能一眼看到底,和发色如出一辙的暗棕让她看起来愈发像只楚楚可怜的兔子。   许久想不起来的小丫头终于放弃了思考,求助得把泫然欲泣的目光转向身后笑意盈盈的妈妈,“妈、妈妈…呜…我记不清了………”   “噗,”坐在沙发上,雨宫唯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忍不住笑出声,“你呀,老是这么迷迷糊糊的,以后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呜……可、可是……[——]就是记不住嘛……呜嗯……”小女孩更委屈了。   “雷神小动,虽不零,吾将留妹留者。”看不下去的小光忍不住补充上,顺便嫌弃得拿起纸巾动作不算温柔得擦了擦小丫头脸蛋,“别哭了,难看死了!”   “嗯……吾将……吾将留妹留者……”乖乖仰起脸任凭小光擦干眼泪后小丫头羞涩得拉了拉雨宫唯的衣角,“这是……什么意思……?”   “嗯……”雨宫唯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下,打趣的目光转向正襟危坐的儿子身上,“哥哥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不如我们问问哥哥?”   “诶?真、真的吗!”兴奋起来的小兔子立刻把目标转移到身边小光身上,“哥、哥,快……告诉我!”   “唔大概就是……”被自家母亲狠狠坑了一把的男孩不自在得飘忽着视线,“呃……那个……就、就是雷神要来了我们快躲起来吧之类的……!”说完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说法,点点头煞有介事得凑近听得一愣一愣的小丫头解释道,“因为下雨天会打雷,打雷可能会受伤,所以我们一定要躲起来哦!”   “咦……!是、是这样!”小丫头深信不疑,郑重其事地点头,“那[——]一定会躲好的!不会让雷神大人找到的!”   “嗯嗯!这就对了!”   旁边雨宫唯坐在一边听到哥哥不靠谱的解释笑到肚子都快要抽筋,如果不是她坐在沙发上还抱着小丫头,搞不好这会儿已经掉到地板上来了个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   “妈妈……”就在她笑得惨绝人寰的时候,原本和哥哥立下重要约定的小丫头忽然怯怯得叫了她一声,“我、我饿了……”   “啊抱歉抱歉,”雨宫唯终于止住笑,轻轻在她额心烙下一枚浅吻,“妈妈这就去做饭,先和哥哥玩好不好?”   “嗯!”小丫头重重得点头,长长的棕色头发被绑成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也跟着上下摇摆。“我要吃纳豆饭!”   “好好好,小光要好好陪着妹妹玩哟,不可以欺负她哦~”   “切,”小光不屑得偏过头,“谁会欺负她啦!妈妈你快去!”   “啊拉,我家小光没想到居然是个妹控啊~”意味深长得拉长音调,雨宫唯毫不意外得收货来自儿子的白眼一枚。   “我、我最喜欢哥哥了!”   突然拉住小光的手腕,小丫头露出了仿佛坠入凡间的精灵般纯洁无暇的笑容,看的小光颇为不自在得转过头。   “随、随便你啦!”   而很多年之后,沢田光的生命里已经走过了无数人,他们或者在他心里留下痕迹或者连个影子都不曾有所停留。却再也没有一个人能露出那般清澈纯洁的微笑。尽管遇到了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之后,他终于明白妹妹与生俱来的温柔究竟遗传自谁,然而,那样出尘不染的笑容到底是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   ……   ……   雨宫唯缓缓睁开眼,入目所见的是一间从未见过的房间——她记得明明之前还在晚会上,怎么会在这?   艰难得眨眨眼,她的嗓子干涩得就像被火灼烧过一般火辣辣得疼,宛如揉碎了无数砂砾被强制性塞进去。   “我……唔咳咳……”一连串咳嗽不受控制得溢出来,没等她说什么胸腔内就涌上一股热气呛得她不得不摁住自己的胸口,试图压下那股酸痛。   忽然唇角碰到一片温热,她错愕得抬头,入眼所见的是沢田纲吉谦和温润的面孔,他端着水杯贴在雨宫唯的唇角,无声微笑。   雨宫唯稍稍犹豫,但终究抵不住嗓子里的干涩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总算能开口说话了。   “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她歉意得笑笑,“本来应该尽情享受晚会的,我却扫了兴。”   “不会的,”沢田纲吉拿过她喝完水的杯子放在旁边柜子上,伸手替她掖好被角,语气听不出一丝不满,“如果我早知道小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应该提前和町田先生说好。”   他起身直直对上略带诧异的雨宫唯的目光,语气认真,“不管什么时候,你的健康最重要。”   棕发青年的表情没来由得让她回想起多年前交往的那段时间,彼时他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对她说着温柔的话,随时随地都用这种能让人听了立刻就沉沦的声音——说起来,她最近似乎越来越多得回想起以前的事,甚至偶尔还会有陌生的片段闪过。   是因为面前男人的缘故吗?   雨宫唯压下心底的疑问,抬起手无力地挥了挥,“我没关系,只是平时偶尔会低血糖……”   “我知道,”不知何时走到床前的沢田纲吉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略过她的耳边将对方细碎的头发细心地撩到耳后,没有在意女人瞬间僵直的身体,“所以小唯现在只要安心休息就好了,不用担心,一会我会送你。”   说完他很快松开手,起身来到窗户旁边拉开一条缝隙,“稍微通一通风吧,等你身体舒服点之后我们就走。说起来,我都忘记问了,”棕发青年偏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笔直的身影被窗外皎洁的月光拉长,“小唯是住在哪个酒店?”   “啊?啊……是……XX酒店……”尚未从现状中反应过来,雨宫唯维持着呆呆的表情下意识就回复了沢田纲吉的提问,换来后者恍然大悟的视线。   “那真是太巧了,我的住处离那里不远,正好顺路。”   “是、是吗……那谢谢你了。”   沢田纲吉弯起眉眼,被浸润在棕眸里的月光熠熠生辉,“小唯不用和我道谢的。”   雨宫唯讷讷得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说实话,一觉醒来她有点搞不清楚现状,先不说自己为什么会晕倒,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沢田纲吉……似乎哪里怪怪的?   而且,她好像在梦里梦到了很多东西,有见过的,有没有见过的,她记得梦里的自己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上演一幕幕悲欢离合,但是……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醒来后她却发现自己一点都记不起来。到底梦到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统统不清楚。走马观花一样的场景犹如电影胶片,最终留给她的之后落幕后的空白。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自虐的动作忽然被制止,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抬眼对上沢田纲吉担忧的眼神,愣怔过后不自在得收回收,讪讪得笑。   “不好意思,稍微……可能我还没睡醒……”   “那就再多休息一会,”仿佛没有听到她突然语无伦次的解释,沢田纲吉修长的身形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剪影,握着雨宫唯的指尖不自觉加紧几分力度。   “我会在这里的。”他微微一笑,直接坐到了身旁的座椅上。   像是魔障了一样,她的心里瞬间就被无声覆盖一层厚厚的安心感。明知道面前的人天生便是温良的性子,即使面对陌生人也会是如此的……毫不保留得展露着自己的善意。   明明知道的……却还是……   “……好。”   她合上眼,尚未从梦魇中挣脱的疲惫感渐渐散去,直到注视着她的那双视线逐渐剥离那片纯粹的温暖,染上薄凉的深邃。   沢田纲吉眼看着雨宫唯再一次沉沉得进入梦境,睡前还舒展的双眉一点点紧蹙起来,便知道对方再一次坠入了被密密麻麻的幻术所构建起来的梦魇中——她的梦里会有什么,她究竟遇到了什么,她为什么一句话也不告诉他。   答案统统不知道,或者根本没有知道的必要。   他只知道一件事,从一开始……背负了全部错误的只有他。   即便当初已经做出了最完全的准备,他到底还是忽略了对方,甚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给她严重的伤害从而导致她现在不得不依靠幻术来支撑自己的回忆。   哪怕那些回忆里,早就没有了他的身影。   就在他沉浸于自责中无法脱身的时候,狱寺隼人及时打过来的紧急电话解救了这个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人的青年。   而引发这个意外的,自然是reborn提前在晚会开始之前就给他打的“预防针”。   “虽然和白兰之战结束后其他家族同彭格列作对的想法已经消退了不少,但并不能排除有人想趁人之危借着这个机会来对彭格列进行打压。”reborn慢条斯理得吹了吹咖啡溢出来的白气,表情淡定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嘛,毕竟在那之后恢复战力也用了一定时间,相比较其他来说我们所遭受的损伤应该是最大的这点毋庸置疑。”   “但那构不成他们会出手的理由,”沢田纲吉揉揉眉心,苦大仇深得在想用什么理由推脱掉这次鸿门宴比较好,“而且,就算我们受损最大也不代表其他家族毫发无伤,据我所知有百分之八十的Mafia家族都受到了重创其中意大利部分就占据了主流,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挑衅彭格列对他们而言百无一害,再者我实在想不出动机。”   Reborn翻了个白眼,无比嫌弃得表达了“果然是个蠢货”这样的表情,“迄今为止彭格列即使遭受打击也依然在Mafia中占据龙头地位,其他家族就算明面上承认了这样的事实也不能保证每个人没有异心——更何况,现在是一个很重要的分水岭,各大家族经过四年的调整可以说恢复得差不多,自然会挑当初受创最严重的彭格列来试刀——万一能改变现状也不是不可能……嘛,虽然在我看来是弱小蝼蚁的妄想罢了。”   “既然这样也不能确定晚会一定会出现……”沢田纲吉试图挣扎着做最后的努力。   “如果你还想着逃避这次晚会去找雨宫唯的话我劝你放弃比较好,”reborn熟练得无视了对方一脸惊悚“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翘着唇角翻出一张邀请函扔过去,“不如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   沢田纲吉疑惑得打开,雨宫唯的名字立刻映入眼帘。   “这、这是……”   “不过呢,我也不是非要强人所难,既然你不想去的话那就……”   “不用了,”沢田纲吉飞快得收起邀请函,再度抬头脸上已然挂上相当柔和的微笑,变脸之快让人无比感慨,“谢谢你了reborn,这一次的事我会亲自解决。”   “啧,讨价还价么……”   回想起之前reborn说过的话,沢田纲吉不由得摁住眉心,说实话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偏偏在这个重要的当口真的出现了reborn所说的那种情况……他是不是应该夸奖一下那些人的勇气呢。   “那么,你确定那些人人里有奥德里奇家族的?”   “是,至少我没认错的话在跟在云雀那家伙身边的应该是奥德里奇首领的副手。”   睡梦中的雨宫唯不安得动了动嘴唇,沢田纲吉拿着手机之余低下头去听却什么也听不到,最后不得不无奈的降低了声音来到门口继续。   “奥德里奇之前似乎是拿到了艾斯托拉涅欧的特殊弹制作图,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们一定要注意防范,目前还不清楚那些特殊弹的作用,但是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情况,一定要记住自身安全是最重要的。”   “是,十代目,我和棒球混蛋已经从两个出口加强了警戒,那家伙不会逃走的!”   “辛苦你们了,狱寺君,”沢田纲吉紧蹙的眉心渐渐松开,“等我把小唯送回酒店之后就回来,在那之前拜托你们多坚持一段时间了。”   “没问题,请您放心!”   如果不是因为雨宫唯的状况尤其不好,沢田纲吉自己也会选择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然而说实话今天所有的事情带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多话要和她说……可真正面对对方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要问什么呢?   ——为什么瞒着他一切。   ——为什么不说小光是他的孩子。   ——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已经结婚让他彻底失去希望。   ——为什么……当年明明是双生子,现在却只有小光一人?   太多太多的问题让他无暇分心去思考奥德里奇那边的幺蛾子,只能暂时交给狱寺他们来处理,一方面出于信任,另一方面……他垂下头苦笑了一声,这么狼狈的自己大概真的不适合现在去战斗。   “……沢田?”   悠悠转醒的雨宫唯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望着窗外发呆,注意到沢田纲吉低着头走进来之后迟疑得叫了一声,惊醒了沉浸在杂乱思绪中的人。   “啊,抱歉刚刚在想事情……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他快步走过来站在她面前,温柔得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像退烧了呢。”   说完松了口气,之前因为奥德里奇作乱的烦恼也跟着一并消失。   不管怎么说,先把她安全送回酒店,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其他的事情……以后有很多机会,他可以慢慢知道真相——不管谁是阻碍。   雨宫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呆住几乎无法思考,直到反应过来之后才木然抚上自己的额头,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青年之前的手温。   半晌,抬头,“……我发烧了?”   “是啊,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沢田纲吉手臂上还搭着自己的西装外套,修长的脖颈在微微解开的领口下露出优雅的弧度。   他望着迷茫的雨宫唯有些想笑,但很好的制止住了自己,随即压低了声音,“我现在送你回去,好吗?”   而那个从以前开始就对他的声音无法反抗的雨宫唯在意识尚未清醒之时不知不觉就点了头,等反应过来之后自己已经坐到了那辆豪华的玛莎拉蒂之内……   坐在副驾驶之上眼睁睁看着沢田纲吉坐到身边的位置,雨宫唯一瞬间有了想捂脸的冲动——居然就这么被对方的声音给诱丨惑了……要是被小光知道了肯定要嘲笑死她的!   绝对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节!或者明天! 而我!这个伟大的仙女!居然码字码了一下午! 我的屁股要爆炸了!!!!看在我屁股的份上你们还不留言么!???? 嗯??? ☆、Part.21   ——   一路上车窗外的风景都在不断后退,昏暗交接的时候才会在这里更加真实得体验到这个城市独有的品质。路过的酒吧有些醉汉醉醺醺地相互搀扶着从里面走出来,通红的脸上和嘴里冒出来的意大利语玩笑,仅凭着他们的表情就能猜到几分。雨宫唯记得很早之前她也对这些场景熟悉的过分,甚至一度同身边人打趣,假如自己也醉酒说不定会被同化之类……时移世易,不想有一天自己也会带着岁月变迁的心态从这里路过。   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雨宫唯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更加清醒,或许是她想太多,自从之前在晚会上晕倒之后就仿佛怎么都休息不够似的,倒像是……很疲惫很疲惫,精神都被耗尽了般没有任何气力去思考。   注意到她眼神中不经意的担忧,身边的男人缓缓放慢了开车的速度,温声问道,“是我开的太快了吗?如果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不是的,”雨宫唯连忙否认,不好意思得笑笑转过身子来和他解释,“我只是有点累,没关系的。”   说完又想了想,脸庞再度挂上轻松的表情难得开起玩笑来缓和车厢内若有若无的尴尬,“可能是年纪大了吧,难免会感到力不从心。”   “不会啊,”沢田纲吉保持直视着前方的动作,笑意清浅,“小唯还是和几年前一样没有变化,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雨宫唯一愣。   “是……吗……”她低下头微微有些局促的笑,“我还觉得自己老了不少,比起那几年……”   话音戛然而止,她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如今再提当年似乎也没有了意义,倒不如说只会徒增两个人的烦恼。心里很清楚这件事,雨宫唯却难免感觉怅然。   “可是,即使是过了这么久,小唯在我心里还是以前的小唯,”沢田纲吉稳稳地驱车前进,灯火一簇簇流窜过他精致白皙的侧脸留下缤纷的色彩,很快又消失,只能看到被埋在阴影中的唇角微微勾起,以及露在袖口外面骨节分明的指关节。   “不会变的,一直。”男人的声线被夜色浸润得无比温柔。   她错愕的转过头,一时间无法理解对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   “碰!”   不知从什么地方发生的爆炸卷起大片火光堵截了他们的道路,沢田纲吉皱眉,手上动作迅速得握紧方向盘将车偏离到一旁的街道,然而接下来的几波爆炸立刻又朝着他们袭来,简直像是刻意针对一般。来不及和雨宫唯解释,他带上X手套直接捞起还在状况外的女人跳出车外,同时燃起的额间死气之炎炫目得让人无法转移目光。   “抓紧我,小心不要掉下去。”   头顶淡漠的声音夹杂着不为人知的温柔让雨宫唯心跳猛地加重,她瞪大眼看着这个以前从未见过的沢田纲吉,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站在那里,深棕的双眸被金棕所代替,仔细看像是蕴藏着随时都能迸发出的火焰。原本萦绕全身的温柔变成沉稳冷静,紧绷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让人看了无端心里发憷——就好像,他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就无声得流露出一股气势。   包容万物,又不被任何黑暗所玷污。   “找~到你了,沢田纲吉~”   对面冲天的火光中突然走出一个男人,他踏着悠闲的步伐以爆炸为背景,闭着双眼来到两人面前,唇角的笑容优雅亲切。   但即便对方闭着眼,雨宫唯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浓烈的违和感——极端的善与恶临界,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拥有。   “为什么要攻击我们。”紧紧抱着雨宫唯,沢田纲吉退到安全地带之后直视着他用淡漠的语调问道,那双紧蹙的双眉无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他不认为直接袭击彭格列的BOSS是奥德里奇想出来的主意,至少在面对那个唯唯诺诺的老男人时以自己的超直感并没有察觉到这份戾气。   “这可是好问题,”走近之后雨宫唯才发现对方一头淡绿色的长发被扎在脑后,只不过被身后的火光衬得有些发红,身上还穿着贴合身形的白色西装像是刚从晚会出来不久。   他闭着眼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如果你觉得这算是攻击的话。”   “……什么意思。”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可否允许我失礼得问一下,”男人转过头,逼人的压迫感顺着尾音悄悄流出,“这位美丽的女士是您的,夫人?”   “这和你无关,”他不留痕迹地倒退一步,原本洁净贴身的西装沾染了不少灰尘,“奥德里奇的副手——赫伯特,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你的名字。我可否把你的行为认为是奥德里奇自身的决定。”   “哎呀哎呀,能够被彭格列的首领记住我的名字,这可真是我的荣幸,”被称作赫伯特的男人优雅的伸出食指在唇边微微滑动,“我真是小看了彭格列的情报网,说来也是,毕竟Mafia第一首领的位置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当上的。不是吗?”   “你……”   沢田纲吉正欲开口,打断他的是怀里女人突然的出声,以及她错愕的面孔。   “什么……Mafia?”   惊疑不定的目光来来回回得在赫伯特和沢田纲吉之间打转,她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词汇,就算她的大脑现在混沌得几乎要黏成一团麻线,然而这并不妨碍那个词汇在脑海闪过。   他们说,Mafia。   他还说,沢田纲吉是第一首领。   可什么叫做第一首领,他不是……他不是……   有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不经意间遗忘了,在那一刻,雨宫唯突然这么笃定的认为,然后大脑突然产生强烈的剧痛,前所未有的片段反复在脑海中闪过,像是循环的幻灯片一帧又一帧得滚动播放。   ……   ……   ……   “够了,沢田纲吉。”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是黑手党。”   “……到此为止吧。”   “我已经……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了……”   ……   ……   ……   “呜啊……头……”   怀里的女人像是受到了刺激,捂着头开始剧烈得颤抖,霎时苍白的脸上划过几滴冷汗,看上去随时都可能会晕厥。   “……唯!”沢田纲吉见状急忙跳到身后不远处的角落蹲下,让她彻底依靠着自己的胸膛。   “沢田……纲吉……你……从来……没、没告诉我……”   “你是……你……是、是……”   “黑手党……”   雨宫唯沉浸在大脑所带来的记忆中,不知不觉得就跟着那个画面中的女人说出了一样的话,断断续续的声音宛若被割断的绳子般摇摇欲坠。   沢田纲吉脸一百,金棕色的瞳孔猛地缩小。   她……是想起那一次了吗?   “我……我……我已经……唔……”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内,是沢田纲吉冷静中带着焦虑的目光。   那些嘈杂的声音蓦地就停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片金棕色所打亮。眼前男人的面孔渐渐和以前重叠。裹着回忆的漩涡朝她袭来,燃着可以挫骨扬灰的火焰将她悉心雕琢的表象一点点焚烧殆尽。   「分不清现实和过去的人啊,你可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样的罪孽?」   “……纲,”她睁着大大的眼,漆黑的眼珠没有任何焦距,“你怎么,不开心了?”   沢田纲吉愣住,很久没有听到的称呼令人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一时间居然也没注意到雨宫唯此刻的不对劲。   “是不是地中海又说你了?”她努力睁大雾茫茫的眼睛,涣散的目光始终在对方身上游荡,“没关系哦,我一会就去办公室找他……”   说完雨宫唯伸出手在他眉心中央点了点,冰凉的指尖碰到温热的火焰丝毫没有灼烧的感觉,反而让她像个小孩子似的笑出声,“好温暖的火焰……纲……好温暖……”   「而你的愿望是“毁灭”,期待重生的那一刻竟不知自己的罪恶。」   ……   ……   ……   “你真的决定了吗?”   “你真的——要忘记这一切,要忘记[——]吗?”   “呜呜……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会生下……生下他的孩子……呜……”   “我好后悔……我为什么要生下这两个孩子……”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沢田纲吉的孩子……所以、所以……”   ……   ……   ……   疼痛继续袭来,大脑席卷着各种各样的片段宛若宇宙远远不断的粒子攻击她脆弱的神经,将那些情感一度带离黑暗的旋涡。   “唔……好……我……我……”   “唯,怎么了?唯!”   忽然,明明之前还笑着说好温暖的雨宫唯猛地垂下双手,漆黑的眼珠堙没在凌乱的发丝中,随时随地都能把人吸进去一般,沢田纲吉内心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她抬起头直勾勾得盯着面色复杂的男人,唇瓣木然得一张一合。   “沢田纲吉,我为什么……会生下你的孩子……”   他愣住。   她说……她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小光,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但是,为什么她的表情这么痛苦?为什么……那么绝望?   “如果继续强行恢复记忆的话可能会让她精神崩溃,”六道骸临走时意味深长的话犹在耳际,“沢田纲吉,她似乎……十分痛恨着生下孩子的自己,和你。”   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酸涩,他猛地抱紧还未清醒的雨宫唯,紧绷着下颚控制住情绪的泄露,淡漠的声线带着几分颤抖,“不要再说了……对不起……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是他做了愚蠢的决定,是他在对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选择了离开,甚至在她企图寻找理由来支撑自己的时候都不肯透漏分毫。   明明是想要保护的存在,结果却被自己伤害的体无完肤……他根本,没有资格在五年后继续要求对方想起那些于她而言或许是痛苦不堪的回忆。   “我最后悔的事……”雨宫唯依然呆滞地望着前方,视线被放空了一样找不到落脚点,眼眶无声得滑下一行行清泪,很快就在脸上蔓延开。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你的孩子……”   她被他抱在怀里,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情感,明明知道她现在是在梦魇,是被带离到了幻术所带来的回忆中——但只要想到曾经她会经历这些,她会在极度绝望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   “拜托你……不要说了……”沢田纲吉忽然红了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解除了死气状态恢复温润的棕眸,他睁着发红的眼眶伸出指尖一点点擦干雨宫唯的眼泪,然而那些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源源不断地从那双空洞绝望的黑眸中流出。   她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痴痴得望着远方,甚至连精神都沉浸在幻觉中无法挣脱。   可他却像是心都被撕碎了一样死死咬着嘴唇,看着这样的她就会痛恨自己的无力——什么都没办法做到,甚至当年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小唯,醒一醒……好不好?”他松开手,用一种哀求的,悲伤的目光望着那个失去意识的女人,卑微得低到尘埃。   “不要再说后悔这种话……”   “不要对我说这些话……”   “拜托了,”他压抑着声音,胸膛一颤一颤地几乎要崩溃,“不要再让我离开你。”   许是雨宫唯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理智渐渐回笼。   萦绕在脑海中交织缠绕的片段一点点消失,她的眼睛开始渐渐找回焦距,视线最终定格在面前男人脸上。   “……纲……?”   她眨眨眼,刚刚睡醒般浑身无力得像是沉溺的水草,直到沢田纲吉愣愣的呆在旁边看了许久,突然冲过来狠狠抱住自己,力气大到几乎要将她身体揉碎。   ……他怎么了?   “唔,Tsu……沢田……你怎么了?”   极少见到青年这幅失态的模样,在她印象里沢田纲吉无论处理什么事都会游刃有余,而现在他的表情……就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发生了什么?   雨宫唯皱着眉,她试着挣脱了发现自己失败,最后只得任凭青年抱着自己意外的没有反抗。然而赫伯特似乎并不打算把温馨脉脉的场景留在最后作为落幕,就在她抬头的时候,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过来的男人已经出现,手里的枪直直对准这边方向。   “真是感人至深的好戏,”他微微一笑,对准沢田纲吉的后背唇瓣轻启,“不过我并没有太大兴趣,祝你好运哦,沢田先生。”   雨宫唯瞳孔紧缩,来不及告诉抱着自己的人,就见她从漆黑的礼服裙里伸出右腿,以膝盖为支撑点左手虎口抵在地面,环着沢田纲吉的手臂同时收紧——迅速向左边跳去躲开了朝两人飞速袭来的子弹。   “啊呀,没想到这么美丽的女士居然有着如此好的身手,”赫伯特似乎对此很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从容的态度,“看来沢田先生的眼光真是超乎众人呢。”   “我并不觉得这是夸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横抱起雨宫唯的沢田纲吉一跃而起跳到旁边,明明是温和的声线却硬生生折射出无数的冷意。之前的一系列情绪已经被很好的隐藏起来。   “赫伯特,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啊……”赫伯特紧闭的双眸直直望着面前两人,蓦地低笑出声,“只是一个小小的试验罢了。”   沢田纲吉蹙眉,“试验?”   “很快你就知道了。”赫伯特优雅一笑,手上的动作不减半分。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枪林弹雨就瞬间包裹两人,月光寂然扫过只能对此投注冰冷的注视。   “小唯,躲到我身后,”放下雨宫唯之后的沢田纲吉戴上手套,额间迅速燃起金色的火焰挡在她面前。   “……好。”   纵使心里有很多疑问,但雨宫唯也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只是个拖累,只有尽可能给对方带来麻烦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她对现状十分茫然。   “抱歉,唯,”冷静的声音忽然从前方响起打断她的失落,雨宫唯注视着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无声挑眉,“这次事件之后我就告诉你全部的事。”   沢田纲吉微微偏头,微翘的唇角在那双没有任何情感起伏的金棕色双眸下显得无比温柔。   “等我。”   沉默半晌,她终于点头。   “好。”   ……   ……   ……   “小唯,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有选择别人,我们就重新开始,你,可以等我吗?”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逸酱的生日!~生日快乐小天使么么哒! 仙女今天双更开!心!不!开!心! 于是仙女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呜呜呜呜脑洞停不下来的我准备去开个小号专门练习各种脑洞play了!小H文什么的好羞耻嘤嘤嘤……不要求艾迪!艾迪会保密的!【maybe群里会有妹子知道】 再于是,我知道你们都hin关心妹妹酱的生死【PS,其实双生子之前有伏笔呀不知道你们看没看出来嘤嘤】我们要相信这篇文是HE!HE!我们会治愈哒! 我们的真理是,吃糖——即使这糖,有毒~ 好啦小天使们早点睡呜呜呜晚安么么哒不要忘记留言哦~作者是看留言计算更新字数哒 ☆、Part.22   ——   这是她第一次看沢田纲吉战斗。   赫伯特的攻势很激烈,源源不断的子弹从弹孔里发射出来,每一发都朝着沢田纲吉的致命处飞去,看得雨宫唯在一旁忍不住心惊胆战。然而被攻击的对象却丝毫不见慌乱,始终有条不紊得利用橙色火焰攻击或者防御——防御的情况占了大多数。   这样的沢田纲吉,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她知道他废柴,运动不太好,性格又温吞,遇事总是拿不定主意……偏偏这样的人心底善良的要死,却又因此,赫伯特的话才会引起她强烈的震惊。   善良到宛若日光的他——为什么会是黑手党,仿佛是所有人对她说的黑色幽默,一点都不好笑。   而且,为什么自己会对黑手党反应这么大?就好像……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嘶……好痛……”   好不容易停止的阵痛再度叫嚣,她捂着头只好放弃了深究,专心把目光放到面前的战局上。   看得出来是沢田纲吉占了上风,甚至已经控制住了整个战斗的节奏。而赫伯特那边,即使对方保持着镇定的表情可是变乱的步伐已经出卖了他的情绪。   ——所以,赫伯特说的果然是真的么。   她的眼睛黯淡下来,沢田纲吉,真的是黑手党……而且还是首领。   又或者,并不仅仅那么简单。   这场晚会从头开始就是针对黑手党界而进行……但是,町田先生为什么会被牵扯进来?还是说……   疑点太多无从追究,未等她想通这其中的联系,那边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   “放弃吧,”沢田纲吉轻松跳到赫伯特面前,对方用来射击的双手已经被死气零地点突破给冻结,透明的冰块蔓延到手臂,暂时他已经没办法使用武器。   “我只想知道你背后的人,”褪去死气之火,沢田纲吉恢复成温润谦和的表情,“不会伤害你的。”   “沢田先生,你如传闻所言果然是个非常优秀的首领。”赫伯特笑意不变,完全没有被抓住的慌乱,“但是,与此同时也非常愚蠢。”   棕发男人不在意的笑笑,“能得到这样的评价我已经很开心。”   赫伯特摇摇头,“可笑的天真和善良,居然妄想在这个黑暗中的泥潭里得到希望……最终只会自取灭亡罢了。”   “或许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沢田纲吉转身望着不远处好奇看向这边的女人,目光满是柔和,“但如果是为了必须守护的人,哪怕是泥潭也无所谓,正如你所说就算这其中真的全都是黑暗。”   他转过头,笑意淡然。   “那么,我不介意也将自己染黑。”   赫伯特一怔,还想说什么很快被对方打断。   “啊,不过,稍微让她等得有点久了,过后狱寺君他们应该会过来吧。在那之前请你好好呆在这里。”   他站在原地安静了一瞬,然后拿起手机打了电话,没说两句挂断便不打算再理会被冻住的赫伯特,而是换个方向朝着雨宫唯走去。   毕竟那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亲自去解决。   “你确定他会听你的话乖乖在那里等着?”雨宫唯依然望着赫伯特的方向,她不大相信对方会是那种乖乖站在原地任人宰割的存在。   “就算是继续行动也没用了,”细心脱下外套罩在夜风中露着双肩的女人身上,沢田纲吉的眉梢挂上几分柔和,“这周围早就布控完备,一举一动都在监视器里被好好的记录下来,如果他不想引来更大麻烦的话一定会采取我的意见。”   但他对赫伯特出现在这里还是感到很奇怪,对方的行为不像是提前计划好的行事,倒像是……有什么预谋一样,这场毫无胜算的战斗一开始就单单针对他而来。   黑手党的世界里浑水实在太深,想要夺取他性命的人也不在少数,若要真的计较起来——真是有太多的理由可以让他成为别人的目标,一时半会反而想不出答案。   “总觉得你好像提前都知道……”雨宫唯不满得嘟囔了几句,底气不足的声音伴随着车门打开一并堙没在夜色里,“明明现实是这么残酷血腥那些电视剧小说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美化出黑手党很帅的假象……呼……”   她抬头望着漫天的繁星携着细碎的银光一点点溢满自己漆黑的眼珠,扶着车门的指尖慢慢收紧,喃喃自语。   “我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啊……”   沢田纲吉原本为她打开车门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出现微微的停顿,他抬起头看着视线前面的女人,原本长到腰际的黑发被挽成发髻垂在脑后,光滑漂亮的折射着月光泛银的晶亮。玲珑的身形被夜色裹得模糊缭绕,视线尽头似乎在望着茫茫夜际——也可能什么都没看。   这样的雨宫唯无端散发着落寞寂然,他甚至忍不住去想这几年是否她也是这样,日复一日度过无数艰难的时光。无论记得不记得,那些过去都是切实经历过的。   即便他从不曾参与那些回忆。   “我……一直在考虑该用什么方式告诉你,或者说到了那一刻小唯知道这些后会对我露出什么表情呢……?是厌恶亦或者害怕,嫌弃……”他关上车门转过身来倚着车身也学着身边人的样子抱臂抬头仰望星空,温和的双眸略过些许自嘲,“但是只要想到这些,原本准备好的话就被吞下去,与其说我刻意隐瞒,倒不如说是真的害怕小唯知道这些后会离我而去。”   “黑手党也好,首领也好,这些都并非是我一开始就执意去追求的东西。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我以前从来没想过的,最糟糕的是,这些年过来我也渐渐习惯了这种黑暗。小唯大概是觉得我并不像表面那么善良,或者是一直在欺骗你……”   沢田纲吉耸耸肩,转过头用温柔到极致的目光凝望着身边直视自己的人,“尽管你会这么想,但我依然要告诉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对我来说一直都是幸福的。就算是再重来一次我也不后悔当初选择了你并一起走下去。我希望你能知道,于我而言,你是我最珍贵的存在。”   “这点从一开始,直到现在都不会改变。”   就算说出了很残忍的真相,但沢田纲吉的表情依然温柔到不可思议。雨宫唯一开始想过如果真的存在事情暴露的时刻,那么彼时的自己必定是痛苦纠结或者伤心得质问对方为什么会隐瞒欺骗……然而事实是,她站在习习冷风的郊外心里平静得不可思议。   她曾经和别人说过此生幸福便是知足常乐,平静余生。不想自己早就无意间踏入了最不可能平静的漩涡里……实在是讽刺。   “……就算你这么说,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呢。”雨宫唯收紧身上的外套无力地牵起嘴角浅浅的弧度,“事到如今再说什么懊恼后悔早就是空谈,就像你说的,你不后悔那段时光,我也一样。”   她的笑容渐渐淡下去,“然而,我们都很清楚,那段时光再怎么珍贵究竟也是无法回去的。人要是驻足于过去就无法展开新的未来,不彻底斩断的话,就算是曾经幸福的存在也会成为现实的拖累。”   “所以,沢田,放手吧。”   “我们的过去在五年前就停止了,未来也不会再有相交的可能。”   如果还是在十几岁的年纪,可能就像她之前不顾一切冲入雨帘那般冲动任性得将整个世界都扔在身后,一心一意只想着达到自己的目的将童话故事里男女主角幸福美满得生活在一起作为最后结局。   只是……犹如冲进雨帘的后果是连续不退的高烧引发当月奖金泡汤儿子学习生活被无限打乱一样,真的这么去做了只怕后果会带来更多想不到的麻烦,归根结底,他们到底是过了那般任性的年纪。   如今身边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羁绊,再怎么嚷着“哪怕全世界不同意我们也要在一起”也无法真的不去顾及周围人的生活。又不是十几岁沉溺于少女漫画和肥皂剧的小孩子了,那种事大概也随着自己年轻的岁月一去不复返。   “如果你指的是五年前,我可以解释,”沢田纲吉眉头紧蹙,声音艰涩异常,“你认为是我的弥补也好,至少让我去努力做些什么。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放弃过,甚至想过五年后再相遇的时候会不会彼此都各自成家,你也许会笑我想太多……然而我曾经,真的做好了彼此不再相见的准备。”   “可是你出现了,身边没有别人,重要的是,我也一样。”   明明做了此生都不会有交点的打算,然而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曾经萦绕在心头的不舍瞬间被强烈的唤醒,带着如果不去努力就会遗憾的想法,即使知道她已经有了孩子或许也有了家庭……然而只要有细微的希望他都希望这一切还有机会翻盘。   这场赌博实在太过冒险就连他都不知道贸然得去接近,只能去利用彭格列和町田的合作关系一步步把她拉到自己织的网里是不是正确的选择,甚至这样做还会给对方带来危险。   然而又哪有那么多顾虑,他很清楚,做了这些无非只有一个原因。   他只是,不希望看着那只近在咫尺的手,再次被自己放走罢了。   “沢田,”雨宫唯突然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没有一丝阴霾,“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曾经约定过,如果真的到了无论如何努力前方依然会是注定分手的结局,就和平分手。不给对方留下任何麻烦和遗憾?”   他一怔,这个约定是曾经交往的时候看电影无意间定下的,那时候雨宫唯看了电影里男女主角最终选择各自离开成全对方后始终无法理解,他想了想眉梢挂着浅浅的微笑解释说,“因为爱并不是非要在一起,如果到了无论如何努力结局也注定不会改变的话,在一起反而成了枷锁。而分手,却是出于爱的最终抉择。”   彼时雨宫唯茫然得理解这番话,虽然难过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正确,她想了想,“那……如果我和阿纲真的到了这一步,也会和平分手吗?”   “……如果是为了你的话,我一定会做出不留遗憾的选择。”   沢田纲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动作轻柔无比,“不过,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我始终是这么相信的。”   ……   ……   ……   “我……”他张了张嘴,自然也想到了那一次“玩笑般”的约定,那时只顾着安慰她怎么会想到日后真的会有这一天。纵使说着爱和枷锁,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自私。   即便是一道枷锁将她牢牢锁在身边,他也不愿意眼睁睁目送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沢田,”雨宫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笑容清浅温婉却又带着浓重的无奈和伤感,和多年前的面孔瞬间相叠。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弥补,也不是所有的过去都能挽回的。”   “我不可能把小光的未来和黑手党沾上关系,更不可能让自己踏进这个一开始就用血腥和罪孽构筑起来的世界。如果在你和我现在的生活里只能选择一样,我宁可从未遇到你。”   沢田纲吉面色一白,突然无话可说。   良久,沉默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开,她才低声笑了笑,声音满是疲惫,“纲,我真的很累。”   他垂眸,棕色的头发遮住眼眸看不清男人的神色,清隽的身影被月光打上柔光,修长的双腿怎么都迈不动向她而去的脚步,浓浓的落寞和悲伤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侵蚀殆尽。   “不要难过,你不应该这样,沢田。”雨宫唯抬起头,看着男人声音平静。   “……那我应该怎样。”他低着头不肯抬起,声音苦涩得几乎要融化。   “走你认为正确的路,然后,”她伸手抬起他的头,然后走上前温柔的抱住,“不要回头,忘了我。”   “可我不想这么做,”沢田纲吉眼眶泛红,嘴唇被咬的发紫,颤抖得回抱住她,“我不想再离开你。”   “我会看着你的。”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就算我不在,我的目光也不会离开。”   她笑的坚定又决绝,铁了心要和他划清界限。或许真如她所说那般,曾经的错误没办法全都弥补,过去的是终究是错过,即便再怎么懊恼都无济于事。   而这个世间的遗憾和悲伤,又岂是他沢田纲吉一句简单的努力就能避免。   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开口,告诉她自己的选择。   然而——   “碰!”   “沢田……纲吉……”赫伯特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幽幽传到两人耳边,像是死神到来的预言,“我说过……的……你会因为你的……天真……”   “……自取灭亡……”   “呵呵呵……哈哈哈哈…………!!”   像是梦境里出现无数次的场景,雨宫唯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抱着自己的男人忽然向旁边倒去,棕色的发丝飘落着到了地上,冰冷异常的空气挥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她愣愣得站在那里,大脑里瞬间浮现出似曾相识的画面。   ……   ……   ……   “碰!”   “妈……妈妈……?……”   “夜!阿夜——!妈妈!!!”   “妈、妈妈……为、为什么……”   “呜呜呜……啊啊啊啊…………!!!”   最后的最后,是小光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孩,对着眼神空洞握抢的女人绝望的呐喊,   “妈妈——!她是阿夜啊啊啊啊!!!”   ……   ……   ……   “……纲……?” 作者有话要说:  忧伤的我,简直被毕业论文搞的心力交瘁……没更新你们是不是想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 看了觉得虐的请说1,觉得甜的请说2,想打作者的出门右转到专栏找作者的基友们出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Part.23   ——   “我、我叫雨宫光,最喜欢的事情没有,讨厌的事情是麻烦。”   “我……我叫雨宫夜,最喜欢的是哥哥……讨、讨厌……唔……阿夜没有讨厌的事……呜……哥哥,好难……”   浅棕色的头发被梳成两股麻花辫软软得垂在肩下,小女孩——也就是雨宫夜瘪着嘴拉住自己的哥哥,委屈得眨巴着眼,一想到明天要去幼儿园眼神就变得怯怯的,头一次面对好多人想想就好害怕呜。   “阿夜我说过了不要躲到我身后啦,明天去幼儿园这样的话,小朋友会看不到你的……”雨宫光无奈的拽住那只拉着自己衣角软软的小手,暗棕色的大眼睛里覆盖在清冷的瞳光之下是难以察觉的柔和,“你总不能一直跟在我身边啊。”   雨宫夜一怔,暖棕色的双眸瞬间覆上一层雾气蒙蒙的水汽,无辜可怜的小脸蛋涨的通红,像是刚刚熟透的苹果还来不及采摘,“哥、哥哥……哥哥要离开阿夜吗……呜……阿、阿夜不要嘛……呜……”   “哇你别哭啊……我没有要离开你啊别哭啊喂……!”手忙脚乱的拿出纸巾替她擦干净脸蛋上晶莹的泪珠,雨宫光头一次体会到照顾女孩子究竟是多么麻烦而又闹心的事情……但是为什么妈妈看起来就一点都不困扰?   无意识得思索起这个问题,小家伙的眉毛到了晚饭都没松开,最后忍不住好奇问了餐桌上的母亲。   “啊拉……真是少见,小光居然会问这种问题,”雨宫唯细心地给雨宫夜擦了擦嘴角换来后者纯洁灿烂的笑容也勾了勾唇,这才把柔和的目光转到对面疑惑的雨宫光身上,目光里仿佛盛着璀璨的焰火般柔亮,“妈妈不会困扰哦,就算是疲惫也好,正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所以妈妈永远都不会困扰。”   “……难以理解……”雨宫光紧蹙着眉头继续解决自己碗里的饭菜,“女人都是这么难以理解的生物吗……”   “噗……小光你还是个孩子啊……”   “哥、哥哥……讨厌夜吗……?”   “唔……不讨厌啦……真是的……”   雨宫唯看着两个孩子,嘴角抿起淡淡的弧度,白天工作的劳累也跟着放松了不少,疲惫一扫而光。雨宫夜的脸颊染上柔软的玫瑰色,小口吃着饭不时抬起头对她甜甜一笑,宛若掉入人间的调皮精灵。   她也笑,眉梢眼角都是细碎的温柔。   ……   ……   ……   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雨宫唯缓缓睁开眼睛,纤细的睫毛颤抖得忽闪,随即漆黑的双眸变得更加清明。大脑持续叫嚣的声音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愈发强烈。她伸出手揉揉眉心借此来打消一些疼痛感,但也只是起到了聊胜于无的作用。   周围很安静,甚至只能听到风的吹拂,她揉着眉心坐起身,浑身袭来如潮水般的疲倦。强烈的倦怠几乎让她撑不住身子再一次软下去瘫倒在床上……等等,床上?   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雨宫唯诧异得望着身下柔软的床铺和房间,和自己之前离开时还保持着相同的布置,甚至连窗帘拉动的幅度都没有变。半边窗户映着外面皎洁的月光透进来洒下一地银华,衬得她原本就白皙肌肤呈现出一种病态,青色的血管暴露得一览无余。   “这是……酒店?”   迟疑着走下床,她赤脚行走在冰冷的地板上,凉意顺着脚底立刻蔓延到全身。雨宫唯缩了缩肩膀,这才发现原本披在身上的西装早就不翼而飞。   她怎么会回到酒店?之前明明还在离晚会场地不远的地方和沢田纲吉说着话……沢田纲吉!   行走的身子一僵,大脑犹如被闪电击中,棕发男人被枪击中的场面犹如反复播放的电影胶片不停得在眼前划过。   雨宫唯颤抖着捂着头蹲在地板上,半晌,忽然疯了一样冲出房门!   他在哪……他在哪……   他受伤了……沢田纲吉被打中了……好多血……   沢田……纲吉…………   “纲……!”   寂静无人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她颤抖的声线断断续续地响起,在通风口灌进来的冰冷夜风中呜咽着飘散在空气里。   一开始是迷茫的乱走,暗沉的双眸不住得在周围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然而除了一排排价格不菲的壁画和依次排列的壁灯之外,别说沢田纲吉,就连其他人包括酒店的工作人员都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将原本沸反盈天的热闹变成了可怕的死寂。   越是这样她的心就越慌,最后甚至变成了毫无目的的,狂乱的奔跑!   他在哪……他到底在哪!?   清瘦的女人穿着一袭黑裙像是道魅影在整个酒店内漫无章法的乱窜,她赤着脚疯狂得寻找着什么。整个人犹如魔障了一般脸色越来越苍白,仿佛是下一秒就能崩溃。   如果他不在的话……如果他已经受伤……如果……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   然后,在她心底最后那道防线变得越来越脆弱的时刻,已经逐渐模糊不清的视线里立刻出现了心里牵挂的身影!   漆黑的西服沿着青年削瘦英挺的身躯紧密贴合,精致的袖口和衣领都纹着繁复的花样,那是一个很古老的家徽,看上去沉淀了不少岁月的积累。沢田纲吉浅棕的发色被夜风吹得隐隐可动,半边侧脸堙没在阴影中,原本澄澈纯净的棕眸被刘海遮住让人无法窥探他的表情。   他站在那里,侧身面对雨宫唯无声沉默,手里还握着一杯刚刚倒满的香槟,骨节分明的手指中央分明戴着一枚精巧复杂的戒指。   那是……   无意探究这些细节,雨宫唯松了口气,原本挤压在胸口满满的沉郁和痛苦在见到他之后立刻烟消云散。她站在不远处的门口弯腰扶着门框气喘吁吁,脚底因为长时间裸丨露在夜风中的奔跑已经变得冰凉,被汗水濡湿的额心浸透冷风从骨子里都生出森森冷意般——她却无暇顾及,眼里只有那道欣长笔直的背影。   “……原来……你在这……太好了……”   她缓缓低下头,嘴唇微微颤抖着说出不连贯的话,眼眶骤然发热涌出一片清润的泪水。心里瞬间的欣喜冲散之前的快要将她击垮的绝望,大悲大喜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好了,你还活着。   她又抬头,见青年身上完好如初毫发无损,记得之前明明亲眼看到他中了枪弹此时却没有半点伤口。莫非……已经包扎好了?   “你已经……没事了吗?”   嗫嚅半晌,她擦了擦眼睛沙哑着嗓子问出第一句话。   然而对面的人却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倒不如说,他根本没有反应。   宛如没有听到她低语的声音般端起香槟送入唇边,薄唇沿着酒杯缓缓将那澄净漂亮的液体倒入口中。漂亮的喉结一上一下得滚动,他的动作优雅得无可挑剔好似上流社会的贵族绅士。   有点不对劲。   雨宫唯皱皱眉,试着走进了他,葱白的指尖攥紧裙摆直到离他稍近的距离之后才停止。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心翼翼得抬起眼,“沢田?你……还好吗?”   沢田纲吉不为所动,依然把玩着手里精巧的玻璃杯,嘴角若有若无得挂着浅浅的笑意——那个笑容……和平常似乎有些不一样。   “……沢田?”   他究竟怎么了?   内心忽然染上几分烦躁,心里对他的担忧被无视得彻底干净,前一秒还担心得几近崩溃,饶是雨宫唯也难得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既然他不打算回答,那自己也没必要过问。   索性深吸了口气,赌气性转身就走,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全然没有之前的焦虑。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离开这里……!”   不知何时忽然靠近的温度贴紧她的身躯,纤细的手腕被狠狠攥在手里,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皱眉挣扎却无法撼动半分。她偏头,视线内只能看到青年软软的棕发遮挡住视线。   “啪嗒!”   夜风乍起,原本被沢田纲吉握住的玻璃杯霎时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吓得她忍不住哆嗦,碎裂的玻璃滚落一地,冷冷得折射着窗外清透的银光。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沢田纲吉,你这是干什么?”雨宫唯微微侧身,清冷的侧脸被月光勾勒得精致漂亮,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她垂眸,压下心慌试着晃了晃手腕,“先放开我。”   “……”   “……猎物,找到了。”   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从青年嘴里流出,雨宫唯一怔,不可置信得抬头望去。   原本温润的棕眸不知何时被一片灰蒙蒙的暗黄所代替,毫无焦距的瞳孔迸发出冷冷的寒光令她头皮发紧。他低垂着眉眼,面无表情得望着怀里的雨宫唯,紧绷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看的她骤然失声,整个人犹如坠落冰窖。   他是沢田纲吉……?   不,不对。   几乎是瞬间的否认,那个温柔到骨子里,说话声音都泛着柔和馨香的男人,怎么会用这么陌生又冰冷的目光看着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是寂静无人的酒店,还是陌生冰冷的男人?雨宫唯大脑一时间无法认清现状甚至觉得大约是自己出现幻觉……又或者,从一开始的一切都是幻觉?   “沢田……?你到底怎么了。”她死死盯着他,希望能从男人的表情里得到答案。   “……”他不为所动,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涣散的瞳孔始终落到她的面孔上。   “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的话,”她咬了咬唇,打量着之前还喷血现在却光洁如初的胸口,白衬衫一尘不染仿佛之前的场景只是自己错觉,“就请你放开我,我还有事要马上回日本。没时间和你玩游戏。”   沢田纲吉垂头,半晌低低吐出两个字,“……不行。”   “……什么?”   “……不行……不能……让你……走……”   断断续续的音节被打散了般从他嘴里冒出,完全不像是出于自己的意识而吐出口反倒是……宛如牵线的木偶被控制着开口。   控制……?   雨宫唯一个激灵,对这个词反应颇大,身体几乎是立刻就产生了反应,瑟瑟发抖着企图挣开他的桎梏——却始终无用。对方牢牢地把她箍在怀里像是要揉进身体般,是她根本就无法挣脱的。   “沢田纲吉……你疯了么!快放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受不了得喊出声,后者微微顿了一下,暗黄的双眸浮动些许茫然。   做……什么……?   他想……对她……做什么?   隐隐叫嚣的声音快要淹没了仅存的意志,沢田纲吉缓缓眨了眨不复清明的棕眸,最终低下头,轻轻吻上女人光滑的脖颈。   “……想要……你……”   雨宫唯蓦地瞪大眼。   ……   ……   ……   “超死气?”reborn斜睨着来人,视线落到手中薄薄的一张纸上,“这就是你说的,奥德里奇一直在研究的特殊弹?既然这样那对我们而言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Kufufufu……连你也这么想啊,阿尔克巴雷诺,”六道骸优雅得端起咖啡递到唇边,“如果仅仅是简单的死气弹确实不会构成威胁,我也没必要大费周折得去侦察这些东西,但接下来我要说的并非是之前使用过的,普通意义上的死气弹。”   “超死气状态下确实会激发人心底的觉悟,譬如像彭格列的死气化状态,但是一个人的觉悟并非是无限开发的存在,超死气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大对人心的控制度,艾利托拉涅欧以前曾经研究过将附身弹和死气弹合二为一最终让人激发出最强状态为自己所用,结果最终却失败。”提到幼年时留下阴影的家族六道骸脸色变得有些晦暗不明,却依然继续开口解释,“正因如此,实验的重点才会转移到了死气弹的研究上。”   “那么,你先前认为奥德里奇和艾斯托拉涅欧曾经有联系,现在又得到了不少特殊弹的制作图和研究人员,所以他们想继续延续艾斯托拉涅欧的实验?”   这个话题引起了reborn的兴趣,他伸出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若有所思,“既然这样,超死气弹一旦被研发成功会是什么结果?”   “严格意义上来说和死气弹并没什么区别,”六道骸双手交叠在下巴处,嘴角勾着淡淡的嘲讽,“但在超出限度的情况下去激发人心底的觉悟,后果便是将一些不需要的东西也一并牵出来。”   “譬如欲望。”   Reborn蹙眉,“欲望?”   “死气化之下,人被自己完全释放的觉悟所支配引发出身体的最佳状态,这个时候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相比较于感情,理智支配身体的比例不断加大。但……如果是欲望的话,”原本侃侃而谈的男人站起身,宝石蓝的长发顺着划出优雅的弧度,他掏出领一叠资料扔过去,“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无意识,无理性,任凭心底最真实的欲望支配着自己行使身体权力。”   “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有不错的结果,运气不好的话……”   “只会让人成为被控制的武器罢了。”   ……   ……   ……   雨宫唯一步步后退,最后不得不靠在墙上,惊恐得看着那个熟悉的青年面无表情得伸手扶住自己的双肩,缓缓凑过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棕色的头发被月光打上银光熠熠生辉,近距离甚至能看到他抖动的睫毛宛如蝶翼般覆盖着眼睑。   明明之前还会散发出温柔的双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看得她心底的荒凉无限变大。   ——纲……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唯:你到底想做什么?! (失心疯的)270内心: 小仙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毕业论文不会写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以去吃shi了。 不留言不更新!不更新不给糖!不给糖就撒刀片! 哼!o( ̄ヘ ̄o#) ! ☆、Part.24   ——   “从前的从前,有一只小兔子住在森林里,小兔子身边有小熊猫还有小乌龟,后来森林里出现了一只大灰狼。小兔子着急的问两个朋友,该怎么办呢?大灰狼会不会吃掉我们呢?小熊猫说我们快跑吧,因为大灰狼好可怕啊。小乌龟觉得大灰狼说不定只是想找个地方歇息不会伤害他们,于是说不用跑,我们就呆在这里,如果他来了我们就躲起来,森林那么大。肯定还会有其他小伙伴比大灰狼更厉害的。但是小兔子很害怕,于是她听从了小熊猫的建议跑了,离开的前一条它看到小乌龟在房子周围堆了好多好多的种子,阿夜猜一猜,小乌龟是要做什么呢?”   “唔……小乌龟……小乌龟舍不得小兔子走……呜……”躲在被窝里的抱着等身大的兔子玩偶,雨宫夜浅棕色的大眼珠也变得红红的,楚楚可怜得看着给自己讲故事的妈妈,“小兔子还会回来吗?”   雨宫唯放下手眨巴着眼睛替她掖好被角,笑意温存得解释道,“所以呀,小乌龟才要拿那些种子在房子周围种下好多好多漂亮的花,它说,等到来年春天小兔子回来了,就不愁找不到家啦。”   “呜……那,那小兔子要是迷路了怎么办?”雨宫夜低下头噘嘴,小脑袋瓜深深埋进玩偶里,“小兔子……会不会找不到小乌龟呀……”   “没关系呀,”雨宫唯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在她额心烙下轻轻一吻,“小兔子迷路了的话,小乌龟一定会去找她的。”   “不管隔了多远,也一定会找到哟。”   ……   ……   ……   这件意大利酒店规模不算小,原本大厅里就设有一个偏僻的角落专门供人休息,暗红色的沙发静静坐落在那里任凭来往的旅客栖息小憩,或者是等待自己的友人。然而此刻那个用来安置客人的地带却被一对男女占据,还是标准男上女下姿势让人很难不去产生乱七八糟的联想。   棕发青年撑在黑发女人头顶两侧,额间密密麻麻浮现出些许汗珠,暗金色的瞳孔隐约可见挣扎的神色。而被他禁锢在身下的女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举动,生怕他下一步做出什么事。   两个人的呼吸彼此交融,在寂冷的空气里增加了几分暧昧。   “沢田,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雨宫唯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慌乱,余光扫视着周围企图让自己找到机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沢田纲吉没有出声,微蹙的双眉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他只是双手撑在雨宫唯的两侧,身体的温度紧贴住她的,专属于男人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沁入鼻腔。恍惚间让她想起了很久之前,她和他相依而睡的场景。   想到这里又赶紧摇摇头摆脱那些无聊的回忆,雨宫唯自嘲地笑笑,心想都居然在现在这种情况还能想着那么久远的事……许是自己真的太懈怠了。   空气寂冷,长时间呆在外面早就让她的身体温度迅速下降,漆黑的眼底浅浅得映着几分担忧。她打起精神来尽可能思索着解决方法,一方面是对沢田纲吉的担心,另一方面是她根本不清楚现状会带来什么后果。   沢田纲吉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被控制,但又明显表现的不像自己。就像是之前额上迸发出火焰一般的状态……火焰?大脑闪过零星的片段,她连忙抬头看去,然而青年的额头光洁平整,别说火焰了,连火苗的影子都没见着。   半晌,她终于有了行动。   “沢田,先……稍微离我远点好吗?”用上最柔和的语气,雨宫唯的唇角勾出浅浅的笑意,伸手抚上沢田纲吉的侧脸,“我有点喘不过气了。”   沢田纲吉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盯着雨宫唯望不到底的眼珠,果然缓缓撑起了身子,给彼此流出一方狭小的天地。   就在这个时候,趁着他起身的瞬间雨宫唯用尽全力拨开那只撑在耳边的手臂。重心放在腰际的沢田纲吉猝不及防得被打中,身体失去支撑立刻向一侧倒去。大约是因为状态不对的原因,他身体的灵敏度下降了不少。然后,趁着这个间隙,她侧身直接滚下沙发,顾不得裙角被他压住直接一把撕开朝着出口跑出去。   但还是慢了一步,另一只手腕突然被抓住,她心底一冷,回头瞥见沢田纲吉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死死抓着她手腕的模样。表情已经不像刚才那般镇定冰冷,好看的双眉紧紧蹙起,温润的面孔不时浮现出挣扎痛苦的神色。   “……不……许走……”   “不要……离开……我……”   不完整的字音一点点从他口中挤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肌肤滑到沙发上形成一块又一块深色的水渍。她愣怔在原地,望着那个咬牙喘着粗气却始终不肯撒手的男人,心里无声发紧。   手腕上的力气渐渐消失,他的瞳孔在纯棕与暗金之间不断变换,仿佛在和自己作斗争。尽管如此,他的手依然抓着她的,倔强的双眸在失去焦距的情况下始终未曾从她身上移开。如同在抓住一个希望,或者抓住一个理由。   一个让自己不放手的理由。   如果说他真的有欲望,那么面对她的时候,唯一叫嚣的想法也变成了——   “留……下来……”   “……别走……”   雨宫唯愣在原地,原本想要逃离的脚步迟迟迈不动。   如果……如果……真的留下来……   一瞬间小光的脸庞浮现在脑海。小家伙皱着眉总是不高兴的样子,还有明明不喜欢纳豆饭却偏偏全都吃光的样子,认真听课的样子,细心照顾生病中自己的样子……雨宫唯咬紧嘴唇,缓缓低下头,浓密的黑发顺着肩膀滑落到胸前,青丝凌乱得绕在肌肤上衬得她愈发娇艳。   突然,那只握着自己的手忽然松开,原本视线紧紧黏在她身上的沢田纲吉猛地捂住嘴剧烈得咳嗽起来。   “唔咳……咳啊……!”他喘着气,大汗淋漓得抬头,在雨宫唯错愕的目光中双眸恢复澄澈的浅棕,“小……唯……”   光是说出这个就费好半天劲,雨宫唯呆愣片刻赶紧跑过去想要扶住他,不料沢田纲吉立刻抬起手止住她前行的动作,轻轻摇头,“别……过来……”   紧咬着后槽牙努力说出这句话,他痛苦得皱起眉,声音渐渐微弱下去,“马上……离开……这里……”   “快……逃……”   破烂的裙摆摇曳在风里,雨宫唯不可置信得看着那个挣扎在痛苦边缘的男人对自己说,快逃。   明明心里是那么强烈的想要挽留自己,结果就算到了这种地步,哪怕心智被控制也始终不肯去伤害自己,甚至让自己离开他。   沢田纲吉的温柔,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细网。   察觉的时候,已经逃不出去了。   雨宫唯死死咬着牙,眼眶通红得看着捂着头低声嘶吼的男人,心里的无力感节节攀升快要将她吞没。她甚至,没办法上前替他减少半分疼痛,只能远远站在一旁从头到尾看着他沉浸于痛苦的挣扎中,似旁观者。   这种感觉,让人厌恶到了极点。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什么用都没有……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快……逃……!”   雨宫唯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最终闭上眼还是转身逃出了这里。奔跑的黑色背影像是夜间的精灵,很快就消失在浓密的夜色中。   身后的沢田纲吉沉默在原地,彻底失去了动作,任凭心底叫嚣的欲望翻天覆地地蒙住清醒的神智。   是了,她一直都想离开自己的。   他应该……高兴……因为这样的自己会给她带来危险……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胸口会钝钝的疼痛。   像是千金万顶压在胸口,痛苦得快要无法呼吸了。   闭上眼,任凭自己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由着欲望的魔鬼一点点将他腐蚀殆尽……   然后,下一秒怒喝声破窗而入,惊得他瞬间瞪大眼向着声源望去。   “沢田纲吉你这个混蛋给我清醒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又跑进来的女人脚上套了一双白色球鞋,在他错愕的视线里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冲上来。还没反应过来小腹立刻传来一记闷痛,力道之大让他直接捂着肚子缓缓倒在了沙发上!   不能再起!   再起不能!   一击K·O!   雨宫唯气喘吁吁地收回拳头,双腿微微叉开,摆出空手道常用的姿势,面容怒不可遏,“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控制了,就凭这样你也能当什么黑手党首领吗?!”   说完冲过去一拳击中青年的面孔,白皙的肌肤上瞬间留下通红的拳印。   “只想着叫我逃跑逃跑逃跑!那你倒是保护我啊!”左勾拳。   “像这样懦弱的你,和五年前根本没有半分区别!”右勾拳。   “我才不会逃!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追上来!”直拳。   “如果……如果你就这么被控制住……再也不会醒过来的话……”   她红着眼眶死咬住嘴唇盯着他,像是绝望的小兽般发出哽咽的嘶吼,   “沢田纲吉,那你就这辈子也别想我原谅你了!”   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脏兮兮的脸颊留下来,那双漆黑的眼珠透亮得像是黑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雨宫唯站在冰冷的夜风中望着那个被自己打了不知道多少拳不得不扶着门框的男人,强烈的情绪起伏让她一时间无法平静,只能任凭泪珠落到嘴角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绽出水花。   沉寂缓缓漾开,空气里的分子都放慢了脚步。   半晌,男人紧绷的唇线动了动,雨宫唯的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她就听到那个轻柔温润的声音缓缓传入耳际,宛如汩汩清泉。   “真是的……小唯……我真是……败给你了……”沢田纲吉苦笑着捂着胸口抬起头,清明澄澈的双眸里缱绻的温柔好似快要溢出来,唇角清浅的笑容足可以和窗外柔和的月光媲美。   他站在那里,红红的脸颊还印着雨宫唯的拳印,好笑又无奈得叹了口气,声音时缓时急还未从刚才的搏斗中恢复过来,“你呀,是打算谋杀亲夫啊……我以后……可真是不敢惹你生气了……”   眼泪霎时涌出,雨宫唯哽咽着抬起头努力把眼睛逼回去,声音被夜风吹到他的耳边,“说……说什么混账话……呜……我才没有……才没有……”   却再也继续下去,嗓子里宛如被堵着无数砂砾般哽的生疼,任由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从自己口中传出。她索性蹲下身子捂着脸,怎么都不肯让对方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   沢田纲吉垂眸,唇角的弧度变得越发柔软,目光牢牢锁住那个蹲下身子无助哭泣的女人身上。   他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贪恋得不肯将视线移动半分。   最后,他在雨宫唯面前同样蹲下,轻柔得环住她的后背纳入自己胸膛。   “唯,抬起头,看着我。”轻吻着女人的发心,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视线里的宠溺几乎要变成一张网将她吸入其中再也不肯松开。   雨宫唯泪眼婆娑得抬头,朦胧的视线里是沢田纲吉俊秀的脸庞,浅棕色的眼底翻滚着浓烈的情绪,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如果说在这之前我仍然心存纠结,希望就此松手,那么经历这件事后你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他缓缓低头,在雨宫唯越瞪越大的瞳孔中无比精准得吻上她的唇角,好闻的气息瞬间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包裹住,柔软在唇角蔓延开,像棉花糖,又像是果冻。   许久,他低笑出声,收紧环住她的手臂,脸颊紧紧贴住那张被泪水浸湿的面孔。   “唯,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了。”   雨宫唯怔住,随着内心的松懈身上的紧绷也跟着解除,大脑的疲倦瞬间袭来。   她昏昏沉沉得躲在沢田纲吉怀里昏睡过去,迷蒙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对方焦急的神情。   “……别……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 小唯凶残!不!凶残! 我!勤奋!不!勤奋! 我快哭了! 给我留言啊啊啊啊啊 啊……! P了个S,我知道最近大家对于妹妹的去向很有问题…… 1.本文HE,经过和基友的严肃讨论决定不让妹妹领便当,具体什么时候出来你们猜 2.妹妹的确是你们猜的那样被女主开枪了,后文会提。 3.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仙女!说什么都是仙女! ☆、Part.25   ——   车辆行驶在山腰上迅疾而过,掠过呼呼的劲风。   刺眼的闪光宛将这条狭小的山路照得宛若白昼般明亮,直到它停在别墅前莉娜才从车上走下来,目光落到这座驻足于山野之上,隐蔽荒郊的别墅上。她站在门口慢条斯理得把肩上那条披肩递给身后的人,视线落到身上穿着的这件猩红长裙上闪过几分厌恶,旋即大步流星得踏进门。   迎面而来的灯光比不上车灯的刺眼,但也让她恍惚了一阵才渐渐适应照明的客厅。金橙色的光芒将她身上镀了一层,视线尽头是熟悉的身影,“小公主回来了,”站在长廊欣赏壁画的老者转头微笑,“今晚去彭格列玩的还尽兴?”   “还好,”莉娜径直坐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上抬起自己的指甲吹了吹,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这种宴会都是大同小异的无趣。我呀,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和纲吉君单独两人约会。”   “是吗,”欣赏够了新挂到墙壁上的壁画,隆巴迪转身缓缓朝她走来,“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氛围,毕竟你从小就喜欢热闹。”   “因人而异,如果看到喜欢的人自然希望气氛热烈一些,但如果是碍眼的家伙,”坐在沙发上原本探究自己指甲的女人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只会影响心情的吧,恨不得想要杀了对方。”   “那看来这个碍眼的存在真的让你很难容下啊。”隆巴迪坐到沙发上与她四目相对,凝视半晌突然笑了,“遇到了不喜欢的人?”   莉娜闷闷不乐得别过头,交叠的指尖覆在膝盖上,猩红的长裙已经泛起了褶皱,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她应该会把这条将今晚宴会上所有目光聚焦于一身的功臣扔到垃圾桶——这样的事情做得多了在隆巴迪家族反而显得合情合理。   “我听艾尔说,今晚纲吉君似乎抱着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离开了现场引起了不小的风波,那孩子不是前几天答应了和你跳开场舞?”折起手中翻不出有用新闻的报纸,隆巴迪狭长的眼眸眯起来泛着打趣的精光,“亲爱的小公主,恕我直言,你现在的样子和淑女可不沾边,你的怨气已经透过那双漂亮的金瞳传到我身上了,这可真令人惊讶。”   “我可从来不是什么淑女,亲爱的父亲,”莉娜悠悠得转动着镶嵌着碎钻的漂亮指甲,唇角勾勒出动人的微笑,“每一个黑手党的首领或多或少都会有几个情人,这还是父亲小时候亲自教导我的,我也因此做足了心理准备——像纲吉君那么温柔的人就算是背后有几个穷追不舍的女人都不足为奇。相信我,”   她转过头直视隆巴迪沉淀了多少岁月精明的瞳仁,笑道,“纲吉君只是被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缠住罢了,过不久他还是要答应隆巴迪和彭格列的联姻。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么顺利就好了,”对面男人拿起盛放香槟的酒杯递到唇边,又顿了顿抬头,“不过——听艾尔的意思今晚的纲吉君表现得和往常有些不同,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调查一下比较好。”   “当然了,”莉娜站起身风情万种得扭动着腰肢也拿过一杯香槟饮下,复又抬头,“哦,不过我要提醒您,现在已经可以叫艾尔提前准备我们的订婚礼了。”   “我的小公主对这件事似乎很有把握?”隆巴迪挑眉。   “势在必得哦,”莉娜漂亮的金色瞳仁闪过几分得意之色,“那可是我追了三年的男人,我一定会得到他的。”   “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女孩。”隆巴迪优雅得举杯,“家族会给予你最大的支持。”   “那就谢谢父亲了,这是我的荣幸。”   莉娜挑挑眉转身踏着轻盈的步伐走上楼,长裙束腰的部分层层叠叠衬得女人摇曳的腰肢盈盈一握,妩媚得宛如徜徉于海底的水蛇。   ——   逆光而立的背影被夜色染黑,莉娜面对窗外皎洁的月华俯视着山腰之下的景色。夜晚早就黑的通透将那条回来时的小路覆盖得严严实实,除了成片的密林遍布于视野之内,即便是借着透亮的月光也没法再看清楚什么。那辆载着她回来的黑车还停在下面,靠着墙脚隐秘得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办的怎么样了。”莉娜头也不回。   高大的身影应声出现,艾尔低着头,淡金色的发丝从额间垂过。   “是,那个女人的名字是雨宫唯,居住在并盛,目前是在日本工作,今天的晚宴也是作为自己公司的代表人而出席。”   “日本?”她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日本那边的公司和彭格列有来往的似乎不多……”   “是町田。”   町田?   莉娜觉得这个名字莫宁耳熟,但是具体到底在哪听过……   “大小姐,是罗莎琳。”艾尔沉声提醒道。   莉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当初听说罗莎琳结婚后直接就跟着那个男人回到了日本。我还以为那个笨女人这辈子都要呆在家里做个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没想到居然会自成羽翼……呵。”嗤笑一声,她转过身面对那个微微低着头的男人,眼眸微眯,“艾尔,我让你调查的那个雨宫唯的身份是什么?”   “没什么身份,不过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只是,”艾尔微微一顿,接触到莉娜挑眉的神色之后才继续道,“她还有一个儿子。”   “你说什么?!”莉娜脸色陡变,听到这消息后不可控制得尖叫起来,“那个女人是有夫之妇还去勾引纲吉君?!”   尖锐的嗓音撕裂了尚算宁静的房间,艾尔微蹙着眉,却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淡淡得补充了一句,“大小姐,据我所知那个女人并不是有夫之妇。”   “……什么意思。”   “资料显示她是五年前和一名日本男人结婚生子,但是不久之后就离了婚自己带着孩子生活。而且,”艾尔抬眼,深邃的蓝眸对上莉娜渐渐奇怪的神色,“她和沢田先生是大学同学,曾经还交往过一段时间。”   莉娜愤恨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尤其在听到雨宫唯和沢田纲吉交往的时候——某些不太好的回忆宛如潮水般向她侵袭。   “……那个雨宫唯还有没有别的名字?!”她扶着窗框,控制不住情绪脱口而问。   “有。”艾尔的声音沉稳不变。   然后这个情绪极少的青年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她在意大利上学期间曾经有过一个名字,叫——蒂斯特妮。”   “碰!”   被莉娜打碎的花瓶迸裂出无数碎片飞到她的脚底,棕色的发丝垂落到脸颊遮住她狰狞的脸颊。攥着裙摆的指尖几乎要扎进手心,她哆嗦着身子不可置信得望着艾尔,嫉恨的视线几乎要将他戳穿。   “为什么……”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质问青年,“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没有死?!”   她大声叫喊着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失态,“为什么那个女人还活着?!当初她不是死了吗?你不是说她再也不会出现了吗!为什么三年后她又来了!为什么三年后纲吉君的身边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贱女人!”   “大小姐,”艾尔丝毫没有被她的怒气影响,不卑不亢得回答道,“当初蒂斯特妮的确是受了重创,那时候连您也认为她已经奄奄一息没有了任何威胁性所以叫人把她扔到了山下任其自生自灭。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她能够活下来罢了。”   “混蛋……混蛋……”莉娜大口得喘着气,漫无目的得在屋内走来走去,因为极度的愤怒而使脸颊染上绯红,“那个贱女人居然还活着……我早应该想到的,为什么她看到我之后就会晕倒,为什么纲吉君会那么重视她……呵……”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褪去狰狞之色的艳丽容貌慢慢恢复如常,积蓄在眼底的阴霾一点点开始凝聚。   “艾尔,”她依然面对着缥缈的月光,仿佛是真心在欣赏这通透光洁的夜景,“你刚刚说,那个女人身边还有一个儿子。”   “是。”   “那你觉得,那个儿子会不会是三年前那个孩子。”   艾尔沉默不语。   莉娜也没在意他的无声,指尖戳着下巴想了想,半晌突然笑出声,暗红的指甲随着银华的移动而清晰得暴露出来。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没准对我来说是个机会。弱小的女人只适合踩在脚下成为铺路石,想要成为黑手党的首领夫人?…呵……不自量力的雏鸟……”   “艾尔,明天早上我要看到蒂斯特妮所有的资料。另外,给我安排一辆车,我亲自去彭格列总部。”   “是。”   艾尔答应完便立刻消失在室内,只有一阵靛青色的雾气缓缓散开显示他来过的痕迹。莉娜望着宛如镶满碎钻的星辰夜幕,她不可避免得想到了三年前——以及更久之前的回忆。   隆巴迪家族和彭格列是相互依偎的关系,联姻也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自从在很多年前初见沢田纲吉的那一刻这句话就像是烙印般深深刻在莉娜的心里。   她喜欢那个年轻又温柔的青年,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距离那个时候,也过去很久了啊。   如果不是那个愚蠢的贱女人突然出现,或许她也不用兜兜转转得辗转这么多年才终于站到离沢田纲吉这么近的位置……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那对双生子的话……   莉娜攥紧指尖,低着头深深把眼眸藏在棕色的发丝之后。   “……呵……哈哈哈……蒂斯特妮……”她对着无人的夜空缓缓勾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居然敢这么出现在我面前,看来你是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想要了。不如……就让我做个好事,让你的双生子团聚。”   女人眼底的幽深愈发浓厚,“只不过,是在地狱罢了。”   疏影清浅,林木浮动,在这个漆黑的夜色里窸窣不止。   这让莉娜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女人在散发着汩汩血腥味的暗室里,在她一直注视着的监控摄像里——安静的,温柔的发抖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搭噶吼我滚来更新了日了狗了上周的榜单我反复找没找到以为没上榜然后忙着论文今天忽然收到了黑名单……hhhhhhhhhhhhh这一定不是我近视眼的错……!以及我们的无线网坏了我现在是用热!点!发!的! 小天使们快抱抱\( ̄︶ ̄*\))抱抱~ 我要安慰~!以及感谢逸酱小天使的礼物收到了么么哒!好开心嗷嗷嗷激动的转圈圈了呜呜呜~我爱你~以及我努力……日更……吧……期末的我简直要狗带了_(:з」∠)_ ☆、Part.26   ——   雨宫唯晕倒后沢田纲吉就立刻抱着她赶到了彭格列总部,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到来的女人——而且还是之前没有见过的。彭格列的高层纷纷表示了自己的惊讶以及八卦。虽然这几年说着要把沢田纲吉的婚事提上日程尽快让彭格列的血脉延续下去的人也不在少数,然而真的到了实施的时候总是会碰到诸多难题。   譬如哪家的小姐到了适婚年龄可以让首领去试着和对方交流,又譬如门外顾问首领这个月打了多少通电话除了工作上的交代就是旁敲侧听自己唯一儿子的恋爱心事,再或者暗杀部队那边似乎最近又调侃了首领已经年近三十依然单身实在是丢意大利人的脸……虽然首领是传统的日本男人这点毋庸置疑。   正是在这种环境下这个经历风雨洗礼早就变得处事不惊的青年表情惶恐得抱着黑发女人冲进来的那一刻,无论是部下还是各个守护者亦或者其他家族的外交人员纷纷表达了自己的震惊对这个如风一般掠过身边的男人投注以惊悚的视线——简单来说,他们觉得活见鬼了。   “狱寺君,马上让夏马尔过来。”因为回来的太匆忙,沢田纲吉的额间都附着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尽管他的表情依然显得十分镇定,“另外,骸现在在哪里?”   “那家伙从晚会上离开之后就没了踪影,”狱寺拧着眉头,想到了那个任性的男人有点焦躁,“不过库洛姆倒是刚从日本回来,我让她试着联系下六道骸。”   “库洛姆回来了?”沢田纲吉有些讶异,“不是说要在日本带上一段时间吗?”   “好像是因为并盛小学放假的原因六道鸦邀请了自己的同学过来玩,库洛姆怕出事就跟着一起过来了。”想到这里银发男人无奈的摁着眉心,烦躁的目光因为提到了这个而稍稍柔和了些,“抱歉十代目,或许我一开始应该阻止的。”   “没关系,”沢田纲吉还是柔和的笑笑,澄澈的棕眸轻轻眨了眨,“鸦和同学相处的好,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他很清楚因为家族的特殊性,而导致这些人——自己的同伴里很难像地上世界的普通人一样拥有平凡纯粹的友情,但也正是这种特殊的羁绊促使他继承彭格列,这个承载着百年荣耀的家族。他无法控制地下世界的阴暗恣意蔓延,但总是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些人更多的去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纵然这些细碎的平静,可能也只是转瞬即逝的镜花水月。   狱寺紧蹙的眉头总算松开了些,“那家伙——比起六道骸来说,倒是正常了不少。”   “至少我不希望给鸦一个不像话的童年,”沢田纲吉牵起唇角勾勒出一个清浅的笑容,这让他清俊的面孔看起来更加人畜无害,“他还是个孩子,不应该承受因为我们的罪孽而带来的这份枷锁。”   “我很高兴,鸦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这应该算是为数不多的好事了,不是吗?”   狱寺烦躁得想要掏出烟狠狠点上一根,不过碍于在沢田纲吉的面前他还是制止住了自己,最后也只是皱着眉把视线撇开,“那我去看看那家伙带来的同学——最好别惹出什么乱子!”   “辛苦你了,狱寺君,”沢田纲吉垂下眼睑,声音轻的像是会被窗口灌进来的风吹散在空气来,以至于对面的银发青年费了很大劲才明白他后半句话。   “会到这里来玩,一定会是鸦相当好的朋友吧。”   *   夏马尔来到彭格列的医疗室一进门就被那个坐在病床旁边的沉思的青年给吓到,沢田纲吉双手托着下巴难得盯着某个方向出神,听到夏马尔进屋的声音才抬起头,来不及收回的凝重表情猝不及防得掉进白大褂男人眼里。   “夏马尔,你来了。”棕发青年站起身,注意到对方落在雨宫唯身上奇怪的视线微微一笑,“麻烦你给她看一下,好像有些发烧。”   夏马尔挑挑眉,看出了沢田纲吉似乎并不是很想解释自己和这位小姐的关系,不过这并不阻碍他去治疗这么美丽的女性,毕竟他对彭格列首领的八卦并没有太大兴趣。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对雨宫唯的情况视若无睹。在仔细检查了躺在床上的女人之后夏马尔的表情少见的凝重起来。沢田纲吉记得上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还是在几年前和密鲁菲奥雷决战的时候,当然这并不是说夏马尔为人不严肃——尽管他在彭格列的确是轻浮出了名。   “我知道这么说很失礼,但是小子,大叔我治身不治心,如果当初在大学期间听从那个老家伙的话去兼修心理学硕士的话或许这位美丽女士就在我的医疗范围内了,”   夏马尔收回听诊器对上沢田纲吉一点都不显得意外的目光,耸耸肩摊开手,“虽然大叔我对安慰感情受伤的美丽女士是义不容辞啦,但如果对方迟迟不醒过来的话就算是情感咨询也无从下手哦。”   沢田纲吉抽了抽嘴角,他尽量保持着面部平和去忽视在这个呼啦拉碴的男人嘴里司空见惯的玩笑,不过他必须要承认心里的那点小小的不快——出于男人吃醋的心理,就算是知道对方开玩笑他也难以抚平心里的那份糟糕的情绪。   他很快挑起眼眉,眼神依然无辜且无害,“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听你的意思小唯除了精神意外似乎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   “普通的低烧可以视作人体的自我免疫过程没必要去开药,不过精神上的就难说了。”   “那我就放心了,”沢田纲吉低下头迅速地瞥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温柔好看的眉头舒展开,“至少这样一来值得去担心的事情又少了一件,辛苦你了,夏马尔。”   夏马尔挑眉,他很少看到沢田纲吉这样的表情,印象里似乎只有在国中的时候他才会对着曾经心仪的初恋对象露出这种表情,即使在十几年之后他们并没有在一起,但这种表情他不会忘记,一如那几年他看着这些人成长最后来到西西里岛着手家族事务,倒不如说他熟悉的不得了,这种柔软到快要融化的表情——他大概已经猜出了这个女人和沢田纲吉的关系。   “随便你,不过人们不都认为上帝在面对美丽的女性总是保留着他老人家的慈善心么,你也不用太过焦虑。”夏马尔似乎是别有深意得望了一眼棕发青年沾着血迹的白衬衫,原本干净整洁的领口微微敞开,尤其是青紫蔓延的那张脸,说实话——如果不是沢田纲吉开口,他会第一时间觉得最需要治疗的是面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沢田纲吉没有在意对方的眼神,收回视线对着他牵起了唇角,在这种时候他依然保持着这几年在意大利呆久了被染上的风度,“那就谢谢你了,但愿如此。”   夏马尔叹了口气收拾好自己的医具离开了这里,至少现在而言他觉得自己可能并不适合呆在这个空间。这种感觉在看到那个床上的女人悠悠转醒之后更加浓烈,他简直是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了——虽然他喜欢八卦没错,但并不代表他会愿意把自己放在一个闪闪发光的位置。   简而言之就是夏马尔不愿意当个电灯泡,所以他在雨宫唯开口之前就遁了,而且还是迅速的。   沢田纲吉目送着夏马尔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得扯了扯唇角,然后转身面对床上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女人。雨宫唯漆黑的眼珠像是一汪幽谭将所有的情绪都沉淀其中,以至于仅仅是盯着那双眼就容易让人产生被蛊惑的错觉。沢田纲吉紧紧盯着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半晌,无声得叹了口气,清雅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我果然是,过了这么多年面对你还是没有办法。”他垂下眼眸望过去,注视良久后伸出手准确抓住她漏在外面的手腕抵在额头,声音被浸润在清风里,“唯,告诉我,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雨宫唯定定看着面前的棕发青年,她能从对方好听的声线里听到压迫,而这种压迫和以往还有些许不同,她想或许因为对方是黑手党首领的原因,这一点她以前其实从来不会注意到,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知了这个消息——连带着对沢田纲吉的印象都变得奇怪起来。   在这之前,她从来不会这么仔细去观察对方的情绪。   但是他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雨宫唯心里存了个疑影,但许是刚刚醒过来的原因大脑并没有很清醒下意识的就去回答了这个问题,带着疲倦的声音还卷着慵懒,听起来有种撒娇的感觉。   “……有很多人……很奇怪……还有一个,黑暗的房间……”她茫然得眨着眼,“我好像,在那个房间里……”   还陪着什么人,到底是谁呢?   她的睡眠质量并不好,这些年也早就习惯了梦魇反反复复,早些年只以为那一年的精神压力所留下来的后遗症——但是到了最近她越来越不明白,甚至有种大概是错觉——她所认为的那些现实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亦或者梦里的这些……才是真实?   何为梦,何为现实。   “抱歉,我知道这是很令人痛苦的事情,”沢田纲吉的手抓住她的,压低了声线带着些恳求的意味,“但是小唯,我只想你能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我这辈子犯过的错早就数不清,在我双手沾上鲜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身上的罪孽。”   “如果真的有什么惩罚或者是报应,那也应该由我来承担而不是你。”   “但是只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   他微微红着眼眶,虔诚得双手握住年轻女人的手掌,低头吻上手背,轻柔的触觉让她不由得彻底呆滞。   “唯,我爱你,从始至终。”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有点心塞。不说别的了,更新送上= = PS.接下来可能会不定期对前文进行修改,也就是所谓的【伪更】不要介意,更新还是不变的。 ☆、Part.27   ——   狱寺隼人有些头疼,而造成他头疼的始作俑者却显得有几分幸灾乐祸。   六道鸦翘着唇角不断得将雾守办公室原本属于库洛姆的文件从书架上拿出来放到桌面,脸上的表情带着得意和兴奋,这让银发青年面对那张六道骸2.0版本的脸有点亚历山大。   “Mufufufu……让你总是欺负妈妈……今晚我就把这些都扔到你房间里Mufufuu……Muhahahah……!”   狱寺抽搐着嘴角,尽量让自己忽视那个笑的有些扭曲的凤梨头转而把目光落到另一个小家伙身上,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个从刚才开始就没出声只是默默盯着六道鸦做那些幼稚举措的黑发男孩。   “小鬼,你父母没陪着你一起过来?”他皱皱眉,总觉得这个小鬼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尤其那张脸……呃,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一时半会他也说不上这什么感觉。   雨宫光抬起漆黑的眼珠面无表情得看着他,半晌移开视线,莫名有些嫌弃,“……大叔,你管的好多。”   狱寺“……”   “总是多管闲事会找不到女朋友的,没人告诉过你吗?”雨宫光头也不抬得继续讥讽。   六道鸦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哦呀,原来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吗,怪不得年年单身排行榜狱寺叔叔总是高居第一呢……”   “啊,果然没女朋友。”   “就是说哦。你总算说对了一件事呢。”   “荣幸之至。”   狱寺“……”   忍着即将敲过去的手,狱寺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主动要求过来照顾孩子——六道鸦也就罢了突然出现的这个小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看着就是让人那么不爽啊!   “那么,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你们这群小鬼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许出门乱跑!”狱寺咬牙切齿的忍住了自己的拳头。   “大叔你好啰嗦,”雨宫光不满得皱皱眉,漆黑的眼珠没什么波澜得望着他,若有所思,“怪不得这么年轻头发都白了……”   “噗!”六道鸦刚喝下去的牛奶立刻喷出来。   狱寺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吼出声,“我是天生的!”   “哦。”   狱寺“……”   接连遭受来自未成年儿童的口头重创,自诩为十代目的左右手觉得心脏似乎有点不太好。   为了防止再度遭受暴击,这个时刻谨言慎行保持冷静坚持认为决不能和小孩子斤斤计较的银发青年决定要出去透透风顺便问问云雀恭弥这几天云雀菖蒲有没有空让她看看挑个时间回来一趟到六道鸦面前晃悠晃悠什么的。   治不了大的还治不了小的么。   抱着这种阴暗的想法他抽了根烟叼在嘴里溜达着去找草壁了。只剩下两个小豆丁在屋里面面相觑。   半晌雨宫光无力地捂着额头,对六道鸦不亦乐乎得转移资料这件事表达了自己的无语和鄙视,“六道鸦,你怎么那么幼稚?”   “嗯哼,我只是看不惯那个凤梨头罢了。”六道鸦冷哼一声总算止住了动作。   雨宫光诡异的视线转移到他头上,一语双关,“……你指哪个?”   六道鸦身子一僵,不知道是不是雨宫光的错觉,他好像看到那簇凤梨叶子还耷拉下来几缕。   “Mu、fufufu……真是可笑的说辞……”蓝紫色头发的小男孩尴尬得讪笑了几声,索性从椅子上跳下来直接奔到雨宫光面前,直接转移话题,“不说这个,接下来让我带你参观一下风纪财团好了。”   “风纪……财团?”雨宫光重复着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不由得皱起眉,“原来还有这种奇怪的财团吗?”   “当然了,”六道鸦微微抬起下巴露出略微不屑的表情,“虽然那个重症中二病患者死不承认自己属于彭格列,该到了执行任务的时候还不是乖乖去替那个笨蛋收拾烂摊子……哦呀,说起来你们两个性格倒是极为相似呢。”   “嗯?什么意思。”雨宫光挑眉注视对方,一时间不明白他的话。   六道鸦摇摇头,目光有点耐人寻味,“嗯——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人无论是在中二,傲娇还是毒舌这方面来说真是犹如父子啊。哦对了,”他眨眨眼,“在讨人厌这方面也一样。”   雨宫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半晌抓起旁边的纸团没好气得朝六道鸦扔过去不忘讥讽,   “闭嘴吧你,不知道从哪滚出来的热带水果!”   “哦呀,恼羞成怒了吗,Mufufufu……”不慌不忙得接过纸团,六道鸦笑着耸耸肩率先走出雾守办公室,转身对小家伙挥挥手。   “不跟上的话会迷路哦~”   “啧,真让人火大。”   *   于是向来空气清净鲜少有外人踏足的风纪财团出现了一副很诡异的场景,从小恪尽职守守护在云雀恭弥身边的好先生奶爸草壁刚刚和同样肩负奶爸职责的罗马里奥喝完酒,共同谈论了各自的BOSS如何中二废柴如何给下属丢下烂摊子如何让两个人老了不只十岁……这样无意义的吐槽之后脑子还有些发胀得来到了风纪财团的基地,冷不丁得被堵了个满怀。   望着两个小豆丁站在面前,他想自己大概喝多了还没缓过神。   “……鸦……君?”草壁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要知道平时因为夫人的缘故六道鸦对这个地方向来是避之不及,今天不但出现了居然身边还多了一个小豆丁,这简直是一件神奇的事!……哎等等?旁边这个孩子……?   草壁这时候才注意到雨宫光的存在,外人进入彭格列算是很稀奇的事,毕竟也算是黑手党之内的地头蛇,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外人随便进入的情况……所以这个孩子?   脑洞大开忍不住编造起关于雨宫光的来历,草壁表面上依然维持着在小孩子面前才有的慈祥大人的模样,心里早就犯起了嘀咕,只不过他那过于老成的脸实在太正直了,很难让人发现隐匿于表面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   “很抱歉打扰了,我是这家伙的同班同学雨宫光,受邀前来拜访贵居。如果给你造成了麻烦真的很抱歉,请务必原谅我的任性。”   和六道鸦玩世不恭的微笑所不同的是,雨宫光此时表现得十分刻板严肃,甚至可以称得上淡漠——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和旁边的小凤梨头同龄,对比太明显以至于草壁自己本身都忍不住站直了身子。   “呃……这、不,并没有关系……如果只是参观的话……”   “非常感谢您的理解,我实在是太失礼了。”   “不不不……没关系的,失礼的是我才对,如果要观赏的话请随我来……”   “真的吗。您能这么亲切真是太好了,”雨宫光略带诧异得瞪大了古井无波的眼珠,“请多多指教。”   “请、请多多指教……”   六道鸦站在身后无力地捂脸,他看着面前两个人走进和室的场景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平安时代的日本……听说那个时候的人们说话永远都是这么绕口且……奇怪。和自小在风气开放的意大利成长起来的自己相比,雨宫光简直是古老刻板的典范。   怪不得他和这个人总是相性不合,是有原因的。   耸耸肩放弃思考这个无意义的问题,小家伙露出优雅的笑容跟在两个人身后走进了面前的和室。   虽然带他来风纪财团是一时兴起……不过说实话,六道鸦自己本身也对这个地方抱着很大的兴趣。要知道云雀恭弥那个人可从来不会让别人随便进入这里,仗着自己是小孩子又加上今天没人,他该说这一次运气好到爆么。   “虽然是参观但是我很抱歉不能让你们涉足太多地方,恭先生……平时并不喜欢别人打扰。”草壁委婉的解释着。   “我明白,”雨宫光的目光在“唯我独尊”的那张牌匾上顿了顿,旋即若无其事的移开,“恕我冒昧前来打扰,这应该是我的不是。”   他仰起头,半眯着漆黑的眼珠对张着嘴想说什么的草壁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草壁先生,今天真的很感谢你,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哎?哎?可我只带你进了一间屋子……”   “这就够了,”不等草壁说完,雨宫光出声打断道,唇角翘着清浅的弧度,“请帮我转告云雀先生表达我的谢意,我已经充分了解到他是一位如何强大而不受约束的男人,这一点令我十分佩服。”   这下轮到草壁瞪大了眼,如果他没记错今天应该是雨宫光第一次来到这里并且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请恕我直言,”草壁蹲下身让自己平视着面前的小家伙,让他不用费力得仰着头和自己说话,“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   雨宫光安静了半晌,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这让草壁一瞬间觉得这个小男孩站在面前安静清浅微笑的样子十分熟悉,熟悉到名字已经到了嗓边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是谁呢?   “因为我在并盛听过很多云雀先生的传言,”小小的身影回忆了一下,“居住在并盛的人们提到他都会无一例外的用强大来描述,而我对此十分不解,直到今天来了之后才明白。能够拥有草壁先生这么忠心的属下以及如此骄傲的座右铭,云雀先生一定是位很优秀的人。”   “那是因为你没见到他失败的样子,”   高昂的声音不远不近得传过来,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草壁先是一抖,继而苦大仇深的站起来欠了欠身。原本站在一旁抱着双臂安静cos优雅绅士的六道鸦听到这个声音后身子一僵,表情从原来的从容自得变成了纠结……仔细看似乎还有点忌惮?   “夫人,您回来了。”草壁低着头向旁边移了移,为云雀菖蒲腾出一条路。   雨宫光向前方望去,只看到视线内一位娇艳的女人踏着轻盈的脚步朝自己走来,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小小的阴影,他看到卷翘的睫毛之下有些发亮的瞳孔。   “啧,一到门口就能闻到令人厌恶的味道,你,”她偏头把目光落到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六道鸦身上挑眉,“平时不是很怕我?怎么,今天吃错药了?”   “Mu、fufu……并不是哦,只是想恪尽职守带着崇拜偶像的同班同学到这里来参观一下罢了。你很介意吗?”   “介意?”云雀菖蒲歪了歪脑袋,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说辞,“区区人类会值得我去介意?喂,小子,”她望着雨宫光不可一世得扬了扬头,“你很喜欢云雀恭弥?”   雨宫光不解的歪了歪头,“……人类?”   这是什么奇怪的说辞。   “原来他们没告诉过你吗?”云雀菖蒲似乎心情很好,鲜红的唇角勾勒出娇柔的微笑,“和你们这些低贱的人类有着生物本质上结构的差异,我可是食人魔哦。。”   雨宫光缓慢的眨了眨眼,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表现出动摇,而是思忖了一下嘴角勾起细小的弧度,“即便这么说,你不也嫁给了云雀恭弥吗?”   云雀菖蒲:“……”   似乎怕自己意思不够直白,雨宫光垂眸指了指女人的手指,价格不菲的钻戒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那个,不就是证明?”   云雀菖蒲:“……”   一旁心惊肉跳的草壁头都大了,他赶紧上前把雨宫光护在身后,忙不迭地弯腰解释,“抱歉夫人,他还是个小孩子……”   云雀菖蒲站起身子凉凉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对人类的小孩子动手?”   草壁:“……”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半晌,她悠悠得拍拍手踏着闲适的步伐从两人身旁走过,颇为意味深长得回头看着站在草壁身后的那个小小的身影,“不过——他,似乎看着有点眼熟啊。”   雨宫光没有说话,漆黑的发丝在头顶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毛茸茸的栗色,云雀菖蒲笑意加深,转而把话头递给草壁,“我说,你知不知道今天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草壁递给她一个困惑的视线,“我只知道刚刚狱寺先生在和我说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电话过来突然就跑了,说什么怎么会这样之类的……莫非是沢田先生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只是我的猜测,”云雀菖蒲打量着自己圆润的指尖慢条斯理得掀起眼皮,尖锐的光芒宛如看到猎物一般闪烁着兴奋,“好像是有个不知死活的人类跑到了这边打算做点有趣的事,正好我最近也无聊的紧。索性就陪他们玩玩……嗯?”   随着最后一句话尾音的落地,原本平静的院内忽然起了阵阵寒风,杀气四溢。   草壁皱起眉第第一时间护住毫无自保能力的雨宫光,六道鸦则站直了身子警惕地张望四周。   刹那间,原本还有些茫然不解的雨宫光忽然瞪大眼,在草壁错愕的视线中皱着眉捂住额头慢慢蹲下,口中断断续续冒出几个字。   “有、有人……来……”   “什么?小光,你怎么了?”草壁慌忙转身跟着蹲下查看他的情况。   小家伙仍然蹲在原地,头皮发麻,一阵阵不详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就好像是……好像是预感一般……忽然他抬起头,对着上空大喊了一声。   “草壁先生请躲开!那个人就在上面!”   随着这声惊叫落地,一并出现的是撕裂空气的模糊人影。   “啧,幻术师吗……”六道鸦手中也跟着出现一把三叉戟,凝神摆出战斗的姿势。   云雀菖蒲先是皱皱眉,接着又发出一声嗤笑,然后雨宫光看到这个优雅的女人眼波流转,十分愉悦地勾了勾唇角,“也好,今天反正没事,小凤梨,不如你去试试身手给我带来点乐趣如何。”   六道鸦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喂,你是打算让小孩子去战斗吗?”   “对我来说都一样是卑贱的人类罢了。”云雀菖蒲不在意的挥挥手,“给你个恩惠,你挂了我可以免费品尝一下你的味道,你应该感到荣幸。”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六道鸦抽了抽嘴角,挡住了敌人冲上来的身影,“我一点都不荣幸……你还是闭嘴吧。”   对方来势汹汹,手腕还带着彭格列监狱断开的手铐,草壁很清楚在云雀菖蒲眼里什么才算得上强者——譬如云雀恭弥,又譬如巴利安那群非人类。普通情况下她连人类多看一眼都懒得,更别提会帮忙或者是出手。   平时他其实并没有感慨夫人这个怪异的脾气,然而今天当自己不得不一边护着两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一边不得不腾出手来战斗的时候他十分想哭——夫人!夫人你就帮帮他吧!看在恭先生的份上!   可惜他的夫人浅笑盈盈眼波婉转,就是没出手的打算。   幻术师的特点就是无影无踪,六道鸦战斗经验不足,年龄尚小,就算天资过人面对成年幻术师也依然力不从心,更别提本身就不擅长应对雾属性的草壁。一时间三个人你来我去也只能勉强应付个平手,然而在面对那个出手始终有所保留的逃犯,六道鸦总是会产生诡异的违和感。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雨宫光看着两个人应付着凭空出现的那个白衣男子进行着厮杀,这是他以前从未遇到过的,或者说潜意识他并不觉得这是正常的现象,但身体却涌出一阵阵不安慢慢侵蚀他的心智,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向来淡然的表情也开始龟裂。   “总觉得似乎有点奇怪,”不断得挡住来者袭击,六道鸦皱皱眉,“他的目标好像并不在我们身上。”   “是很奇怪,但是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草壁的话让他闭嘴不语,可萦绕在大脑中的疑虑始终没有消散。不是冲他们来的,目标也不是云雀菖蒲,那他为什么会跑到风纪财团而不是第一时间逃走?   难道是……六道鸦瞳孔紧缩,一个慌神就被对方闪过,那道迅疾的身影在摆脱两人后立刻朝着站在不远处的雨宫光冲去!   “糟了,他的目标是雨宫光!”察觉到对方意图后六道鸦咬着牙以不亚于他的速度也跟着冲过去,然而到底是慢了一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抽出匕首对着雨宫光而去。   “喂!雨宫光你个笨蛋快躲开!”   悠然观战的云雀菖蒲忽得眼眸微眯,指甲隐隐泛出些许流光蓄势待发——   等等?   原本伺机而动的指甲瞬间收回,云雀菖蒲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场景眸光染上些许惊诧,随即又变成了然的笑意,指尖再度恢复圆润。   “喂——!那个逃犯是不是跑到这里……?!”隔壁听到动静慌慌忙忙从彭格列与风纪财团的连接门里冲出来的狱寺隼人,看到面前的场景后愣在原地,脱口而出的喊叫硬生生被阻隔在嗓子里。   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因为就连六道鸦和草壁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失控了的场面。而引起他们变化的那个人,站在风纪财团的场地中央。   意大利原本没有樱花,而云雀恭弥本身也十分讨厌这种植物更不可能在风纪财团留下它的存在,然而不知为何那个时候空气里却传出了只有在并盛才会出现的,香香甜甜的樱花味。   漫天的橙光像是一簇簇火红的流云瞬间弥漫在上空照亮了偏暗的天空,手握匕首的逃犯被死死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目光眦裂得瞪着眼前人。   雨宫光缓缓睁开眼,原本漆黑中漂浮着丝丝棕色的双眸彻底变成金棕色,漆黑的发丝随风飘散开闪着温润的棕色光芒。而他的全身,正被一波又一波,浓烈的,强大的金色火焰所包裹。   那份火焰,和每个人都熟悉的男人身上火焰如出一辙。   “为什么,”少年清澈的嗓音变得低沉,他睁着金棕色的双瞳,淡漠得望着那个被自己钳住的逃犯。   “为什么,要攻击我。”   没有人出声,或者说,至少对现在而言,没有人知道面对这种不亚于伏地魔重生赛亚人出世白兰继续作妖……的场景,应该说什么。   下一秒,一声尖叫瞬间撕裂沉寂的空气。   “天啊!小光!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_________,=艾米莉亚亲你的评论简直感动到我了,平时不冒出来一留言就是好几条十好几条……你看我看到你留言那么开心都加更了不少快来亲亲我吧23333. ☆、Part.28   ——   在日本的时候,雨宫唯常常在并盛街见到漫天晚霞。   璀璨的橙红一点点褪去天空的苍蓝,像画师笔下层层晕染的水彩在整个苍穹之内铺陈,很长时间以内,这样瑰丽艳美的色彩成为她下班后回家路上唯一的陪伴。   而现在,分明不是傍晚时刻,这种绚烂到极致的色彩却再一次在眼前绽放得淋漓尽致。比起那片印入骨髓的晚霞更要浓烈,厚重。   雨宫光听到声音偏头,看到黑发女人惊慌失措的表情微微愣怔,“妈妈,您怎么在这里?”   然而不过一句话的时间,趁他分神的间隙,原本被钳在手中的敌人便开始挣扎,到底是年龄相差悬殊,就算雨宫光用尽力气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慢慢从手中抽离。   “小光!”雨宫唯见状颤抖着身子就要冲上去,却硬生生被身边追上来的沢田纲吉阻止。   “那边很危险,先别过去!”   “放开我!”她疯狂的挣扎着要挣脱沢田纲吉对他的禁锢,脚步不稳险些摔倒,以往收敛着无数情绪眼睛此刻狰狞着布满血丝死死瞪着他,“那是我儿子!我不能不管他!”   她声音出奇的嘶哑又带着绝望的怒吼,这让沢田纲吉忍不住加大了抓着她的力度。   半晌,他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般定定得望着雨宫唯,声音浸满疲惫,唇角的苦笑柔软又悲哀,“但那也是我儿子。唯。”   草壁“……”   不巧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草壁听到了这些对白后突然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投注于两个人的视线更诡异了。   “你、你怎么……”   雨宫唯不可置信得望着他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个自己苦心积虑要隐瞒的秘密,但这份迟疑很快又被不远处的动静给打断。   雨宫光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骚乱,他的注意力放在这个即将从手中逃走的男人上,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必须要想个办法压制住这个人的动作。   ——如果封锁住他行动的话……   ——要是有方法,能够封住他行动……   凝聚在手中的火焰仿佛是听到了他的精神意志,仅仅是封锁住对方行动这样的念头在大脑一瞬闪过,之前还熊熊燃烧的橙光便瞬间变换形状从他的手心脱离沿着敌人的胳膊而去涌向全身,不断涌出的透明冰块好似长了脚密密麻麻得将那个自己只到大腿的男人困住。   “呼——!”   不过片刻之间,刚刚还面目狰狞挥舞着匕首的男人就保持着的表情冻在了冰块里!   ——死气零地点突破!   狱寺隼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得脱眶,他觉得自己大约是睡太多……或者是被常年挤压的工作搞地太累?总之他肯定是出现幻觉了,不不不不不不只有历代彭格列首领才会使用的死气零地点突破什么的肯定是错觉啦哈哈哈哈哈会不会是在做梦之类的才会看到一个和十代目长相那么相似的小豆丁使用大空火焰呵呵呵……个头啊!   总而言之……或许是活见鬼了。   嗯。   无神论者十代目左右手在面对前所未有得冲击自己世界观以及人生观的场景后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被小光的火焰所震惊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么在看到他使出了熟悉的招数后这份信任立刻被担忧所代替,沢田纲吉注视着风纪财团这边前所未有的盛况皱皱眉,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出手接下来或许事情就会失控,然而要他出手的话……   心里有了想法,他低声安抚着怀里的女人,“抱歉,稍微等我一会。”然后对着还在观战并怀疑人生的狱寺隼人吩咐道,“狱寺君,麻烦你照顾下小唯,千万不要让她过去!”   “啊?啊……啊,好、好的!”   被点名的狱寺隼人亚历山大得点点头,目光落在视线始终聚焦在雨宫光身影的那个焦灼担忧的女人上。   难道说……   不等他思考这一系列状况,那边的沢田纲吉已经进入了死气状态,直直朝那道沐浴在橙色火光中的小小身影冲过去。   之前精力完全聚焦于被冻在冰块里的人身上的小光视线里立刻多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小光,别害怕。”相似的目光对上那双他一样的金棕色瞳孔,沢田纲吉低沉的声音多了几分温柔,“不要害怕这股火焰,试着去控制它。”   雨宫光微微喘着气向后退了一步并没有动作,望着对方的视线是满满不信任。   沢田纲吉试着走近他,“火焰不会伤害你,是用来保护你的存在。”   他努力解释,“如果你惧怕它,反而可能会被其控制,你要去信任火焰……它不会伤害你,相信我。”   他看起来像是又恢复到了几年前废柴的样子,努力对孩子解释着火焰和力量的概念,小心翼翼得对待这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又担心自己过度的保护会变成利器伤害他。雨宫唯甚至错觉得认为他并没有变,哪怕是自己知道了所谓的黑手党秘密但她也看不出这个男人身上沾染的一丁点黑暗气息。   他始终都是那个,笨拙又温柔的沢田纲吉。   许是男人的话起了作用,雨宫光手中方才还熊熊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紧随着这股力量而在周身浮动的尘埃也缓缓落地,簌簌得扑了小家伙一身灰。   他摸了一把脏兮兮的脸颊,气喘吁吁地进一步拉开了自己和对面男人的距离。   “别……过来……”雨宫光下意识抗拒着对方。   沢田纲吉不为所动,皱着眉上前轻松得凭借着身高优势蹲下身子牢牢扶住雨宫光的肩膀。雨宫光被逼的步步后退很快就贴到了墙根,再如何厉害面对这个力量比自己强了一倍不止的男人他依然感觉到了骇人的压迫感。   “抱歉,”沢田纲吉盯着他眸色晦暗不明得闪烁,最终迟疑着伸手触碰小家伙的额心,“这股力量对你而言太强大了,所以……”   ——咻。   雨宫光只感觉浓浓的疲倦朝自己醒来,金棕色的双眸瞬间一点点褪去最终恢复成原来幽深的暗棕,踉跄了一下,他跌跌撞撞地晃悠着身子倒在了沢田纲吉怀里。   “小光!”看到这一切的雨宫唯甩开还在愣怔中的狱寺隼人急忙奔上前把雨宫唯揽在怀里,看到小家伙紧闭着双眼的模样后心里的焦灼不减半分,她仰起头对上沢田纲吉若有所思的目光,语气急切,“他有没有什么事?”   “放心吧,”沢田纲吉的视线落到她面孔上柔和下来,嘴角翘着温润的弧度安慰她,“他只是虚脱了,稍微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是、是吗……太好了……”她霎时松下从刚才开始就紧绷的身子,紧紧抱住小光不住的低喃,“真是太好了……抱歉,小光……”   望着眼前的女人抱着小家伙一副后怕的样子,沢田纲吉暗暗松了口气,凝视着他们的目光不自觉缱绻起浓烈的温柔。他仿佛是现在才意识到——面前的女人是自己的,而且——茶色的双眸移到沉睡的男孩身上。   小光,也是自己的。   “然后,蠢纲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干的好事?”   额头抵上冰凉的枪口,reborn漆黑的眼珠此刻在沢田纲吉看来宛若地狱的入口般散发着恐惧骇然的气息。还没等他从温情脉脉的场景中彻底恢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看好戏的家庭教师毫不手软得对自己徒弟进行日复一日的恐吓,戏谑的目光抽空还扫视了一遍旁边雨宫唯。   “啊哈哈……reborn你可以听我解释……”   “解释?呵呵,这倒是个不小的惊喜啊。”   “总、总之你冷静一下……”   “该冷静的是你,蠢纲。”   扣动扳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咽了口口水,沢田纲吉大脑略过几百种解释全都被打回,最后他索性豁出去闭上眼大喊一声,“所以啊,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小唯是我的妻子,小光是我儿子!就是这样!”   寂静。   想象中的质问和枪声并没有出现,他疑惑地睁开眼。reborn清冷的目光宛如利刃很快扫过他便转移到身边。他顺着reborn的目光望过去,直接对上女人孱弱的身影。   雨宫唯疑惑歪头,“沢田纲吉,我什么时候和你结婚了?”   沢田纲吉“……”   Reborn“不要脸。”   六道鸦“不要脸。”   云雀菖蒲“不要脸。”   “……啪嗒。”草壁时刻叼在嘴里象征他人设的木棍掉在地上,维持着张大嘴巴表情的男人站在原地宛如同吃了刀片匕首铁椎浮萍拐……他忧伤地45度角仰望天际。   怎么办,恭先生,他好像出现幻觉了。   至于狱寺隼人,他一如既往地无时无刻不站在亲爱的十代目身边充分表达自己的崇拜,于是这一次也不例外得跑到他身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十代目!一夜之间居然夫人少爷都有了!太厉害了!”   沢田纲吉“……”   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个是夸奖狱寺君!请你闭嘴,请你闭嘴为他在自己的孩子面前留点面子求求你了QAQ!   草壁“……”   他更忧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BUG-以及下一章29号 ☆、Part.29   ——   很长一段时间内,雨宫唯潜意识都在排斥着意大利这个国家。   真的要追究起来是否因为沢田纲吉的原因变得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但不能否认的是她的确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过往而对意大利产生微词。以至于这几年以来遇到国外的任务总要旁敲侧击得询问是否会途径这里,如果有就拒绝。一来二去就连凉子都知道这是她最讨厌的国家——并非是讨厌,直到她抵达了这个地方之后面对熟悉的景色才明白。   自己不过是害怕以前的一场场回忆由于景色的叠加而更加清晰罢了,将她这么多年努力的遗忘都视为一场空。   站在卡塔尼亚广场一隅,雨宫唯穿着一件休闲衬衫和直筒牛仔裤,硕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来抵住头顶灼热的日光。这样的打扮让她看起来像是未谙世事的大学生,以至于习惯了职业裙和淡妆包裹的自己乍一看到镜子里的人,还以为回到了过去。   这里的广场视野开阔,侧身站在阴影区的雨宫唯能看到来往匆匆的旅人,喷泉广场涌出的清流熠熠生辉,宛若色彩斑斓的流光装点着周围肃穆的建筑。   终究是美丽到空寂的城市。   她微微叹了口气,倚在墙壁伸手掏出了手机,在即将摁下号码拨打电话的时候微微一顿,旋即指尖转到信息发送的界面。   “你在哪,我已经到了。”   合上手机她抬起头,透过墨镜的眼珠扫视着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确定里面并没有熟悉的身影。   下一秒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她顺势接起电话。   “小唯?抱歉,我这边遇到了点事……可以麻烦你稍微等我一下吗?”   雨宫唯掀起眼皮,正午的阳光覆盖在她睫毛上产生一片蝶影,“没问题,但是——你要什么时候过来?”   青年温润的声音暂停了一会,但很快又透过无线电传到她的耳边,“不会太久……我马上就到。”   她微微叹了口气,注意到沢田纲吉声音中的无奈之后再多的怨气也化作了叹息堙没在嗓子里。   “那……我等你吧。”   正好也可以趁机观赏一下著名的旅游胜地。   耳边再度传过来的声音明显携着笑意,“好。”。   雨宫唯放下手机,目光放得更远。   她好像听到了海风的声音,还有咸湿的味道。   *   Reborn见沢田纲吉放下手机,适才专注于地面的目光紧跟着移动青年身上。   “告诉她了?”   “嗯。”   沢田纲吉抓抓头发,半晌抬起头,“reborn,有没有比较……呃,我是说,适合约会的衣服之类的……”   让他穿着平日的西装衬衫去见雨宫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吗,原来你也觉得穿着正装去见给自己生了孩子还隐瞒自己的前女友【重音】是件很奇怪的事,”reborn悠闲得靠在门板上,淬毒的言语简直是恶意满满。   沢田纲吉的额头蹦出青筋,但他还是好脾气得压抑着勾起唇角,“前女友这个词不用重复这么多次,reborn。”   “嗯,但我并没有忘记前两天雨宫当众拒绝你的事实。”reborn好心提醒。   沢田纲吉顿感膝盖中了一枪。   Reborn再接再厉,“对了,狱寺似乎也看到了。还有草壁,云雀家那个女人,六道鸦……要不要我把他们都叫来帮你回忆下?”   沢田纲吉僵硬着扯开一个艰难的微笑,努力忽视自己老师脸上讥讽的微笑,“不、不用了……”   面对向来乐此不疲在任何事上都热衷于打压自己的家庭教师,沢田纲吉终于又一次完败。   彻底的。   “不过你到真是让我大开眼界……”reborn忽然感慨道,“虽然之前对你的私生活并没有太多关注,就连我也只是知道雨宫和你交往过一段时间……没想到你们连孩子都搞出来了。”   话说到这里这个黑发男人清冷的双眸染上几分诡异,“我的学生,还真是了不起。”   “……好过分的说法,”沢田纲吉尴尬得把头偏过去躲开他的打趣,视线深沉下来,“而且,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小光是我的孩子。”   他更惊奇的是,在彭格列情报网之下,雨宫唯居然还能将消息隐瞒的滴水不漏。要知道在整个世界上占据全球排名前几位的彭格列情报部几乎从来不会出现纰漏。   而她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做到的?   “话是这么说,我也希望你别被这份意外之喜冲昏头,”reborn冷凝的声音让沢田纲吉收回思绪,“你也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以她的能力想要把这个秘密隐瞒过去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沢田纲吉微微蹙眉,“如果真的有人在帮她,那么这个人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reborn的神色被堙没在阴影中看起来有种极端的冷酷,“我都不会让任何妨碍到彭格列的存在出现,那个女人身上如果真有什么秘密——一旦这个秘密会伤害到彭格列的道路,你应该明白我会怎么做。”   “还真是严厉的不留情啊,”棕发男人苦笑着摇摇头,因为这番威胁神色反而缓和了些,“放心吧,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我一定会提前做好准备的。”   “你所说的准备是?”reborn略有讶异地挑了挑眉。   沢田纲吉神色不改,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地平线,“像我这样双手沾满血腥的人早就不配得到任何原谅,如果说是愿望的话……我只不过想去有小唯存在的任何地方而已。到时候真的有你说的那一天,不用你说我也会自动选择和她一起赔罪,或者是毁灭。”   说完他又轻笑了声,柔和的声音徐徐传进reborn的耳中。   “reborn,我啊,在踏进这个世界的时候早就做好觉悟了。无论未来是什么样的,有光也好,黑暗也罢,我其实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孤身一人遇到任何事都要坚定走下去的准备。”   “但是现在这个脆弱又没出息的想法却因为小唯的再次出现而有了改变,以前的我只想着守护大家,哪怕是坠入地狱也罢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就好。这样的未来明明已经做好了觉悟……然而小唯和光的存在,曾经在心里想了几百遍的愿望也跟着出现了变化。”   他侧过头,脸色因为过度的温柔而泛起橙色的暖光,“无论未来的路是怎样的,我已经选择了和小唯一起。她想要幸福的度过余生,我就奋力去为她争取。她选择地狱轮回,那我也作陪就是。”   “正因为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即将前行的道路已经不存在任何迷茫了。”   *   彭格列专属病房。   刚刚恢复清醒的雨宫光和打包午餐回来的六道鸦大眼瞪小眼。   旁边不远处专供看护病人的休息椅上还坐着一个银发青年,他一手抱着笔记本另一只手在键盘上手指翩飞,余光注意到雨宫光醒过来之后才放下笔记本。   “你……身体没事了?”雨宫光发现这个男人的神色有些古怪,和前两天见到他那副麻烦死了可还得看着的样子大相径庭。   还是说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除了雪白的病号服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异样,雨宫光怀疑比起自己或许面前这个一脸扭曲微笑的男人或许更需要救治。   “是,已经没事了,”尽管如此他还是礼貌得感谢对方关心,“十分抱歉给您带来了麻烦。请原谅我的失礼。”   “呃、啊……不、不必这么说……”正在探究对方的狱寺隼人听到如此严谨有礼的感谢后舌头打结差点说不出话,“呃,我的意思说……没、没什么麻烦……”   被reborn委任“研究彭格列十代目首领后代”,狱寺隼人深觉亚历山大。虽然大家都在一起很多年,私下里看着别人成双尤其是六道鸦出生后也幻想过沢田纲吉如果有了孩子会是怎样的光景……之类的事,但他发誓不管怎么想都没有吧小光和他亲爱的首领扯上关系。   啊,说起来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孩子眼熟什么的……仔细看去,狱寺隼人这才发现莫名的熟悉感正是来自五官眉眼和沢田纲吉十分相似的那个面孔。   “一旦发现对方是纲吉叔叔的儿子后就立刻换了态度么,Mufufufu……哦呀哦呀,我们的左右手大人也有见风使舵的这一天呐。”看不下去的六道鸦讥讽得笑着打断两人之间的对话,稚嫩的脸上多少带着点被人忽视的不爽。   要知道他可是为了面前这个不对盘的家伙亲自去餐厅把午餐打包带过来……那家伙分明应该率先对自己感激涕零才是!   “啧,迟早有一天我要去和库洛姆提议把你小子的嘴巴缝上!”   “在那之前你还是先把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吧,隆巴迪那边的人今天下午就过来,啧……真搞不懂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狱寺皱了一下眉很快又松开,但还是被雨宫光敏锐地发现,“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插嘴!六道骸那家伙没告诉过你吗?”   “被你这么一说那大人的世界还真是黑暗……我说你,”不想继续和他争辩的六道鸦转头把话题扔给雨宫光,“是不是该感谢一下我才好?”说完拎着手里的午餐扬了扬手。   “是吗,”雨宫光侧目瞥了眼一脸“还不快来感谢我”的死对头,平静得点头,“既然你那么迫切的希望,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凭着强烈的直觉一把抢过原本呆在六道鸦手中的餐盒,速度之快让狱寺隼人都要咋舌。   “喂你……!”六道鸦恼羞成怒。   “该说真不愧是十代目的孩子么……”这种在对方行动之前就做出判断的动作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六道鸦翻了个白眼,“这种话还是留到纲吉叔叔面前去说才比较合适哦,哼……”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孩子,”雨宫光一边拆开餐盒一边头也不抬得打断他们说话,声音镇定得不像个五岁孩子,“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私生子罢了。”   “所以没必要用那种称呼。”他抬起头嘴角牵着几分讥讽,“还是说那个男人并没有告诉你们这件事?”   狱寺隼人一愣,旋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Part.30   ——   “你就是……雨宫唯?”   意料之中的男人并没有出现,站在多摩广场等着和沢田纲吉交涉的雨宫唯听到了陌生的声音——但是却十分违和。   “你……”盯着已经站到面前的女人,雨宫唯微微蹙眉,上下打量着对方身上殷红如血的连衣裙。   是那天晚会上见到的人。   “难得在这里见到,”从车上走过来莉娜挑眉一笑,抬起下巴对着不远处的黑色敞篷车点了点,后者立刻驱车离开原地留下面面相对的二人。   “我们不如叙叙旧?”   “叙旧?”雨宫唯眯起眼睛,心里更讶异了,思忖半晌才踌躇着开了口,“我和你……认识吗?”   不管是搜索多久之前,她都确定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她……到底是谁?   “唔,果然是忘记了呐……”对面的人不甚在意得耸耸肩,轻松一笑,“那好吧,这件事先放下,并不是很重要不是吗?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作为纲吉君的未婚妻,可以和你谈谈吗?”   雨宫唯目光凝滞,唇角的笑容瞬间僵住。   莉娜笑的更开心了。   “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纲吉君的——前女友?我是否该这么称呼您呢?”   莉娜笑得张扬妖娆,卷翘的睫毛遮住眼底的阴霾,只能看到那双金橙色的瞳孔散发着浓浓的兴味。雨宫唯必须承认意大利的女人都是非常漂亮的,而莉娜,应该算得上这其中最出色的。   “……这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半晌她牵动唇角,勾勒出疏离的笑容,算是答应了这个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友好的提议。   “我知道一家咖啡厅,那里的咖啡棒极了,”莉娜眨眨眼,重新戴上宽大的墨镜,上前一步亲昵得挽住雨宫唯的胳膊凑到她耳边放低了声线,“你肯定会喜欢的。”   视线落到对方的手腕上,雨宫唯似笑非笑得点头,“乐意之极。”   她倒是很想知道,这位小姐究竟想要做什么——还是说想要自己做什么。   “不在了?”   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的Reborn扶额,拿着手机的手腕顿觉无力,“我可没有对她做什么,你这幅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是那个问题……!”刚刚到达卡塔尼亚广场沢田纲吉扫视一圈周围,确定那个熟悉的身影并不在,“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天上午和狱寺君进行洽谈的是哪个家族?”   “隆巴迪,”reborn皱眉,约摸想到某些不太好的回忆导致他的脸色不是很好,“说是让莉娜过来谈一谈六月份那次合作的事情。”   “可我到现在都没收到狱寺君的消息,”沢田纲吉下了车,周围人来人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焦躁的背影,“如果是莉娜亲自过来的话,他不会不和我说的。”   “你是怀疑莉娜把雨宫带走了?”   “不,她应该……不会那么做,”棕发青年侧目,视线定格到不远处的黑色敞篷车上,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但是……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隆巴迪是迟早要铲除的,但是他们在俄罗斯有着不小的势力,一时半会难以清理干净,更何况他们还和东京的地下组织有某种关系,搞不好就会引发黑手党内的动荡。   目前,他还不能去冒险。所以才会答应六月份的合作,更何况那次合作是包含着很重要的机密,就算是为了那份文档……他也必须忍一忍。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再找找吧。”沢田纲吉揉揉眉心决定不再给reborn添乱摊子。   “呵,真觉得给我添麻烦现在就立刻滚回来。”而不是留他一个人面对一堆文件冷笑。   沢田纲吉一噎,“咳……我先挂了……”   “啧。”   reborn拿着手机笑意森然,正打开门进来的蓝波立刻抖了抖,怀疑自己进来汇报工作是不是个错误。可是……看了一眼手中关于隆巴迪内部资源泄露的消息,蓝波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喂!不要笑得那么恐怖啊!   她们能去哪呢……?回到车内的沢田纲吉单手撑着方向盘,陷入了深思,修长的指节在窗外的阳光照射下白皙透亮,沿着车窗能看到多摩广场周围十八世纪建筑的宫殿,古老肃穆得像是对这座城市的见证。   “之前就听说过雨宫小姐,那天晚会上本来是想和你打招呼的,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就碰到了。”咖啡厅之内的莉娜显得十分开心,金色瞳仁缓缓漾开笑意,“雨宫小姐果然很漂亮呢。”   “真是谬赞了……”雨宫唯端起咖啡递入口中,笑了笑,“不过,您今天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单纯的夸奖吧?”   “哎呀~被发现了呢,”莉娜笑眯眯得双手叠在下巴,一点都不在意雨宫唯尖锐的态度,“不过,雨宫小姐一直这种态度的话,工作会不太好做吧?”   “还算可以,”雨宫唯淡淡地说道,“我只是个小职员罢了。”言外之意就算态度不好也不会给公司带来影响。   “说谎的哦,”对面的女人笑意盈盈,“町田先生明明很重视雨宫小姐,所以才会让你参加彭格列晚宴不是吗?”   提到彭格列,雨宫唯的双眉就忍不住皱起来。   “哎呀,我好像忘了,”莉娜捂住嘴一幅不小心的样子,抱歉的说,“雨宫小姐还不知道彭格列是什么吧?真是不好意思……”   “我知道。”   “哎?”莉娜笑容僵住。   “我知道的,”雨宫唯垂下双眸,思索半晌忽然又笑,“说起来,我都不知道您的名字。”   “……莉娜,”金发女人怔了一下很快说道,很快,“当然,你也可以叫我……隆巴迪。”   不知是有意无意,莉娜刻意放缓了语调说出隆巴迪这个名字,下一秒雨宫唯果然如她所料般皱起眉。   隆巴迪。   这个名字……好熟悉……?   “啊啦,你看我,光顾着和你聊天都忘了今天的正事,”忽然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莉娜很快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今天要去彭格列签署的文件,本来是打算亲自交给纲吉君的,不过他刚好不在……我可不可以麻烦你交给他呢?”   说完怕雨宫唯拒绝,她赶紧双手合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眼波明媚,“拜托啦。”   “这……”雨宫唯有些犹豫,按道理说彭格列是和自己合作的企业,自己没有这个权力去干涉对方的合作,但是莉娜只是让自己顺便递过去的话……站在沢田纲吉朋友的立场好像又并没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您不亲自去呢,莉娜小姐,”她还是收回了即将拿到文件的手,抿了抿嘴唇,“这个东西由我拿着,似乎不太合适。”   “哎~我当然很希望见到纲吉君啦,”莉娜不满得撅着嘴,“要不是爸比非要我下午去公司处理财务,我肯定就去呀……”   “……这样啊。”   “所以,拜托你啦,雨宫小姐。”莉娜苦着小脸眨巴眼睛恳求道,“帮帮忙嘛,就这一次。”   “……”   所以她找到自己就是为了一份文件?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但是尽管如此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雨宫唯根本没什么理由再拒绝下去。虽然她并不知道,一份机密文件对彭格列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同时也忽略了莉娜眼底浮上来的笑意。   “只要交给沢田就好了么?”雨宫唯拿起文件问道。   “嗯,是啊,”莉娜嘴角微微扬起细小的弧度,轻轻眨了眨眼“只要交给他就好了,不过……让他现在就看到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   “刺啦——”   话音未落,之前还好好呆在手里的纸中间忽然出现一道绿色的火焰,原本完好的文件立刻一分为二,被雨宫唯一手一半得拿在手中。   “哎?”   合同……突然就撕烂了?   “雨、雨宫小姐,”莉娜立刻向后一缩身,望着视线满满的惊恐“你怎么能……这份文件很重要的!”   “什么?”雨宫唯一愣,下意识反驳,“不是我……”   “小唯!”   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人,天蓝色的连帽卫衣加上牛仔裤,让沢田纲吉看起来也和雨宫唯一样像是大学生一般。   “……沢、沢田……?”雨宫唯呆呆得看着棕发男人焦急得走到自己面前,在看清自己手里的东西和对面的少女之后蓦地变了脸色。   “小唯……?这个文件……”他的目光顺便变得复杂起来。   咖啡厅的侧面,雨宫唯和他面面相觑,而她手里,还拿着那份一看就是被撕烂的机密文档——恰好是reborn要求他必须拿到手的,和隆巴迪家族六月份合作的那一份。   “我……”   雨宫唯刚要开口解释,莉娜突然扑到沢田纲吉怀里,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得传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纲吉君……我明明说过这是机密文件……但、但是雨宫小姐她…”她抬起头,漂亮的眼眸里水汽弥漫,楚楚可怜得咬着嘴唇说,“她说,不给她的话就别想见到纲吉君了……我以为她只是看一下……可是……可她看完后……呜……对不起……对不起……”   莉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也断断续续地像是小兽一般呜咽。雨宫唯呆呆得看着眼前一幕,大脑从未有过的清明,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女人把自己叫过来的原因。   ……她应该早点提高警惕的。该说是因为躺的太久了的缘故,无意识对沢田纲吉产生了依赖所以才会被设计么。   被小光知道的话,一定又要嘲笑她了。   雨宫唯兀自笑出声,真的……太好笑了。   “莉娜,你先别哭,”沢田纲吉微微使力推开怀里的女孩,对上黑发女人的目光,以及她手里的文件,嗓子里溢出无声的叹息。   “小唯,可以把这个交给我吗?”他没有去看莉娜的表情,而是径直走到雨宫唯的身边,弯下腰温和得望着她。   就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啊?啊……好的,给你。”大脑尚未回过神来的雨宫唯把破碎文件递给他,望着她欲言又止,“沢田,我并不……”   “没关系,”沢田纲吉摸摸她的头,清浅的微笑没有一丝变化,“交给我来处理吧。”   “纲吉君,你不相信我吗?”莉娜委屈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她低着头,细心编好的柔软发丝遮住自己的眼睛,只有带着浓浓鼻音的声线传出来,“我真的,只是碰巧看到雨宫小姐,她就一定要拉着我进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莉娜,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谈,”沢田纲吉直起身微微抿起嘴唇,“我已经打电话告诉隆巴迪叔叔来接你了,今天我和小唯还有点事,可以把时间留给我们吗?”   莉娜不可置信得看着对面青年,他站在逆光的阳光中,脸上的微笑模糊不清,一瞬间被那双清澈的瞳孔盯着居然有种心虚。   还有点发寒。   一定是错觉。   莉娜安慰自己,勉强撑着笑容,“那、那我先回去了……”她怯怯的站起来,瞟了一眼雨宫唯之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大声喊道,“雨宫小姐,对不起,我……不会放弃纲吉君的!”   说完飞也似得跑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雨宫唯。   “原来小唯心里这么害怕我会喜欢别人吗?”目送那道背影离开沢田纲吉打趣道,目光扫过手中几张破碎的纸,“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在意我。”   “没有那种事,”雨宫唯平静得望着他,漆黑的眼底有些嘲讽,“除非,你相信莉娜说的话,包括之前的一切。”   沢田纲吉笑容淡了些,低头看着那些破碎的文件,心想如果被reborn知道自己搞砸了,估计又受惩罚了。   他苦笑了声收起来,茶色的双眸笑意温存,“今天我们是来约会的,不谈这些了。”   雨宫唯的脸色瞬间黯淡,是了,他没有说不相信自己的话。   但是,也并没有说相信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有人问到更新,作者平时比较忙,到了年下乱七八糟的事也多,重要的是卡文……有榜的时候随榜,没榜单的时候大概三四天更一次吧。 写这个没什么收入单纯是为了爱好,也请不要催的太急= =别着急啊,本文不会弃坑的放心吧,虽然更得的确很慢…… 另外留言不是不回复,经常是看到了忘了回复或者因为忙,但是我都有看到的谢谢大家支持www你们喜欢我很开心www PS.祝大家小年快乐(∩_∩),你们吃饺子了吗?作者今天亲自包的饺子,似乎不大好看……? ☆、Part.31   ——   狱寺隼人很清楚,作为一个私生子在黑手党界内会受到怎样的待遇,尽管碧洋琪从小并没有表现出对这个弟弟出现的任何不满或者不在意甚至一直关爱有加——抛开表达方式之外,这份心意他确实能够切身感受到。   但他依然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面对沢田纲吉的儿子说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私生子”这种场景,又或者潜意识他觉得这种狗血任凭黑手党的谁都有可能发生唯独沢田纲吉不会。   事实是,这个百分之几的几率还真就砸到了他头上。   “小子,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支香烟燃在指间,站在旁边的六道骸闻到这股呛人的味道就知道这是狱寺隼人不高兴的征兆。   他不高兴,往往没什么好事。   “怎么?那个男人没告诉过你吗?”雨宫光无辜得歪了歪头,似笑非笑,“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现在突然找到妈妈说什么妻子儿子这种可笑的话……真是自大到让人讨厌啊,跟随这种上司辛苦你了。”   如果没有他的话,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事到如今即使是一再的补救也无法弥补最初的那份痛苦和绝望。   “他当然不是这种男人,”一直注视着雨宫光的银发男人淡淡得斜睨他,引起后者探究的目光,“就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能够确定的是——十代目,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   “……可笑的忠犬。”雨宫光低笑一声继续吃饭,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辩。   他不想过多探讨那个名义上自己应该叫父亲的男人,当然他必须承认,没有那个男人就没有自己的出生,但是同样的——自从那件事之后他更确定了一件事。   ——呜呜……我、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生下沢田纲吉的孩子……呜……   从那天开始,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出生本身就是个错误,如果自己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就好了。这样的想法日复一日得在心底扎根,与此同时对那个男人的怨恨也在逐渐增大……如果没有他,妈妈不会被迫失去记忆,不会被迫忘记夜,更不会……陷入那种绝望的深渊。   想起几年前那场痛彻心扉的回忆,雨宫光的双手忍不住紧紧攥起。   “需要我向你证明吗?”   出乎意料的是听到自己浓浓怨恨的语调狱寺隼人并没有生气,他靠近那个低头默不作声享用六道鸦带给自己便当的男孩,注视着那张和沢田纲吉七分相似的面孔甚是平静。   “什么?……”   “证明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哈?就算你这么说……”   “少废话,跟我过来。”   银发男人丝毫没有理会来不及咽下最后一口饭的小家伙也没有顾及旁边嚷着“喂喂喂你要带着这家伙去哪他可是我带来的混蛋……!”的六道鸦,径直拽着雨宫光走出了病房。   六道鸦气结得看着一大一小离开病房,狠狠得一跺脚也跟了出去。   ——雨宫光你真是个麻烦的混蛋!   与此同时,雨宫唯和沢田纲吉已经踏上了摩天轮。   缓缓上升的摩天轮足以让整个地面收进她的视线,雨宫唯收回目光落到面前侧目望着窗外的男人身上,神色复杂。   她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坐过摩天轮了,只是记得以前和沢田纲吉交往的时候尝试过这种游乐工具。热恋的时候自己总是会有很多现在看起来很幼稚的浪漫情怀,她还记得当时纠缠于那个古老的传说一定要沢田纲吉陪着自己登上摩天轮,在最高处互相亲吻,十指交错,订下永不分离的约定。   如今看来,简直不要太好笑。   “真是令人怀念的景色呐,”沢田纲吉微微眯起双眸感慨道,清润的容颜被外面的光线所模糊,“我还记得和小唯第一次坐摩天轮的时候,明明很久之前的事,现在想来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是吗,”雨宫唯垂眸,“我记不清了。”   “没关系,”沢田纲吉转过头注视着她,温柔的目光片刻不离,看得她内心一紧,“我会让你慢慢记起来的,不管是什么事。”   “……?”雨宫唯不解得皱眉,沢田纲吉的话……好像哪里有些怪怪的。   就像是……她忘记了什么一样。   ……怎么可能。   许久,就在空气尴尬沉默的时候他再度出了声,温润的声线没有变化,反倒添加了几分苦涩,“……为什么……不打算告诉我小光的事呢?小唯。”   雨宫唯心里一颤。   他终于……还是问到了。   半晌,她自嘲地笑笑,抬眸望过去,漆黑的瞳仁一片茫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孩子是我任性要生下的,这和你并没有关系。”   “但那也是我的孩子,”沢田纲吉显然不同意这样的说法,蹙起好看的眉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至少我有知道他们存在的权力。”   “他们?”雨宫唯语气微微一顿,困惑得眨眼,“什么他们?我只有小光一个孩子。”   沢田纲吉一愣,低头遮住了自己不自然的神色,“咳,抱歉……我情绪有些激动了……”   她果然忘记了双生子这件事,那么骸所说的那个孩子……究竟去哪了?敏感得意识到这件事和雨宫唯的失忆或许有关,沢田纲吉谨慎得噤了声没有选择继续说下去。   他还记得六道骸的话,不能刺激到小唯的记忆……如果不希望她精神崩溃的话。   加上从之前断断续续的话里,他大概也能察觉到当年的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才不得不被迫放弃这段回忆,连带着的那个孩子一起。所以他才会更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那些事,为什么在当时彭格列的重重保护下还会遗漏,连自己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你已经知道了,所以,你想要怎么做?”雨宫唯咬着唇,“如果想要把小光带走的话,我是不会同意的,就算他是你的孩子,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我也……”   “不会的,”忽然唇边碰上一点微凉,雨宫唯错愕得望着沢田纲吉碰上自己唇角的指尖,他倾过身子弯起双眸,温柔又笃定得重复道,“不会的,我不会把小光从你身边夺走的。”   他怎么舍得,看到她再一次绝望的表情呢。   她稍稍安心,然而棕发青年忽然又开了口。   “但是,我也对小光有责任,我毕竟是他的父亲——”   沢田纲吉忽然站起身来到怔住的女人面前,高大的身影被光线遮住让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一片熟悉的温度离自己越来越近。   “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补偿,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男人单膝跪地,慢慢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此时的摩天轮恰好到达最高点。   他说——   他带着恳求,希望,和卑微到尘埃的语气说——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缓缓转动的摩天轮忽然停住,甚至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般。在雨宫唯空白的脑海中,只有面前这个眼眶微红的青年,以及他唇角柔和的微笑,和那只闪烁着璀璨光芒的戒指。   那一刻,仿佛多少年前就在雨宫唯脑海中不断萦绕的梦幻般场景,忽然就实现了。   美好到不真实。   *   “艾尔,把这个终端机想办法交给布鲁诺,”回到隆巴迪的莉娜漫不经心得抛出一个黑色的物体,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男人稳稳接住。   “……是,大小姐。”   “一定要亲自交给她,”莉娜侧目,注视着艾尔的目光多了些意味深长,“然后告诉他放到监控室里,将画面生成录像放大到让人一眼就能看清的地步。”   “明白。”   莉娜静静得注视这个沉默不语的男人半晌,娇媚一笑,“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艾尔“……”   “嘁,没劲,”棕发女人很快失去了逗弄他的兴趣,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走吧,马上去做这件事。”   “是。”艾尔淡金色的发丝遮住他深邃的瞳孔,这个高大的青年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执行着自己的本分任务。   “呼……真是无趣,”莉娜皱皱眉,望着男人消失的地方抱怨性嘟囔了一句,“白白浪费了那张脸蛋。”   走出这座半山腰的别墅,艾尔清瘦的身影越过疏影清浅的丛林,修长笔直的双腿有条不紊地向前,直到视线里出现熟悉一片草地,伫立于日光弥漫的郊外。他停下脚步细心观察四周,旋即周身立刻弥漫起一层淡淡的青雾,雾气散开,原本平平的地面霎时出现一座木屋。   他来到屋前,面无表情得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碰撞声。站在门外等候的艾尔不易察觉得蹙了蹙眉,深邃的瞳孔染上几分无奈。   下一秒屋门被打开,身高堪堪到达膝盖的一道身影立刻扑过来。   “艾尔!你终于回来了!”小女孩抬起头,棕色的大眼珠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艾尔好久没有回来,安琪拉好想你!”   艾尔眼底浮上淡淡的笑意,苍白的指尖略过女孩棕色的柔软长发,“嗯。”   “艾尔有没有想安琪拉?!”   “……嗯。”   安琪拉开心得弯起眉眼,拉着沉默寡言的青年进了屋,“艾尔艾尔!你前两天给我带的小兔子又长大了!会跳跳了!”   “……嗯。”   屋内陈设简单,仅有的一点家具将这个小屋变得不那么简陋。艾尔走进来随手将终端机放到桌上,引来抱着兔子的安琪拉好奇的视线。   “艾尔,那是什么?”   “终端机。”   “终端机是什么?”   “……监视器的遥控。”   安琪拉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得把终端机放在手里看来看去,迷茫得问,“什么是监视?”   “……”   半晌,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安琪拉的发顶,放缓声音,“自己玩,我去做饭。”   “太好啦!”安琪拉高兴地抱着他的大腿蹭了蹭,“艾尔做饭好吃!安琪拉最喜欢艾尔了!”   艾尔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小心翼翼推开她之后有些不自然得偏过头去加快去厨房的脚步,“……嗯。”   侧目望着还在不远处和小兔子玩的安琪拉,淡金发色的青年的视线幽深了些,最后无声得拌起手中五颜六色的沙拉。   或许……是时候找个时间把她送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w= 感谢留言~然而捉住作者君并没什么用233333333 下一更周四之后,因为有朋友要接待2333333小公主上线/其实我挺喜欢这对CP PS.你们猜270会不会求婚成功 或许还需要个助攻(′Д`) ☆、Part.32   ——   因为之后还有很多的文件要批,在reborn连续三通“如果你再不回来以后也不用回来”的威胁之下沢田纲吉很无奈得踏上了回彭格列的路途——当然还要拉着雨宫唯一起。   至于先前的求婚……悄悄侧目瞟了一眼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雨宫唯,沢田纲吉心底的无奈又上升了一层。   ……   ……   “……抱歉。”黑发女人低着头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的期待……”   在焦虑和震惊的双重打压之下,雨宫唯很诚实得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该说这份诚实好歹也是一种信任……吗?沢田纲吉苦笑了一声,虽然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但是真的发生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即便这他样依然保持着最初的温柔表情稍稍抬起眼眸望着那个一语不发的女人,“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   雨宫唯摇摇头,半晌慢慢吐出一口气目光复杂得望向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份感情……究竟代表什么……如你看到的,我已经习惯了和小光两个人的生活,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还能见到你。再见到又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我统统没想过,所以也无法回应你的期待…”她苦笑着说,“因为就连我自己,都确定不了自己的心意。就更不可能这么不负责任得回答你的问题了。”   “如果我不介意这一切呢?”他急急得追问,“我不在乎小唯你现在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你说我自私也好,我只是妄想着能弥补过去五年对你犯下的错误……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这样不好吗?”   “我不知道,”雨宫唯目光平静,手心不知何时紧紧攥在一起,“我只能确定——至少是现在,我无法答应你。”   沢田纲吉注视她良久,最终低笑了一声站起身,落寞的身影被夕阳无限拉长。   “对不起,沢田,我……”   “没关系的,”他温声打断雨宫唯,将那枚戒指放在口袋收起来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是我太冲动了,我应该给你时间。”   “……”   “我会等,小唯,”沢田纲吉定定得望着面前的女人,唇畔弧度渐渐变得坚定,“我会等你接受的这一天,在那之前,你和小光我都会保护好的——我是说,”   “作为家人的存在,我会守护你们,这点永远不会变。”   ……   ……   ……   虽然说了那种话,但是想到先前小光对自己一副戒备异常的模样,沢田纲吉还是忍不住开始思索这条路的可行性,总觉得……前途漫漫啊……   不过雨宫唯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一直在考虑某些不能公开的迷之想法。她现在比较在意的是那个莉娜之前撕毁了文件那道绿色的光芒是什么,虽说那道火焰不小心击到了自己的身上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更早的时候她在沢田的额头上也看到过,彼时以为是自己的梦境还未清醒,加上小光突然冒出的橙色火焰……莫非……   “沢田,”雨宫唯停下走向彭格列大门的脚步,严肃得抬起头,“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诶?”沢田纲吉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撤下,“什么?”   她迟疑了半晌,才不确定得开口说,“你……莫非是……”   “莫非是?”对方疑惑得歪头。   “是……是赛亚人的后代……?”雨宫唯小心翼翼得问出口。   沢田纲吉的笑容顿时凝固,“……哈?”   “就、就是之前那火焰……还有小光的额头……不会是什么超能之类的……”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生了一个超级异能人的儿子吗?!   雨宫唯瞬间有种无语凝噎的冲动。   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沢田纲吉是这种逆天的存在?   “抱歉我不是……只是……如果真的要拯救世界什么的、等等沢田你真的是吗?”   沢田纲吉愣愣看着她笨拙解释的表情,脸颊泛起微微的红色,半天才明白她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把自己当成拯救世界的漫画主角了?他哭笑不得。   “……噗。”   棕发青年抖动着肩,忍不住笑弯了眉,“哈哈哈……小唯你、你……哈哈……你怎么那么可爱……噗……什么赛亚人啊喂原来你到现在都相信那本漫画的真实性嘛哈哈哈……”   “我……”眼看着面前人笑得不能自己,那点风度翩翩的形象也不顾了捂着肚子就那么旁若无人地笑着,雨宫唯脸颊爆红,“我、我我……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之类的……喂!你别笑啦!”   就在她忍不住跺脚转身就想走的时候沢田纲吉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温热的手心将暖意迅速传递到她的肌肤上。   “抱歉抱歉,”他依然噙着温柔的笑意,“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小唯太可爱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这样了。”   雨宫唯一愣,她这才想起自己的确很久没有刚刚那么不知所措,一直以来习惯了人前冷静待人,都快忘了自己也会有这般慌张的时候。   “说、说什么呢……我只是……”她胡乱的解释着,忍不住低下头遮住自己不自然的神色。   “嗯,我知道。”沢田纲吉目光柔和得抬起指尖划过她的脸颊,眯起眼睛解释道,“并不是小唯想的那般,只是一种力量罢了,所谓彭格列世代相传的力量,而小光他无疑也继承了这份血脉,所以才会和我一样。”   “彭格列……血脉?”雨宫唯越来越听不懂了。   “嗯,”沢田纲吉点点头,牵着她的手腕一直朝着彭格列的基地走去,边走边温声说道,“这个解释起来会比较麻烦,但是每个人的人体内都会有火焰的波动,只是并非大多数人能够使出来罢了。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异能之类的……应该说是很正常的事才对。”   “正常?”雨宫嘀咕着,“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都不太正常吧。”   “嘛,总之以后小唯会慢慢知道的,我会找个机会详细解释给你听的。”沢田纲吉笑意弯弯得推开门,reborn已经坐在办公椅上面无表情得望过来。   “呵,还知道回来。”似笑非笑得出言讥讽道,黑发男人的目光在雨宫唯身上转了个圈,“我以为你今晚至少在外面过夜。”   “说、说什么啊reborn!”沢田纲吉忍不住红了脸,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雨宫唯发现对方因为思索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这句调侃后稍稍放了心——还有点小失落,“我、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啊!”   Reborn目光鄙夷得扫视他,“你连儿子都能偷偷有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做?”   “……”沢田纲吉悲催的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这句话!   “安心吧,现在彭格列所有部门都知道自己的首领为某些不为人知的情况下生了个儿子还是未婚先孕……暂时没有人会打扰你了。”reborn微微一笑,冷的让人汗毛直立,“这可是件好事啊,蠢纲。”   “什么……不会吧?!”沢田纲吉瞪大眼,难以置信得望着自己的家庭教师。   “当然是真的,据说好几个外家族也知道了消息……唔,”reborn停顿了一下,思忖半晌,“说起来隆巴迪似乎也知道了啊。”   “总觉得你在谋划什么……”沢田纲吉抽了抽嘴角。   “先不说那个,从刚刚进门开始这位女士就一直盯着我看,”reborn讥诮得勾起唇角望向雨宫唯,“我曾经见过你吗?”   “诶?啊……抱歉,实在是太失礼了,”雨宫唯回过神来不住得弯腰,懊恼自己居然看入了迷,“是因为……恕我直言,”   “您,以前有个弟弟……或者是亲戚之类的吗?”   她歪了歪头,“之前我在并盛中上学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婴儿,说起来和您长得似乎……啊,希望不会让您生气。”   “没有。”reborn淡淡得回答他,斜睨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的沢田纲吉直接堵住了他的开口, “你说的那个人我并不认识,或许是你看错了。”   “诶?啊、啊……可能是……”   话虽如此,雨宫唯将这个人对比了一下自己之前见到的小婴儿……怎么看都觉得很像啊!尤其是那身黑西装和礼帽的打扮!   而且那个小婴儿她记得也经常在沢田纲吉身边来着。   “不说这个了,reborn我要一个房间……”   “阿纲!”门外忽然闯进来的人打断他的发言,山本武急匆匆得走进来,见到雨宫唯后一窒,旋即舒了口气将严肃的目光转向沢田纲吉。   “阿纲,你现在有空吗?”   “有是有,不过……发生什么事了?”注意到山本武不同寻常的表情后他微微皱起了眉。   “是,有点事……”山本武踌躇半晌,对着雨宫唯望过去,罕见得收起了笑呵呵的唇角,“小唯你……也过去看一看吧。”   “我?”雨宫唯指着自己,疑惑不解。   “嗯,”山本武点点头,立刻走出门,“你们跟我来。”   沢田纲吉和reborn对视一眼,纷纷跟上了山本武的脚步,顺便拉着还处于茫然状态的雨宫唯一起。   山本武领着他们一路走进监控室,甫一开门雨宫唯的视线就被密密麻麻的监控录像所占据,各种各样的画面都在这个不大的室内完整得暴露在众人眼光之下,雨宫唯甚至还看到了自己公司的位置。   但这并不是让她震惊的,让她震惊的是,有一帧录像很奇怪,一直凝聚在沢田纲吉的背影身上,视角也和平常的略不相同。比所有的监控都要放大的画面看起来像是偷拍,跟着沢田纲吉的脚步一直在移动。很快这个录像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雨宫唯也渐渐停下脚步观察起来。   就在她停脚的那一刻,原本随着沢田纲吉一起移动的画面忽然静止了。   “……?”   雨宫唯心里渐渐冒出古怪的错觉,她试着向前走了一步,画面又开始动。   停下,画面静止。   这个录像就仿佛和她一体的一般。   心底那些古怪变成一种恐慌,面对reborn投注过来的视线,她忍不住向沢田纲吉靠了靠。   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录像是阿纲出去后就开始出现在这里的,我们一直无法找到源头,追踪地址也没办法确定,”山本武目光复杂得对上雨宫唯,一只手伸向她的衣领,“直到你们回来的时候。”   一枚细小的针形监视器静静得躺在山本武手心。   雨宫唯浑身仿佛被寒水浇筑了一般,从头凉到尾,骨子里都蔓延出森森冷气。   “沢、沢田……我没有……”她哆嗦着望向沢田纲吉试图解释,但到最后都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后者微微皱起眉,目光凝聚在山本武的手心。   “源头在哪?”reborn目光沉沉得注视着山本武,面无表情。   后者叹了口气,慢慢吐出一个名字。   “是布鲁诺。”   仿佛一枚炸弹,reborn听到后立刻望向雨宫唯,冰冷的目光好似把她穿透,如果不是沢田纲吉挡在自己面前,她甚至怀疑能不能撑住这道尖锐的视线。   可是,布鲁诺……是什么?   ……   ……   ……   “把这个终端机放到布鲁诺那里,这样一来那个女人的追踪器就会显示出由布鲁诺控制。”莉娜慢悠悠得摆弄着自己的水晶指甲轻笑道,“既然是难以割舍掉的,就让她毁灭好了。”   “彭格列不会喜欢一个敌对家族的间谍,哪怕是疑似都不行。”   “反正,让她被彭格列毁掉也算是一个好下场,嘻嘻。”   艾尔沉默得低着头听到自己的主人慢条斯理得阐述自己的计划,无声得攥紧了手中的控制器。   他好像……又一次充当了刽子手。   对同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咦……为什么我这么久才更新呢? 1.过年了各种亲戚走亲…… 2.作者的肩伤……始终没好……= = 3.……憋说了!拖延症没救了QAQ 谢谢不离不弃的小伙伴2333你们的留言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Part.33   ——   “大小姐,彭格列的首领不见得会真的认为蒂斯特妮就是间谍。”   沉吟半晌过后艾尔还是开了口,抛开心底的那点不希望自己陷雨宫唯与水火的私念,以他对沢田纲吉的了解,对方未必会相信莉娜的这点小把戏。   先前发生在咖啡馆的一幕躲在暗处的他也多少看见了些,尽管莉娜当时确实是利用雷属性的火焰将文件撕裂顺便把监视器黏着于那个女人的衣领上。这个方式实在太过冒险,就算咖啡馆内的眼线都是自己人,难保不会被沢田纲吉发现。   再说,他又是那么敏感的一个人。   “我当然知道,”莉娜毫不在意地摇摇头,轻笑着把目光转向艾尔,“我也没打算瞒过他,纲吉君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点小小的误会呢?我从一开始也没打算真的去陷害蒂斯特妮,那种不入流的手段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能明白怎么回事。”   “既然这样,那您……”艾尔越来越茫然,他不明白莉娜究竟想做什么,费尽周折得让两个家族的同盟被“撕毁”,让布鲁诺成功监视到彭格列,甚至把这一切都推给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现在她又告诉他,就连这个都不是最终目的。   莉娜没有理会艾尔的疑问反而兀自望着窗外出了神,很久之前她记得也是这样的夜晚,她去找沢田纲吉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抱着自己并不认识的女人在月光下亲密接吻,他们交织在一起的身影被银华打上一层柔光。她就那样站在不远处看得出了神,甚至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艾尔,你知道怎么去毁掉一个人才能让她彻底绝望吗?”莉娜轻笑着偏过头,翘起的唇角勾勒出一个可爱的弧度。   艾尔摇摇头,他感情稀薄的可怜,总是无法理解这些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哦,”莉娜轻声得说道,仿佛在和自己喃喃自语,歪着头忽然就笑起来,“比如复仇的恨意,来自深爱之人的伤害才会一点点磨掉她的希望。”   “因为那些伤害,是怎样都痊愈不了的痛苦啊。”   “既然蒂斯特妮忘了那些伤害,我只好帮个忙让她想起来,”艾尔眼光复杂得注视着这个不断低语的少女,最后她意味深长得扫过自己。   眸光中的锐利让他心底一沉。   “顺便,把家族的叛徒也给勾出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   “沢田,我并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布鲁诺是什么她并不知道,但是reborn的目光硬生生让她打了个冷颤,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甚至……想到黑手党这个词,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卷进了某些不为人知的阴谋里。   而这个阴谋,很可能会让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沢田纲吉上前一步按住手足无措的雨宫唯,趁她抬头的瞬间投以安心的笑容,“别着急,小唯。我知道不是你。”   雨宫唯愣怔。   他伸手越过她的头顶,仿佛一阵风般,再回过神的时候雨宫唯发现对方手上已经多了一个黑色的圆形物体。   “这是……”   “抱歉,未经你的同意擅自放了这个东西,”沢田纲吉略带歉意的目光望向她,“但是只有这样我才放心。”   说罢似乎是在上面按了几下,监控室其中某个角落的画面立刻切换了录像,正好是从她和沢田纲吉会谈那日起自己遇到过的所有场景。   沢田纲吉在自己的头上早就提前搁置了追踪器?!为什么她不知道?   雨宫唯大脑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在她和沢田纲吉重逢那日,他们去咖啡馆洽谈合约的问题。临走时他似乎是拉了自己一把……   “等一下,”   “……沢田?”   “没什么,你头顶好像有片落叶。”   “抱歉,吓到你了。”   “没、没什么……”   ……   ……   ……   雨宫唯猛地顿悟,原来从那时相见之日起自己就已经被纳入了沢田纲吉的监视范围之内。所以……这几个月来自己都是在他的视线中度过的?!   那岂不是连小光也……?!   白皙的脸颊上忽然冒出红晕,雨宫唯心里一阵阵发紧感到前所未有的恼怒。任何人在未知情况下发现自己被他人监视着一举一动都不会感到舒服,更何况是自己一直想逃避的存在。就算沢田纲吉一开始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好,但这样的行为还是让她打从心底感到不爽,至于这份不爽究竟来自什么地方……   而另外拿到“监视器”的沢田纲吉没有发现对面人的异样,而是温和得对着reborn开始解释,“这些录像过后我会让人拿出最重要的那部分来证明小唯并非是布鲁诺的……”继而又想到这些录像是雨宫唯贴身携带记录着重逢之后的她的生活,棕发青年的语气又顿了顿,改变了主意,“还是我自己来筛选,明天我就把它送到你的办公室。这样可以吗?”   Reborn定定得望着面前的学生,半晌似笑非笑得勾起唇角,“未雨绸缪这点做的不错,这还是第一次吧?”   “那么,这样一来可以解除疑虑了吗?”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讥讽,沢田纲吉笑容不变地牵起雨宫唯的手,“如果没什么事我得把小唯带到安排好的住处去,reborn应该不会连这点时间都不会给我吧。”   “随便你,不过,”reborn压了压帽檐,视线落到还在状况外的女人身上,“我记得那个房间就在你隔壁?”   “所以呢?”沢田纲吉微笑。   “没什么。”reborn摇摇头,转身拿着先前雨宫唯身上带着的监视器走出了监控室,回头轻笑了一声,“只是……稍微对那个孩子有了点期待,是你和这个女人儿子的话。“   之前的场景他可没忘记。   这么小已经能爆发出相当强度的火焰,如果不是沢田纲吉出于安全考虑他还真想亲自让那个孩子历练一番,假以时日或许会成为超越沢田纲吉的存在也说不定呢。   Reborn满意得看着雨宫唯和沢田纲吉略略石化的表情,转身走出了门,或许……应该去见见那个小家伙来着。   至于沢田纲吉,在和儿子好好交流感情之前还是先把孩子母亲搞定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那么,这里就是你和小光的房间,”沢田纲吉领着雨宫唯打开门,入目的房间宽敞整洁,没有复杂的摆设,和她家里的布置结构都差不多。   “最近先在彭格列待一阵子吧,外面不太安全,等到这次的事情彻底解决后我会亲自送你回日本,好吗?”他温和得低着头问面前的女人。   让他颇感意外的是,雨宫唯没有出声。   “呃……你不喜欢吗?”生怕她不高兴,他又急忙开始解释,“抱歉,如果你觉得这个地方不好我可以找另外的……”   雨宫唯忽然抬起头,漆黑的眼珠明明白白散发着不爽,看的沢田纲吉愈发茫然。   小唯这是……生气了?   下一秒,她抓着男人的胳膊快步向外走去,直到迷茫的沢田纲吉被她连推带挤得给扔出门外,雨宫唯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男人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然后……   “砰!”   路过的助理抱着一沓文件眼睁睁看着自家游刃有余沉稳冷静的首领一脸懵逼得被关在了“疑似”首领夫人的门外。   活生生的。   *   “喂!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空旷的训练场因为小家伙的怒喊而荡起一波波回音,雨宫光不满地瞪着面前这个不由分说就把自己带到这个陌生地方的银发男人,一双暗棕色的双瞳几乎要喷出火。   “这是BOSS建的训练场地,你现在所在的基地也是他所建造的彭格列分部的一部分,”狱寺隼人淡淡得望着雨宫光,“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再怎么怨恨他,他这些年为彭格列所作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可磨灭的荣光。你是他的儿子,有权利知道这些事。”   “事实是我对此根本就不在乎,”雨宫光讽刺得笑出声,“他对你们怎样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只知道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父亲,妈妈到现在都不能……甚至就连……”小小的拳头被紧紧攥起来,指甲都快掐到肉里去般。   “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他对你们来说有多重要……我只是想要妈妈能够开心的活着罢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会怎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你们来说有多重要这些我根本就不想知道。”雨宫光狠狠瞪着狱寺,“我根本就不在乎!”   狱寺一怔,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孩子的眼神十分熟悉。熟悉到……仿佛见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既然这样想不想让那个男人受点教训?”戏谑中夹杂着几分清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狱寺错愕的回头。   让狱寺到嘴的辩驳立刻消失的是,站在训练场地不远处,斜倚着门框一动不动望着他们的reborn。雨宫光蹙眉望着这个一身漆黑的男人慢慢走近自己,明明嘴角勾着笑意却让他感到一股不怒自威的寒意。   最后reborn走到雨宫光面前蹲下,缓缓得开口问,声音增添了几分蛊惑的意味,“要不要,做我的学生?”   漆黑如潭的眼眸一眨不眨,仿佛幽深的旋涡能瞬间将人吸引进去。被这双眼睛所注视,只是站在那里就宛如浑身缠绕着水蛇让他无法动弹。   这个男人很强,和沢田纲吉所不同的是,他的强就是天生携带的气质,只一眼就能将人震慑在原地。   然后,雨宫光咬着唇角,在两人的目光中犹豫半晌最终下定决心。   “不要。”   reborn“……”   狱寺“……” 作者有话要说:  = =每次看到“总觉得要狗血了”我都仿佛看到一盆狗血悬在半空在人们期待中……依然没能掉落的尴尬场面……2333333 ☆、说明   = =因为有好多小天使问加上似乎专栏的说明并没什么卵用。   1.因为毕业狗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五月份回归码字生涯。   2.本文由于各种原因卡文瓶颈思路严重受阻,暂停更新,至少五月份之后再考虑恢复。   3.作者的肩伤始终没有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肩伤不好没法更文   以上。   本文搁浅暂停…。不要追问我什么时候更新,专栏里写了五月回归。 ☆、Part.34   ——   雨宫唯又做梦了。   梦里一片漆黑,前方所有道路都被封锁般没有丝毫的光透进。   这是……哪?   她茫然得向前走,却始终找不到方向。   ……   ……   ……   “你确定要这么做?”六道骸语气不善,任务刚刚结束就被叫到密室任谁心情都不会太好,“我先说好,这个术的风险很大,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不光是她,连你自己也会出问题。”   “管不了那么多了,”沢田纲吉咬咬牙,床上躺着昏迷不醒面色苍白的雨宫唯,她脸上的冷汗一层又一层,好似没有尽头般遍布。   “只有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我才能彻底把小唯带出这个幻术,如果一再迁就下去会发生什么你我都不清楚。”   “你还是那么天真。”   六道骸带着点叹气的意味伸手探向雨宫唯的额头没再继续反驳,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感受到精神干扰。   “有点奇怪,”他一边说着一边精神更集中了些,还是什么都没感觉到。   “有什么问题吗?”沢田纲吉问,脱下外套之后的身体显得更加瘦削了,窄窄的肩线被阳光勾勒出一道金边,他看上去有些焦躁,但依然保持着镇定温和的态度。   “不太像是幻术,但是……Kufufufu……算了,我说了你也听不懂,”六道骸转过头,对沢田纲吉伸出手,说,“把你的手放到这里,我来连接你们两个的精神世界。”   “我要事先声明,最开始的那段记忆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可能会给大脑带来沉重的负担——当然,也有可能你会承受住。”这个向来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蓝发男人用着低醇的声音一点点给自己名义上的上司解释道,微微耸了耸肩,“但是对于雨宫唯来说,我很确定的是,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我再问一次,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沢田纲吉的目光渐渐移向雨宫唯,就算她躺在床上病怏怏的五官还是那么清丽,他甚至不难想象如果在曾经没有遇到自己这个糟糕的男人,她现在快三十岁,应该也会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一定也会和并盛町大街小巷的任何女人都一样,有着幸福轻松的笑容。   这张脸如果露出真正幸福的笑容会是怎样的美丽呢,他这才想起来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小唯发自内心的笑容了。如果不是遇到自己的话……沢田纲吉拍拍脸,坐到小唯的床边将手放在六道骸的手中,缓缓闭上眼睛。   事实是,他们两个人的生命早就被紧紧地连接在一起,再继续说如果的话,早就没有了意义。   ——   下了课之后校园里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是轻松的。雨宫唯一边观察着教学楼里鱼贯而出的学生一边不断的用手机给沢田纲吉发信息,沢田纲吉已经翘课很多天没来上课,虽然每次问他都会回一句没事的,只是家里有些问题之类……家里的问题,需要处理一个多月这么久吗?她没有多问。   手机上没有任何提示信息,雨宫唯看了一会儿只好收起来走出校门直接去自己的公寓。路上又一次看到几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男人在周围走动,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虽然并没有遇到过危险的事,但是意大利的黑手党她或多或少也听说过。   雨宫唯攥紧背包,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幸运的是,抵达公寓之后就看不到那几个人的人影了。   “一定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冰箱,里面还剩下几罐啤酒。   沢田纲吉其实并不是很喜欢酒的味道,但是继任彭格列以来总是免不了酒场。从一开始喝酒必吐到后来reborn直接下了命令,锻炼酒量。   试来试去还是用啤酒来练习比较好,久而久之雨宫唯这里储存量也在增多——虽然她并不喜欢喝酒。   但她想了想,还是打开一罐放到桌上。   手机被放到桌上,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提示。但是却很意外得响起了铃声。   雨宫唯几乎是瞬间把手机拿过来打开,看到来电后一瞬间又泄了气,但还是点开了接听。   “呃,请、请问,是雨宫学姐吗?”电话那边的声音还很年轻,雨宫唯一下就听出了是曾经一起做实验的学弟。   “是的,有什么事吗?”雨宫唯放下啤酒,轻轻把头歪向一边,视线里的窗帘被风吹的鼓动起来,像是有人站在那。   于是她站起身去查看,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有。   “很抱歉打扰你,学姐,那个……我,我对这一期的实验,无论如何都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学弟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不好意思。   “这怎么会麻烦到,你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雨宫唯问道。   “啊,怎么说呢,这真是……我好像得出了不太一样的结果。”   “有没有考虑过数据的问题?如果是小数点的差错也会导致实验结果的差距。”   “全都检查过了,如果我眼睛没有问题的话一定是没错的。”   “这样啊,”雨宫唯想了想,“那,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真是十分抱歉,学姐,如果不嫌弃我冒昧的话,可不可以……”电话那头声音忽然小下去。   “什么?”雨宫唯靠近了些接着问,“需要我做什么的话不用拘谨的啊,毕竟是一个小组。”   “啊、是!所、所以学姐可不可以明天下午到实验室来指导我一下,我实在是……”   只是这样?   “当然没问题了,”雨宫唯温和的回答道,“正好明天上午我要出去,下午就能回来,之后就在实验室汇合吧。”   “哎?学姐,是有什么事要出去吗?”   “唔?应该说……”想到最近身体的“不舒服”,雨宫唯压下了原本脱口而出的话,摇摇头,“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   “哦、好、好的……”   再之后就敲定了明天下午的汇合时间,直到雨宫唯放下手机,伸手在太阳穴揉了揉,目光落到木质地板上不再移动,她穿了一件深红色V领毛衣,柔软的黑色长发微微卷曲的发梢落在漂亮的锁骨间,和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样的她一动不动的蜷缩在米白色沙发中,在这个安静的屋子里尤为显眼。   “您、您说什么?”雨宫唯拿着化验单,一时间仍然无法消化这个信息。   “我……我怀孕了?”   “是啊,”医生和蔼的对她微笑,目光落到尚且平坦的小腹,“而且,还是两个孩子呢。”   “两个?您的意思是?”   “恭喜您,您怀的是双生子哦。”   原本只是要检查一下最近的胃口问题,结果没想到却得到了这样一个复杂的消息。   她居然怀孕了?这真的不是愚人节玩笑吗?   “夫人?夫人?”   “……啊,”雨宫唯回过神,慌忙笑了笑,“非常感谢您医生,不好意思。”   “哦没关系,我知道任何一位母亲听到这个好消息都要开心一会的,”医生又补充一句,“尤其像您这么美丽的女士。”   “那真是谢谢您夸奖了。”   尽管如此,回到公寓之后雨宫唯却陷入了茫然,手机被拿起之后又放下。   要不要告诉沢田纲吉让她踌躇不堪,虽然孩子来的意料之外,但她却并不排斥,最重要的是……他会,接受吗?   就这样纠结到了下午,直到她想起和学弟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依然没能彻底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   “啊糟糕!”雨宫唯赶紧套上衣服跑出门,“居然已经这么晚了吗!”   “学姐?”濑户站在实验室里,手里还拿着滴管尝试着滴进溶液。   “抱歉濑户学弟,”雨宫唯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不忘用手摸了摸小腹,“稍微有点事所以来晚了。”   她手里的包还来不及放下就快步走到这个年轻的男生身边,濑户很快松了口气失笑摇头,“学姐说什么呢,本来我叫学姐来就已经很失礼了。”   “让你等总归是不好意思。”   “现在做到什么程度了?”雨宫唯看着明黄色的溶液。   “啊,已经差不多了,但是这个地方好像不太对。”濑户拿过实验记录。   “我看看,唔,酒精的浓度似乎稍微低了……”   “是吗,我也这么认为的。不过有些不确定罢了。”   “这样啊。”雨宫唯把头发撩到耳后,“我们再重新做一次试试。”   这时濑户突然惊叫了一声,手里的滴管也跟着掉在地上。雨宫唯从侧面发现他的双腿微微有些颤抖,实验人员专用的白色长褂沾染着一点褐色污渍。   “怎么了?濑户学弟。”雨宫唯顺着他的目光向门前望去,一时间也愣住了。   几个明显不是学生的男人站在门口,视线直直望过来。一身漆黑的西装在午后的阳光中变得更加刺眼。   “你们是……?”   雨宫唯稍稍后退一步,手机已经攥紧摁住沢田纲吉的号码。   “请问,是雨宫小姐吗?”为首的男人操着沙哑的声线率先开了口。   “……是。”   “请和我们走一趟吧。”男人礼貌的伸手,“我们家BOSS很想见你一面。”   “BOSS?”这个陌生的称呼立刻让雨宫唯想到意大利的某些“特殊人群”,但是……为什么会找上她?   “请问,你们家的BOSS是我认识的人吗?”   她用着镇定的声音说道,并且悄悄拨通沢田纲吉的号码。   “这个,也许您到了就知道了。”   “是吗,很抱歉,如果这样的话我并不想和你们一起……”   话音未落雨宫唯的后颈便传来剧痛,视线渐渐模糊,只有手机无尽的嘟嘟声被无限放大,直到最后的记忆变成冰冷的机械女声和濑户惊慌失措的表情。   阿纲……你……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哟~我回来了~ ☆、Part.35   ——   这个房间黑的像是没有没有尽头,雨宫唯从踏进来之后就没有再感觉到任何光亮的存在——当然她在路上遇到的那些路灯并不算,哪怕走向了一条崎岖陌生的小路,她坚信自己的方向感不会迷失。   那些路灯像是孩子眼睛里的星光一样,一路望着她直到被扔进这个黑不隆咚的密室。   “别指望“那些人”能够给你什么特殊待遇,每一个来到意大利的人都会这么妄想。”她忽然想起刚来到大学那会认识的同桌,这个妖媚的女人叼着一支香烟看着她懒洋洋得笑,“你得知道,‘那些人’无论用什么美好的词儿包装,也掩盖不了他们所犯下的罪恶。上帝是不会原谅他们的。”   “她说的是对的,”雨宫唯努力掰正了身子坐直,腰椎被一块坚硬的木头硌得生疼,“这一次确实是我自己放松了警惕。”   她开始思考以自己的力量从这里逃出去,躲开门口站着的那几个彪形大汉,还要避开走廊那些无处不在的摄像头的成功率为多少。   最后的结果让她十分气馁,干脆直接放弃了。   “我认为你应该会多挣扎一会儿,”陌生的女声和亮光一起出现在这个狭小的密室里,雨宫唯眯起眼努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线,并把模糊的视角渐渐对准面前出现的人。   “毕竟这个地方的警戒比隆巴迪内部要松懈得多。”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意大利的女人都很漂亮,但她显然比普通的意大利女人还要漂亮。尤其那双金色的瞳仁,像是钻石般璀璨?雨宫唯一瞬间不想移开视线。   “我并不认识你。”雨宫唯有些无奈得动了动手,手腕上一圈淤青是那些粗暴的家伙留下的。   沢田纲吉到底在哪呢?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找你过来,但是,怎么说呢,”这个漂亮的女人坐在雨宫唯的面前,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下巴,“我不太喜欢自己的计划里出现无法掌控的情况,那会让我感到十分挫折,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不明白。”雨宫唯实诚得摇摇头。从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出现说的那些话都完全不明白。这是真的。   “你真是个坦诚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沢田纲吉的话我想我们可能会成为朋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莉娜·隆巴迪。”莉娜想了想,接着说,“名义上来讲,应该称作你的情敌比较合适。你们东方人有太多的规矩,不过上帝作证,在这儿你并不需要那些玩意儿。”   沢田纲吉?她提到了沢田纲吉,雨宫唯的眼睛微微眯起,她不得不开始重新考虑一开始来到这里之后就思索的那个问题。   “所以,你是因为沢田纲吉才把我绑到这里来?”   “绑?哦不,虽然他们用的方式粗暴了一些——不好意思,我说过很多次了对待客人要礼貌,但是好像这些人并没有完全理解我的话,相信我,我真的是请你过来做客的。”莉娜似笑非笑的表情配合她柔嫩的唇瓣简直完美级了。   雨宫唯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是个没有定力的男人,那一刻也会拜倒在这样美好的笑容里。   她摇摇头,依然努力保持着镇定,“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这个词实在太冷漠了,我希望你能理解成愿望。”   “愿望?”   “对,愿望,我希望请你来做客为了是实现我自己的愿望。”   “什么样的愿望?”   莉娜站起来走到雨宫唯面前蹲下身,和她平视,笑容娇俏又靓丽,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很高档的香水味,有一次她去商场买东西时闻到过。并且至今无法忘记价格表上那个足以买下自己全部家产的数字。   “我的愿望很简单啊,只是想成为黑手党第一夫人罢了。你得理解出生在家族里无所事事从小被灌输如何吸引男人注意的大小姐,她从出生到现在的目标只有这一个而已。”   雨宫唯更疑惑了,她发现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上这个女人的思路,“所以,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莉娜微微瞪大眼,“你现在占了我的位置,怎么能和你没有关系呢?”   “……我?”   “据我所知,现在的黑手党第一首领,好像只有你一个女朋友吧?”   “……”   “沢田纲吉真是个好男人啊,就算不是为了第一夫人的位置,嫁给这样一个优秀的首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你也这么觉得吧?”   雨宫唯僵硬得扯开一个笑,“我……大概……”   她可能是在做梦吧,不然为什么会有一种天旋地转的错觉?像是以前很多次那样,挣扎在一个难以相信的事实里很久之后才气喘吁吁地醒来。   奇怪的是莉娜并没有继续为难她就叫人把雨宫唯送了回去,甚至还专门叮嘱了要小心翼翼得把她安全送回家。她甚至有种错觉,莉娜仿佛是故意为了告诉她沢田纲吉的事才特地这么做。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沢田纲吉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已经第三天了,她的信息他也不回。那么多的问题都堆积在心里迫切希望得到他的回答,而这个时候对方却失去了消息。   直到再次见面的时候,雨宫唯几乎认为前几天不过是自己的一场错觉,或者用梦来形容更为恰当。   “阿纲!”一下课就看到站在教学楼前等着自己的男人,雨宫唯惊喜得跑过去。   他的手拢在那件灰色的呢大衣口袋中,竖起的领口遮住他侧面的轮廓只能看到挺立的鼻梁,尽管如此沢田纲吉依然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就像是温柔到极致的绒毯一样,能够让人安心得依赖。   只是她没想到这份依赖也要面临着被打破的命运,始终都来不及阻止,或者是改变。   “……分手?”她呆呆得重复见面之后沢田纲吉说的第一句话,好像大脑失去了反应短暂的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小唯,很抱歉现在会选择这种方式……”沢田纲吉已经抬起头,能让她清楚看到对方脸上的复杂,这个复杂的表情也许能用忧伤,难过,失意……甚至是痛苦来形容。   就这样的表情让她立刻失去了质问的想法。   沢田纲吉紧绷着下巴,继而走上前握住雨宫唯的手掌,用柔软的声音坚定的说,“至少是现在,我们必须分开一段时间……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自私,但是……”   “如果不久之后你没有选择其他人的话,我们就重新开始,好不好?”   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自私又任性的要求呢?莉娜的话突然窜入脑海。   是因为他的身份真的如同之前的女人所说那般?还是因为其他的……那一刻雨宫唯的脑子里就像是塞了棉花。她满脑子都是那天去莉娜的路上经过的景色,稀疏的路灯昏黄,空气里传来海风潮湿的味道。好像还有些血腥气——她一度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啊……”她迫切得抬起头,希望对方至少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   然而那双棕褐色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了。”   莉娜的愿望是希望成为黑手党第一夫人,这是个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目标。那么,沢田纲吉的愿望是什么呢?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能够让她来实现的,无非如此。   “我答应你。”   雨宫唯没有听到沢田纲吉说了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离开。回过神来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人,夕阳的血色将她全身都浸得通红。就在这个诡异而悲伤的傍晚,她失去了初恋。   还有……孩子的父亲。   “听上去真是令人悲伤的回忆,”川平先生端着拉面含糊不清得说道,“一般的女性遇到这种事一定会选择把孩子打掉接受新生活的。人总是要学会扔下不被重视的记忆才能坚定得向前,这还是我婆婆教给我的呢。”   “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再说我自己的孩子和那个人早就没有了关系。”雨宫唯温和得笑着,身上的职业装整洁干净丝毫看不出穿了三天的痕迹。“不过真的是辛苦您了,在我出差的这三天帮忙照看两个孩子。”   “嗯,哪里的事,”川平扶着镜框,视线落到身边两个小家伙身上,“婆婆走了以后家里太冷清,多点小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事。一个人呆着总归是太寂寞。”   “原来川平先生也会感到寂寞吗。”   “哎呀哎呀,我这个大叔已经到了被嫌弃的年级了么。”   “并没有,”雨宫唯笑眯眯得给金发的女儿擦了擦嘴角的污渍,“您还年轻着呢。”   “听到你这么说真是开心啊,那就再让一平送一份拉面过来吧!”   “拉面吃多了小心拉肚子哦,我可不会让阿夜和小光再继续了。”   “小唯你这样总让我想起乡下的婆婆…”   “啊,怎么说呢,哎……可能是习惯了吧。”   和川平的相遇纯属偶然,印象里是因为有一次送拉面的小女孩迷了路,自己正好要去往并盛町办事碰到后便好心指明方向。没想到川平不在,恰巧自己办事点在这附近便嘱咐似乎有什么事很着急的少女离开自己帮忙送到就是。   之后便理所当然得和川平相识,只是对方那副过于开朗的个性和神神叨叨的毛病总是让自己招架不住。两个孩子的话……阿夜还好,倒是小光好像总对他有什么意见。   “直觉,”正太光不满得给阿夜撕下一块肉饼递到她嘴里,看着妹妹乖巧吃下去之后才转过头,“那个大叔一定对你有所企图,无事献殷勤。”   雨宫唯抽了抽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说出来的话,“我们只是朋友。”   她的解释有些无力。   “哼。”   阿夜看着哥哥和妈妈不明所以,但依然张开了嘴,“哥、哥哥……吃……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国家欠我一个哥哥# ☆、Part.36      “雨宫小姐,好久不见了。”   “……哎?”   ……   ……   ……   “你曾身处黑暗,你曾有所期盼。”   “即便是绝望的深渊,亦不能撼动你的情感。”   莉娜合上书走到雨宫唯面前,被困在这个狭小的暗室里接受精神干扰一个月的时间,她有绝对的自信对方的精神已经完全被自己所控制。   “差不多是时候让你出来了……”猩红的指尖划过雨宫唯失去焦距的双眸,黑发女人淡漠而精致的脸庞像是木偶般漂亮。   “艾尔,去把那两个孩子带过来。”她对着身后吩咐道。   “是。”艾尔应声消失在原地。   原本只是为了测试新开发的药物,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实验体。虽然她也考虑过以沢田纲吉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这一切,恐怕整个隆巴迪家族都会遭遇灭顶之灾——但那毕竟是以前。   目前密鲁菲奥雷家族刚刚剿灭,彭格列损伤严重,整体实力甚至比不上一个三流黑手党。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如果趁此机会提出结盟对他们来说有益无害。   但同时最大的威胁还是三年前那个人。   如果不是偶然间去了一趟日本发现这两个孩子,莉娜自己都不知道会有这么好的棋子摆在棋盘上等着她去调动。   “那又为什么沢田纲吉没有发现这两个孩子的存在呢……”莉娜敲着桌面陷入沉思,没有注意到悄无声息出现的艾尔。   “大小姐,人已经带到密室了。”艾尔皱着眉,“但是,两个孩子好像不太配合。”   因为脱离了母亲一个月,男孩子还好能保持着冷静但事实上也十分恐慌,女孩子一直在吵闹,他只好几次出现用幻术让那孩子进入梦境,假如不这样这一个月下来自己的精神也得跟着遭殃。   毕竟两个孩子就住在他隔壁。   “彭格列的情报网一向很厉害,”莉娜望着两个漂亮的孩子,无不感慨得望着窗外,“不过呢,这一次是我赢了。”   有谁在阻碍彭格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现在在她手里。而彭格列那边忙着整顿战后修复,没时间惦记一个女人。这对她来说是一个不能更棒的时机。   “去密室。”   ……   ……   雨宫唯恍惚间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世界一片空白,声音听不到,大脑无法运转。甚至没有办法分辨自己是谁。只能凭着感觉牵引着自己的行动。   小光和阿夜在哪呢?那两个孩子好像还没有吃晚饭。   现在是什么时间?在做梦吗……啊,对了,阿夜前两天还嚷着做了噩梦要和妈妈睡,但是被小光那孩子教训了一句。   现在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再闹呢?   现在?   现在是……什么时候?   “开枪吧。朝着前方。”   “想要光明的话。”   “就开枪吧。”   手自己动起来了,眼睛茫然得看不到方向,耳朵一片空白,世界仿佛变成一片羽毛轻飘飘的游荡在上空,洁白而柔软,缓缓得从眼前飘落。   “哒。”   “哒。”   “哒”   羽毛掉落在地,也会发出水滴的声音吗?   ……哪里来的水。   “……嘀嗒。”   “……嘀嗒。”   不对,不是水。   那是……   “妈妈——!那是阿夜啊啊啊啊——!”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妈妈……阿夜……呜呜啊啊啊……!”   不是水的声音。   是……血?   雨宫唯的视线渐渐恢复焦距,茫然的画面一点点清晰起来。   铺天盖地的猩红瞬间冲进眼底,像是整个空间都被血洗过一般。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她大脑产生短暂的呆滞,随之而来的便是渐渐回笼的理智。   谁的血?面前抱着浑身是血的人又是谁?他怀里的孩子……是谁?   黑发女人的瞳孔一点点聚焦,最后骤然紧缩!她不可置信得低下头,看到自己手中尚且带着余温的手丨枪,心底的恐惧逐渐蔓延开。   “我……我……我是……”   鲜红的高跟鞋停在身边,莉娜无不可怜的低下头抬起她失去血色的脸庞,“真是个可怜的母亲,明明这么弱小居然还妄想踏进这个世界里。感觉如何?对着自己疼爱的女儿开枪的滋味?”   “是你,杀了你自己的孩子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   一定是哪里不对,她怎么会朝着阿夜开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小光,小光……!雨宫唯猛地抬起头,却只看到咬着牙死死瞪着自己的小光,以及浑身颤抖的弱小身躯。   她歪着头,呆呆得出声,“小光,你在……怕我……?”   “不是……不是的……”小光绝望得看着怀里没有任何反应的妹妹,棕色的双眸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你不是我的妈妈——!你这样,你这样的……恶魔!”   “你才不是我的妈妈——!”   雨宫唯猛地跌坐在地,有什么东西从心里被狠狠得挖走了。   一点血肉都没有留下。   ……   ……   ……   “为什么呢?”   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的沢田纲吉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这个精神世界里响起,他转过头看到雨宫唯空洞的视线,像是在看着自己,又像是在看着更远的地方。   “为什么……那个时候阿纲不在我身边……”   欣长的身影猛地顿住!   “阿纲,”面前女人直直望向他,冰冷的瞳孔中缓缓流下清泪,“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在啊……”   她像是在笑,咧开唇角痴痴的,一遍又一遍得问。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在。”   “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   “为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   沢田纲吉的心随着一声声的质问紧紧揪起,像是被人抓住心脏般无法呼吸。他痛苦得抱着头蹲下,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   ——对不起。   ——即使这句话,早就失去了意义。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嘶吼冲裂了空间,沢田纲吉猛地睁开眼,入眼见到的便是表情骇人的六道骸。他大口喘着气,精神还没能彻底挣脱先前的空间。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掀开床上的被子跌跌撞撞走到旁边的雨宫唯床前,凌乱的步伐几次让他摔倒,最后直接扑到已经醒来默默看着天花板的女人身旁。   “唯……小唯!”   雨宫唯只是盯着天花板,枕头上沾湿的泪痕早已干透。她的表情淡然而宁静,就连沢田纲吉紧紧抓起自己的手都没有反应,一动不动似乎地要把头顶看出洞来。   沢田纲吉红着眼眶,他知道当年自己因为和白兰的战争制造了假死从而让十年前的自己穿越时空,他也知道如果和雨宫唯牵扯上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和困扰。   没有人比他更在乎小唯,没有自己的话谁来保护小唯都不放心。   只有用这双手,在被其他家族察觉之前悄悄把她推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用眼线监视才能放心。他计划的很好,直到白兰被打败自己回来之后再去找她。去把一切都告诉她,无论是身份还是回忆统统交给她来抉择。   但是他却不小心把她看丢了,川平的幻术确实厉害,伪造了一场虚假的记忆,把雨宫唯真正的回忆封印起来,又在四周缜密得将她怀孕生子的消息隐藏起来借此让她崩溃的精神恢复。怪不得自己怎么都发现不了她的信息,一度以为她已经离开自己。   就在那个时候彭格列亟待恢复,需要他这个BOSS投注更多的精力,有了川平的掩护,忙于工作的他越发搜索不到雨宫唯的任何消息,甚至想过她会结婚,会有自己平静的生活,会永远得存在那段只有两个人的美好记忆中。   他唯独没想到他把她弄丢的五年。   换来的是一场鲜血淋漓的绝望。   当他看到雨宫唯带着空洞的表情随着莉娜的指示对着阿夜开枪的一瞬间,他的心也像是撕裂了一样惊恐的大喊着冲上去,他想挡住阿夜面前那颗子弹,他想替自己的女儿承受原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死亡。   然而那颗子弹轻松穿过他的身体冲向茫然无措的女孩儿。   是了,这是在记忆中,是已经发生过的事。   当时的他不在,就算现在冲出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无力的跌坐在地,颓废的整个人都失去生气。   追根到底,他手上沾染的这些罪,早已让他彻底坠入地狱,永不轮回。   而在和他的精神世界建立了连接之后,雨宫唯同样看到了在自己身边布满眼线,失去自己消息那个男人的焦急无措,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午后遇到被川平救出来的自己的惊喜,以及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找到自己的痛苦。   她一点一点看着那个在无数夜晚醒来睁眼到天亮的男人,她也看到了被白兰一枪穿胸来制造死亡的真相,她明白他的身份和地方让那个男人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心里会产生一丝希冀。   “沢田……纲吉……”雨宫唯沙哑着嗓音坐起来,借着对方抱住自己的力气靠在床上,一把抓住他的手,面无表情得转向他,“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你说。”沢田纲吉握着她的手,大口喘着气努力把眼泪逼回去,唇角牵起难过又温柔的弧度。   “如果重来一次,在和白兰战争那件事之前,如果你知道我怀孕这件事。”   “在彭格列和我之间,你还会不会选择制造死亡的假象?”   你会不会再一次选择,把我推开身边?甚至不惜以分手为代价让我彻底对你伤心。   沢田纲吉愣住,手心的温度慢慢冷却。雨宫唯定定看着他,心也仿佛跟着一起坠入了冰窖。她努力得维持着笑容,紧了紧手心的力道,“告诉我,重来一次,在我和彭格列之间,你到底会怎么选择。”   ……   ……   “……对不起,小唯。”   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会把小唯推开。   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择这个计划。   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无法放弃彭格列。   这个承载着黑暗与荣光的世界早就已经和他紧紧联系在一起,他无法割舍那些陪伴自己数十年的同伴和朋友。   但是小唯不一样,他不能让她冒险。如果重来一次或许他会提前防范所有可能会产生矛盾的家族对小唯出手,他也许会安排更加缜密的计划确保她和孩子的安全,他甚至会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让小唯获得幸福。   他唯独不会选择让小唯和自己在一起,伴随着面对白兰的更大的冒险。他不能承受会失去小唯的那份可能。   “小唯,彭格列……是先代留给我,最珍贵的宝物。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消失。我会为了彭格列的伙伴和朋友付出我一切的精力,智慧,力量。”沢田纲吉抬起雨宫唯的手放到唇边,眼眶通红,“而对于小唯来说,我的这条命都是你的。”   “我可以为了他们努力做到我无法企及的目标,去承担我不愿意承担的责任。”   “但为了你付出我的生命,我心甘情愿。”   “只有你,我不能轻易地冒险。”   原来如此。   越是想要珍惜,就越不敢去冒险。不管是沢田纲吉对她,还是她对两个孩子。   雨宫唯闭上眼,声音充满疲惫和无力,“沢田纲吉,你现在得话还有什么意义呢?”   “阿夜是被我亲手杀死的,我的手已经沾满罪恶的业障。”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出现,事到如今说什么可以为了我放弃生命这种空话在我看来就像是在讲冷笑话一样,”她的笑容更加凄厉,充满着嘲讽和无力,“你知道吗。如果能用你的命来换阿夜的回来。”   冰冷的目光缓缓转向身边的男人。   “我恨不得你现在立刻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句“我恨不得你现在立刻去死”打出来一瞬间心里也好像放松了…… 终于写到我最想说的这句台词了23333 这种带着玻璃渣的刀片真是我一贯风格……差不多也该进入完结倒计时了,预计本文40章左右完结。结局……不会是BE的放心吧,但应该也算不上传统的HE ☆、Part.37   ——   库洛姆进入隆巴迪内部实验室的时候已经黄昏,血色在天边勾勒出一片猩红,明晃晃的残阳一眼就能映进人的眼底。   从昨天晚上开始彭格列所有的守护者以及S级战斗人员对隆巴迪发动总攻,沢田纲吉以三年的财务经费为条件和巴利安进行交易,让这个令整个黑手党都忌惮的暗杀部队出动全员对隆巴迪分部在欧洲的各个势力进行扫荡式剿杀。仅靠着莉娜一个人指挥的隆巴迪总部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中很快溃不成军,六道骸负责幻术进行探索,所以她才能得以进入隆巴迪最内部的实验室。此时她的四周布满六道骸安排的术士,而外面则是狱寺隼人率领的岚属性A级战斗人员。门外顾问负责对莉娜父亲的情报拷问,已经把奄奄一息的老首领带到彭格列暗室。   最后剩下的就是她这边。   库洛姆踏进这个暗室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溅在墙壁四周暗红的血迹,腐锈的颜色和灰尘融为一体,明显是沉淀了好几年旧年血渍。   “这是当初蒂斯特妮——不对,应该说雨宫唯,对她女儿开枪时留下的血迹。”   莉娜的声音缓缓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包括她妆容精致的面孔。   “当时我特地叫人把这个密室好好保存起来,为的就是将来能够用到的那天——当然我希望自己永远也用不到,因为我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她看着墙上已经变成暗棕的血渍出了神,“谁能想到当时那个不堪一击的女人会活下来呢……不光如此,还得到了一流幻术师的保护,甚至……”   话音戛然而止,她平了平情绪想到了什么又笑笑,转头面向平静的库洛姆挑眉问,“为什么沢田纲吉没有来?”   “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没必要让BOSS出动,”库洛姆柔和的声音渗进冰冷的空气中,“现在,雨宫小姐更需要他。”   “无关紧要……呵……”莉娜敛起眸中的嘲讽,“你也彭格列的人?看上去和那个该死的女人一样的弱小……”   明明在她眼里是如蝼蚁一样的存在,为什么不管哪个都这么顽强。   “BOSS昨天……对我们下达了命令,”库洛姆缓缓走上前,收起手里的三叉戟表情平静得不像是敌人,“倾尽彭格列之力,让隆巴迪彻底毁灭。”   “所以,”   一朵莲花悄然绽放在她手中,莉娜恍惚中看到了萤火的光芒。库洛姆的声音宛如从很远的地方又像是在四周回荡,“隆巴迪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你也一样。”   “是吗,原来我输了。”莉娜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我想见沢田纲吉一面,可以吗?”   “不可以。”   库洛姆回答的飞快,那些莲花已经缠绕在莉娜全身将她绑住,狙击手已经准备好,会在最后同时对她发动攻击,只要她的信号发出。   “这样啊。”   库洛姆以为莉娜至少会有点别的表示,可她只是自嘲的笑笑,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仿佛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你也是母亲么。”莉娜突然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库洛姆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正因如此站在她个人的立场,也无法原谅莉娜对雨宫唯所作的一切。   但她依然忍不住问了自己最想问的一句话,“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种残忍的方式去折磨那两个人,如果她没记错,莉娜应该从很久之前就喜欢沢田纲吉。喜欢一个人……会让她变成这么可怕的存在么。   “什么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想这么做自然就去做了,看到雨宫唯就觉得愤怒,凭什么自己从小被灌输嫁给沢田纲吉,被逼着学会讨好他的一切,甚至不能对其他人有感情。而雨宫唯不用做任何事就得到了她追求的东西。她也曾过的水深火热,她也是这世界上苦苦挣扎最终不得不低头的人之一。可是看到雨宫唯幸福的笑容就会觉得不甘心,什么也不做就过上幸福的生活。   难道真的认为自己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公主?甚至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护卫都为了她背叛自己。   既然如此,自己就成为那个恶毒的巫婆,摧毁她的幸福同时看着她一点点步进绝望的深渊。比起沢田纲吉的青睐,雨宫唯的痛苦更让她痴迷。   甚至变成病态的追逐,看着那个女人在自己的作用下慢慢崩溃瓦解的人生就会得到满足——也可能……   “大概……只是嫉妒她的同时,没办法否认我的羡慕……吧……”   “碰!”   “碰!”   “碰!”   “碰!”   “碰!”   五枪全中心脏,任凭她再怎么顽强也没有存活的希望。   新鲜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将原来墙壁上年代久远的血渍重新覆盖。视线被黑暗袭来的前一刻,雨宫唯温和恬静的微笑再次出现在眼前。   莉娜忽然想笑,然而身体肌肉早已僵硬。   “夫人,部长……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有人凑上前悄声告诉出神的库洛姆。   库洛姆点点头,“好,我这就出去……”事情都解决完毕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她实在无法忍受这么浓郁的血腥味,尽管已经在彭格列待了很多年。   “等等。”   背后的声音让她一僵,四周迅速响起上膛声,进入警戒状态。   艾尔高大的身躯从墙壁中慢慢出现,怀里抱着熟睡的安吉拉——雨宫夜。   “至少这个孩子,你们要带回去。”青年冷静的声音在已经死寂的空气里传进库洛姆耳中。   “这、这个孩子……”   库洛姆错愕望着女孩粉嫩的脸颊,如天使般的睡颜,以及那头和沢田纲吉如出一辙的棕色长发。她一时间没办法反应过来这是谁。   “很抱歉隐瞒了这么多年,”艾尔望着熟睡中的女孩儿凉薄的眼神浮现几丝柔和,“但是为了防止大小姐再次出手,不得不这么做。”   那就是说……?!蓝发女人快步跑上前小心翼翼得接过孩子,丝毫不怀疑面前人会不会设下陷阱。   “她是……BOSS的女儿吗?”库洛姆很少有情绪这么激烈的时候,此刻却恨不得立刻飞到彭格列。   “……是。”艾尔平静的回答。   她嘴角立刻露出激动的笑意,爱怜得在女孩儿身上看了又看。雨宫夜睡得安静,甚至她能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沢田纲吉的影子。柔和,安静。如果说小光继承了沢田纲吉冷静独到的那一面,那么雨宫夜身上的气质完全遗传那个男人温柔纯良的性格。   “这孩子……过的好吗?”库洛姆紧了紧手臂,目光始终舍不得在雨宫夜脸上移开   “她……这几年一直很好,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艾尔不善言辞,但还是尽可能的解释着,“记忆做了修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不会记得那件事。”   库洛姆立刻反应过来他指的那件事,望着孩子半晌又想起什么抬头,“那你……?”   艾尔弯腰,认真得对她鞠躬,“……拜托你了。”   库洛姆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转身走出了密室。因为这件事必须要尽快报告给沢田纲吉,这样一来他和雨宫唯……下一秒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见状她立刻施展小小的幻术让阿夜进入梦境不受外界的干扰。一直到看见六道骸站在逆光的地方才露出轻松的表情。   “哦呀,居然这么慢,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进去找你。”男人的目光转移到她怀里,微微诧异,“这个孩子是……?”   “嗯,”库洛姆低下头,温柔得勾出微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   ……   ……   虽然reborn被小光毫不留情的拒绝,但正如沢田纲吉儿时始终不愿意也要接受这个家庭教师的存在一样,他还是成了reborn名义上的徒弟。连续一星期在reborn高压之下接受教育的小光得知母亲恢复记忆后第一时间冲进了病房——就连沢田纲吉特地放出来的纳兹都没拦住他。   “妈妈——!”   望着窗外出神的雨宫唯转过头,小□□喘吁吁的小脸出现在视野。   “这孩子怎么跑这么快,”雨宫唯无奈得挥挥手示意他过来,拿过旁边的纸巾仔细擦着小家伙不满污渍的脸颊,“reborn君的训练是很严肃,但你也没必要太着急。你还小。”   “我讨厌那个面瘫脸,”小光撇撇嘴,“比狮子头还讨厌。”   “狮子头……?”雨宫唯不解。   小光飘忽着视线,“唔,就是那个人啦……”   到底还是不肯叫一声爸爸,雨宫唯了然笑笑把他搂在怀里,下巴靠在他的额头上“抱歉小光,这几年辛苦你了。”   小家伙眼眶一阵发酸差点就哭出来,“才、才没有……!妈妈才是……”   才是最应该得到安慰的人才对。   他很清楚当年那句话对自己母亲造成的冲击,甚至一度自责是自己的原因让她从隆巴迪逃出来之后一直精神恍惚封闭自己的内心,最后不得不利用川平的幻术通过封印记忆来让她渐渐恢复。他也做好了母亲一辈子都想不起阿夜的准备,他会代替阿夜的份一起好好保护她,和她一起活下去。   “阿夜如果在的话,大概会很开心自己的哥哥已经这么可靠了吧。”头顶的雨宫唯突然出声,小光一愣不自然得抿紧嘴唇,“哥哥的存在就是用来保护妹妹,当年我做了无法原谅的事理应受到惩罚,但是小光不一样。”   她紧了紧手臂继续说,“小光已经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所以……小光不用感到自责,也不用感到后悔。”   “能够成为小光的母亲,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反而是自己这几年一直遗忘那个孩子的存在,让小光背负着沉重的负担同时还要考虑自己的感受。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已经很了不起,她这个母亲……做的实在太失败。   “那你,还会和那个人在一起吗……”小光闷闷的声音从她怀里传出。   “小光,喜欢爸爸吗?”雨宫唯反问。   “……”   “我不知道。”   明明在心里怨恨着父亲的存在,怨恨他当年没有好好保护一家人,却不能否认自己很想和爸爸生活在一起,拥有完整家庭的这个愿望。自相矛盾的想法让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父亲不是彭格列的首领就好了,他一度这样想,甚至怨恨起这个背负着沉重历史的家族。包括这个家族所拥有的一切。   “没关系。是我亲手让阿夜消失的,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偿还自己的罪孽,”雨宫唯摸着小光的头露出温柔的笑意,“小光不一样,小光没有责任负担着一切。所以小光只要好好生活就够了。”   “那爸爸呢?”   雨宫唯愣怔了一瞬,“小光……这个世界上,能够进入彼此生活的只有我和你爸爸。”   “但是那不代表幸福。”   小光不解,“那代表什么?”   “互相折磨的痛苦,以及永远不会消失的罪孽。”雨宫唯轻轻低喃着说,忽然笑出声,“如果当年没有那件事,阿夜没有离开的话……”   “但是现在……”   “那么,如果她已经回来的话呢?”   沢田纲吉略显激动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雨宫唯和小光错愕的抬头。   逆光的视线中,一个熟悉身影牵着另一个小小的身躯出现在尽头。   雨宫唯的瞳孔渐渐缩紧,泪珠不断得从眼眶中涌出。   “妈妈,我回来了!”   阿夜拉着沢田纲吉的手,笑容灿烂。   【妈妈如果找不到阿夜,阿夜就一定躲起来了。】   【妈妈要等着阿夜自己出现哦……因为阿夜……】   【最喜欢妈妈,最喜欢哥哥了。】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大家对这个结局真的很……呃不满意,总之先抱歉,但是怎么说呢,这个文拖了很久中间遇到过很多事毕业生的忙碌也真是【讨厌 不过这也和我预想中的结局差不多,按照普通人来说接受了那么大的创伤都不会原谅一个原本应该救赎自己的人/而对方选择了推开 事实上女主就是个普通人,她没什么能力,工作也普通平常,反抗不了别人。沢田纲吉最后的做法大概有些人会觉得残忍但是比起来女主的遭遇【在不知道女儿还活着】的前提下更加痛苦,他不可能再因为自己的立场去考虑同盟什么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全灭……最后到底有没有复合算是开放性结局,我大概会放出两篇番外来写HE,在脑洞那篇最后也提到过直到很久沢田纲吉和雨宫唯都没有正式在一起【233333让他追着感觉也不错 所以大家脑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也许最后他们在一起幸福美满,也许他们仍然活在对彼此的折磨中。有一天可以肯定的是除了彼此之外他们两个没办法再接受别人——总而言之也算绑在身边吧,不管是否幸福。 ☆、番外   ——   001   沢田纲吉和雨宫唯第一次冷战是在冬天。   那次因为约好了一起过圣诞节,但是彭格列的晚宴进行到了约摸十一点左右。等到他穿着西装匆匆跑出来之后外面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巴勒莫的街道上到处弥漫着圣诞节的氛围,沢田纲吉一边穿过漫天的白絮一边抱歉对着周围挤到的人群致以歉意的微笑,一直到他视线尽头那个驻足的女孩转过来的视线。   雨宫唯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漆黑的瞳仁闪现出星星点点的兴奋。   但是很快这些兴奋又转为冷淡。   她跺着脚背过身不去看那个已经追上来的身影,手指都冻得发红。   沢田纲吉心疼得把她双手包裹在手心不住的呵气,“抱歉小唯,今天家里有点事……”   雨宫唯不说话,淡淡得瞥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向前走去。   沢田纲吉苦笑一声赶紧跟上,“抱歉抱歉,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小唯你冷不冷?我们先去喝杯咖啡暖一暖身子怎么样?”   “我给你带了礼物,你不想打开看看吗?”   “小唯……抱歉嘛……QAQ……”   雨宫唯低着头不说话,赌气一般步伐越走越快,直到后面渐渐没有声音。她停下脚步疑惑得转头,迎面撞上温热的胸膛。   下意识得挣扎却被沢田纲吉紧紧搂住。   “对不起小唯……”沢田纲吉模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夹杂着委屈,“你不要和我吵架好不好……”   他放开雨宫唯抓起她的手放到唇边,湿漉漉的眼睫毛下棕色的眼眸好似蒙了一层雾气,看上去像只可怜的金毛犬,“我不想惹你生气……我怕你再也不理我……”   雨宫唯盯着他,半晌终于妥协般的叹了口气轻轻靠上去,“再有下次,我真的不理你了!”   “恩恩!”沢田纲吉赶紧点头,“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雨宫唯板着脸从他怀里跳开,伸出手。   沢田纲吉一脸茫然。   “礼物啊!”她振振有词,“你不是说给我吗!”   “啊啊啊抱歉抱歉……”沢田纲吉觉得自己今晚道歉的次数太多了,掏出一枚精致的发夹,雨滴的形状中间被点缀了一颗晶莹的粉钻,“我觉得……很适合你,所以擅自买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得抬眼,“你喜欢吗?”   雨宫唯被他逗笑,“喜欢啦!阿纲买的我都喜欢!”   沢田纲吉温柔得替她戴上,唇角在她发丝留下轻柔一吻。   “Merry Christmas,Cara!”   002   雨宫唯喜欢看星星,喜欢在夜晚跑出去。   这一点来到彭格列之后也没变。   有一天在哄着两个孩子睡着之后她披上睡衣走出来,彭格列的花园中间恰好有一处草坪。雨宫唯直接坐下仰望苍穹,打算等到困了以后再去睡。   就在这时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谁来到了这里。雨宫唯没有回头,视线依然凝在夜空之上,仿佛并未察觉对方的到来。   半晌,脸颊忽然被蹭住,一个轻柔的吻直直落下来。   雨宫唯恼怒得推开男人,“干嘛!”   沢田纲吉无辜得傻笑,“因为小唯太可爱了……我忍不住嘛……”   雨宫唯看着对方委屈的眨巴着眼,一副我好可怜的模样,平了平气起身回屋。留下身后依然处于傻笑状态中的某人。   “首领又被拒绝了吧……”   “也不算啦,好歹这次偷袭成功了呢!”   “以前都是还没亲上去就被推开哎,而且有时候小少爷在还会直接放出死气!”   “呜哇……首领真可怜……”   “但是……你们不觉得首领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吗?”   沉默,众人纷纷向着刚刚不小心说出真相的某人竖大拇指,“你居然能不怕死的说出来,太厉害了……!”   “哎?!”   后续就是说闲话的一干人等第二天都接到了去南极挖掘石油的任务。   首领笑眯眯得表示,彭格列百废待兴需要更多资源,所以你们肩负重任我把未来托付给你们这群可塑之才了!   “鬼信啊——!”绝对是恼羞成怒!   003   恋爱的最开始沢田纲吉从来没想过会和雨宫唯分手。   就算是分手也没有想过她会在自己生命里消失。   那几年他时常拿出雨宫唯的照片,手机里存的各种照片都舍不得删,最后导入在电脑里放在专属的文件夹中保存。   他有时候看着周围一个个成家也会感慨时光飞逝,六道骸说这个世界已经坠入黑暗了,但如果有一些有意思的人存在的话,那么再继续呆下去也未尝不可。   曾经沢田纲吉把雨宫唯当成自己的全世界,后来雨宫唯消失了,彭格列再次成了他生活的重心,却始终无法让他真正的快乐。   有一天参加晚会,一直到结束他都没有选择reborn为自己挑选的任何一个舞伴。直到他走出门,跌跌撞撞地坐在车里醒酒,空荡荡的手心里什么都没有。他想起云雀牵着菖蒲走进宴会大厅,六道骸和库洛姆始终一起面对各种各样的同盟,还有六道鸦会时不时跳出来让库洛姆抱着撒娇。   唯独自己的手里什么都没有——或者是曾经有过,但现在却不复存在。   他再也没有了可以抱在怀里像是拥有全世界那样幸福的人,再也没有可以牵手的对象。   明明这个灯火琉璃的世界就在他身边。   可他却觉得一无所有。   他的世界……已经离开他了……彻底的。   沢田纲吉趴在方向盘上,眼眶又酸又涨仿佛再也控制不住那些积蓄的液体。   “小唯,我好想你……”   004   雨宫唯答应回到彭格列之后沢田纲吉一直小心翼翼得在暗处跟着她。   她去喝水,他提前让部下温好特定的温度。   她去吃饭,他赶紧到厨房提前告诉他们她口味的喜好。   她去看小光训练,他就跑到reborn身边让他给小光中场休息。   她出去逛街,他就开着车慢慢跟在后面尽量不被她发现。   Reborn不能理解,他踹了一脚看着照片傻笑的沢田纲吉说喜欢就去追啊,老这么偷偷摸摸干什么。   沢田纲吉的笑容淡了些,“我知道小唯恨我,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找不到借口来推辞这一切的罪。所以我不想小唯生气,你不知道从以前开始我就最怕她生气了。她一生气就不理我,她不理我我就害怕。”   “可我控制不住去思念她,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在她身边……”   半晌他笑起来问reborn,“你说,我这样……是不是挺傻的?。”   Reborn不想搭理这个智障,但也出奇的没有讽刺。   后来有一天雨宫唯不下心看到了那个一直跟在身后的人,沢田纲吉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可是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于是只好可怜巴巴得一步一步挪过去。   “那个……我就是看看你……”   见雨宫唯没什么反应,沢田纲吉讨好般的把她手放到自己唇边,“小唯你……别讨厌我好不好?我现在真的只想你好好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讨厌你了?”雨宫唯淡淡的问。   沢田纲吉低下头,“那就好,小唯,如果你讨厌我了,你就不要理我行吗?”   雨宫唯蹙眉,“为什么?”   “你只要和我说话,我就想去找你…我知道你讨厌我缠着你,可我就是自己都没办法去控制……所以你如果真的不理我,我保证呆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他又抬起头,湿漉漉的视线让雨宫唯一瞬间回到多年前。   雨宫唯面色复杂,没有出声,不远处传来阿夜“妈妈!”的叫声,她赶紧转身朝小丫头走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沢田纲吉安静的站在原地,尽管阳光那么温暖,他却好像死里逃生一般。   他最害怕的……就是再次失去雨宫唯。   005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放任你离开五年。   ——而最让我痛苦的是,这一切我始终无法弥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收藏!我们下一本书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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